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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紫陌一见,那林未若纤腰楚楚,香培玉琢,荷衣欲动,亦嗔亦怒的模样,让她一阵失神:“这林逸,怎如此翩跹袅娜?这般美丽,当真为瑶池不二,紫府无双,难不成他……”
杨紫陌见林未若一脸女儿情态,惊呼道:“你是女人?”
林未若倒未想到自己头发一散,失了态竟让杨紫陌给看出了她是个女儿身,此时她也有些失了措,在旁傻愣着,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此般模样,当真似顽皮被捉时女孩的嗔怨,杨紫陌心中也下了定论:这林逸当真是个女人,心里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身上隐隐总是传来一阵淡雅清香。
不由地杨紫陌也好奇了起来:竟是为何,这林逸要女扮男装;又是何因,竟能造就如此强比须眉的女子?
林未若看着在旁有些傻笑的杨紫陌,不满地说道:“好了吧?这下满意了,我该怎么回去?”
杨紫陌此时倒还不知怎么面对未若了,先前她便欣赏林未若的才气,但因她扮成男子,又对自己的信念加以否定,让杨紫陌觉得这林逸不过是个不识人间冷暖的富贵公子罢了,心里虽有些异样情愫,但终究是有些反感。但此时林未若是女儿身便大不一样了,身为弱势群体,又能如此坚强乐观,虽出于豪门,礼数气质等却又不输于男子,杨紫陌心里倒是有些崇拜未若了。
是故杨紫陌听了林未若这话,便不由地替她着想,想着便欲把她的衣裳给与未若。杨紫陌身为名伶,衣服自是不同的。也是,在这处女子不能外出,也只有像杨紫陌这种特殊群体方能在在抛头露面了吧。
不过,杨紫陌马上否定了,自己又怎能让她穿上这衣裳,扮那优伶呢?杨紫陌想起自己在街道上那些臭男人指指点点,调戏甚至动手的,觉得唐突之余,也有些感伤起来。
林未若见杨紫陌不回答,白了一眼,说道:“你们这还有头衣吗?”
杨紫陌“啊”了一身,不好意思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林姑娘,我这就去馆中……”
不过话还未完,林未若只听一阵响声,又见杨紫陌二话不说,疾驰而去。
林未若一愣,这什么情况?话未完,一声不吭地走了,留自己在这受风吹?
不过天色渐晚,正是那些男人们偷鸡摸狗的时候,林未若又不能如此模样回顾家,也只得在旁傻等着。所幸此处较为偏僻,平时也无人经过,倒也省的林未若躲躲藏藏的了。
林未若等了好久,直至天色无一丝光亮,林未若突然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林未若一惊,躲于掩体后面,静观其变。
林未若只见来人步履蹒跚,手捂着腹部,倒有些像是受伤的样子。又待那人走近时,林未若一看,竟是杨紫陌。
林未若忙是上前搀扶,也不去询问情况,欲把紫陌搀扶进屋。
哪知杨紫陌拒绝了,她请求未若扶她去另一处住所。林未若知她不愿母亲担忧,也就随她去了,扶着杨紫陌磕磕绊绊地去了另一处住所。
所幸,住所离得不远。不一会儿,林未若便到了。这处倒也与紫陌母亲住所并无不同,不过是浓烈的草药味林未若在门外都能闻到。
进了房,里面很是嘈杂,种种药材胡乱堆在屋里,血迹斑斑的绷带也是胡乱安放,林未若心想:这便是杨紫陌的疗伤之处了吧。
杨紫陌在林未若的帮助下坐在一角落里,随后便开始褪衣。林未若只见一片冰肌玉骨之中,一摊血红显得异常妖艳。杨紫陌咬紧牙关,从那血迹中抽出一把箭簇。
林未若看着杨紫陌那近乎扭曲的面容,眼皮直跳,自己也觉得全身隐隐作痛。
这时,杨紫陌虚弱地请求林未若:“林小姐,可以帮奴家拿绷带和药吗?”
林未若点头,上前却是眉头一皱,说道:“这药方是谁配的?这不是瞎搞?”
杨紫陌一听,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家不懂药理,不过是去药店抓了一堆,时间久了,奴家忘了该如何配置,只得每个都掺些。”
林未若白了一眼说道:“药如何能胡乱吃?纵然不敢多去药店,也应该寻个人好好请教一番。”林未若边说着,自己也替杨紫陌配了处方。
杨紫陌问道:“林姑娘懂药理吗?”
林未若边向杨紫陌过去边说道:“读书识字,总该什么都要懂些。”说完林未若递给了杨紫陌一堆药粉,说道:“这些是消炎药粉,你把敷在伤口处,防止感染。”
杨紫陌照做,也不由问道:“伤口感染了,会怎样?”
林未若淡淡地说道:“你那是,运气好,自己在这里胡乱救治,竟然还没有感染。感染了,皮肤腐烂,起了脓疮,然后脓疮发作,你也就该准备后事了。”
这边说完,林未若扔给杨紫陌绷带,又说道:“你在这待着,我去给你煎药。”杨紫陌点头,自己包扎腹部伤口。
一番处理后,已至深夜。林未若闲了下来,思忖道:“不知颦儿是否还在担忧我,顾府可能陷入一团乱了吧。”
杨紫陌看着林未若,未语先红,而后上前说道:“多谢林姑娘不计前嫌,帮了奴家。”
“无妨,杨小姐不若说说前因后果。”林未若回道。
杨紫陌也知此时并无什么不能说的,便告诉林未若道:“林小姐可知那屠夫?近日他发了财,却是衙门与他合作,那屠夫专杀证人,狼狈为奸,栽赃嫁祸,博取不义之财。奴家接到鬼影之令,定是要除他的。怎知那人早有准备,我虽得手,却来不及处理痕迹,便匆匆逃去。他们便寻了痕迹,追至于此。”
“那岂不是知道是你了?”林未若惊讶道。
“不知,此处在林姑娘知道之前是没有人知道它是奴家的,便连奴家,众人也只知奴家并无父母存世。”
林未若点头,想必做这事应要小心谨慎吧,随后又问道:“你们鬼影却还做替天行道之事?”
“那是当然,我们鬼影定是要天下男子看看,女儿的力量。便是那当今天子,也是要让他刮目相看的。”杨紫陌不无骄傲地说道。
“刮目相看?你们这是要惩恶扬善以后,便准备被天子招安吗?”
“林姑娘怎知?林姑娘既如此说,岂不入我们鬼影,鬼影便缺像林姑娘这般有勇有谋的人呢。”杨紫陌在旁怂恿道。
林未若笑道:“我既已是四家之人,如何加得?况且招安,行不得。”
听了这话,杨紫陌便不大乐意了。林未若也不多说,静想别事而已。
良久,杨紫陌身着亵衣,坐与林未若身旁,问道:“林姑娘便是林奕之女吗?”
“嗯。家父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林未若看着天边刚出的皎月,略带思念地说道。
“林姑娘,林奕先生是我们南都人共同敬仰的。他做南都府时,公正不失人情,我们都是相信他的。此番事,定是那当朝皇帝的错。林老吉人自有天相,林姑娘不必过于担忧。”杨紫陌在旁安慰道。
林未若听了,心里却是苦笑,父亲在这江南之地名望已比当今天子还高,想必此劫亦是在所难免吧。
杨紫陌见林未若依旧未解情丝,便打趣道:“林姑娘不必在此苦等,只需在外大喊一句,我是林奕之女,大家伙定是把林姑娘当女娲娘娘一样供着。”
女娲?林未若狐疑地看了杨紫陌一眼,说道:“你们鬼影,倒真是要与皇家斗争到底了。”
杨紫陌自知失了言,支支吾吾地说道:“林姑娘信这神话吗?”
“信,为什么不信?不论它真假,它们都是我们先辈认识世界的方式,我们理解便好了。我们在这嘲笑他们,后来人还会嘲笑我们呢。何必如此呢。”
“嗯,林姑娘懂得很多。不像奴家,自小都把它们当故事,只图一乐罢了。”杨紫陌说道。
“好了好了,你也别奴家奴家、林姑娘林姑娘的叫了,我叫未若,你也就说‘我’便好。”
杨紫陌一笑:“那我也可以像她那样叫你哥哥吗?”
“不行吧,颦儿会生气的。叫我姐姐还不错。”林未若知杨紫陌这是在调戏,也就开玩笑地说道。
杨紫陌起身,手脚不老实起来,欲摸未若。未若躲开,杨紫陌便看着林未若的脖下,笑道:“不论什么,未若都比奴家要小些,奴家怎能叫你姐姐?”
“我懂得比你多,你在我面前可不就是个小女孩?”林未若不甚在意。
杨紫陌一听,倒沉默了一会儿,竟红着脸叫道:“未若姐姐,奴家请安了。”说完,杨紫陌还郑重其事地行了礼。
林未若一愣,思忖道:“果然在这世间,不论她怎样坚强,内心总是个小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