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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红色的掠影流淌在水纹之上,湖面似有薄烟升起。天边淡色的流云追着夕阳落幕,一同消失在夜色中,取而代之的,是抬眸满目星辰,身后华灯初上。正是初秋的好时节,凉风徐徐乘兴而来,拥抱万物留恋而去。
单知秋独自走在灯塔肚中的旋转楼梯上。每当她走过一次,都会想起这样一句话。
“生来乞丐,得到皆馈赠。”
千年已过,这句话仍然深刻。究竟是一种善愿,还是一种诅咒?
单知秋心底涌上无奈,终了化作嘴角一抹释然的微笑。月光毫不费力地穿透空气,覆盖在大地表面,庇佑着每个角落。
她已抵达塔顶。左手上的时钟按部就班地旋转,距离晚上11点,还有5分钟。
单知秋走到塔顶边缘,沿着栏杆缓步,如同画地为牢。塔的正前方是湖,相反的方向是槐市街。
槐市街上的洛神书局早已关门,倒是旁边的朝夕花店,晚上近11点了,里面还有人在忙碌。
单知秋从上衣中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迅速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对方的备注是:徐朝旻。
远远的,可以瞧见,花店中的男子看到短信之后,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有些匆忙地和客人交谈。可能言语不足以表达他的歉意,他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微微弯腰示歉。很快两人一同向门外走去。
单知秋注意到那位客人,穿着火红的长裙,丝质的细纹在柔光之下,如流光游走。栗色的长发松松散散地搭在背后。她一定很漂亮吧!
徐朝旻这是迎来艳遇了吗?不容易啊!千年了,还是第一次因为客人,而忘记关店的时间。能让徐朝旻这般上心的,恐怕只有那个人吧?
所有的想法戛然而止,单知秋得出一个结论,对方来路肯定不一般。
还是等着徐朝旻过来,仔细问清。不对,按照徐朝旻的性子,应该是他先开口。单知秋已经能够预见到,徐朝旻来时的表情和语气。
徐朝旻关好店门,黑色的身影在灯塔的指引下前来,相比较从前的慵懒休闲,今天的雀跃是单知秋从未料想到的。
“滴答,滴答……”
“嗒,嗒,嗒,嗒……”
时钟和脚步的频率达到一种十分和谐的频率,单知秋看着手表,在心中默念,三,二,一。
霎时间,槐市街后的绿树快速地移动,将整条街包围得严严实实。等所有的树移动完毕,路灯进入休息状态,灯塔的光也渐渐熄灭,周遭一片安静沉默。现在,好戏才正式开始。
首先是洛神书局,朝夕花店,一楼二楼的灯逐层亮起,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布局。紧接着,书局花店旁边凭空出现数栋半透明的建筑,炸鸡店,火锅店,小吃店,服装店等等……
从下到上,从左到右,随着灯光的出现,一个庞大新生的空间形成了。整条街的光芒倒印在单知秋的眼眸,她的心头有欣慰流淌,却也闪过一丝怅然和孤独。
紧接着,从各个建筑中,众多的“人们”从门口走出来。该怎样去形容呢?
他们穿着各异,从千年前的汉朝,到如今的服装都有出现。他们三三两两闲言碎语,有的方言,单知秋也听不太懂。
“小秋小秋!”
徐朝旻的声音从灯塔里传来。单知秋收回目光,看向灯塔的出口。
“小秋!刚才的那个,红衣服,红衣服的那个,你看到了吗?”
单知秋示意徐朝旻坐下,顺便倒了一口热茶递过去。
“自然是看到了,很有感觉吗?”
单知秋轻轻把茶盏放在木桌上,抬眼看向徐朝旻的眼睛。
那是一种和故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老徐,不容易啊!”单知秋感叹一声。
“真的,真的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等等,我店里有监控,你也可以看看。”
老徐说着,情绪激昂地翻找手机中的记录,屏幕上的光映照在脸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欢喜和兴奋。
单知秋愣了一下。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的妹妹啊!”
“我知道,但是你一定会觉得熟悉。”
说着,徐朝旻把手机递过来,然后开始疯狂地倒茶水,一饮而尽,试图浇灭心头愈燃愈旺的不淡定,回归往日的平静和从容。
“老徐,茶烫,慢点。”
单知秋说着,目光停留在手机的屏幕上。
监控的角度可以拍到客人进门的样子,夕阳已然西下,这个时候的徐朝旻正在打理最后所剩的花朵。一般这个时间,都不会再有客人来。
然而一般都有个例。比如说今天的红衣女子。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那种让人看到之后,心情跟着大好的那种。她的脸上白皙无暇,眉眼中的纯净也是单知秋从未见到过的。
红色的衣裙在夕阳的照射下,附上一层淡淡的光泽,随着她的脚步,仿荷叶设计的裙摆卷起好看的弧度。还有她栗色的波浪长发,衬得气质独特,吸引眼球。
“真漂亮!”
单知秋轻轻感叹。好看的人的确很多,但是赏心悦目又让人觉得舒服的,却是少之又少。你瞧,连夕阳也在撮合这一场相遇。
花店老板徐朝旻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监控里的徐朝旻直直地站在原地,手中的花不知何时被遗忘,悄然落在地上。
没有等徐朝旻反应过来,反而是红衣女子优雅地蹲下,把那朵蓝色玫瑰捡起来,递给徐朝旻。
看着监控中的徐朝旻,单知秋轻笑一声,把手机还回去。
“老徐,我脸盲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呢,我感觉……”
“感觉什么?”徐朝旻坐得笔直,非常想获得回应。
“有你小时候的风范。”
单知秋斟酌了片刻,选择了最恰当的话语。
只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徐朝旻眼中的兴奋全然不见。如果一定要追溯往事的话,实在是太痛苦了。
单知秋打破宁静,轻声说道,“老徐,你应该开心,千年旧事哪里比得上重逢的喜悦?”
徐朝旻终是点点头。
“也是……”
徐朝旻本来打算附和几句,但是槐市街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引得二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