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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界,一片古老的热土,曾洒下了太多的血与尸骨。
此界天中之地,雍州;一处特殊的村落附近,一名青年正在河边沉默地眺望。
‘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宁静了。’易尘心道。
易尘面前是一条大河,名为“黄”。
大河黄浪滚滚,奔腾不息。
黄河的对面并非寻常河岸,而是无边的灰雾。灰雾茫茫无尽,充塞天地,遮蔽住了对岸的一切,只能隐隐看出灰雾中隐约是广袤无尽的平原和起伏的丘陵。
自古及今,数之不尽的千古人杰在晚年、在人生的巅峰来到这里,怀着各自的目的,要跨过黄河,登上对岸。却从无一人成功回返过。
站在黄河边上,可以看见对岸有散落不少骸骨。传说是村里的前辈古人,或者外界的至强者,进无可进后,追求突破,最终选择踏上对岸的土地留下的。
对岸的天地间仿佛充斥着茫茫莫测的力量。多数修者刚上岸就被莫名的力量粉碎形骸,有实力强的,走得远一些,残体洒在平原上,远远能看见。
也真有达到莫测之境的强者,登上彼岸之后不断深入,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和脑海中,千百年来,万古过后,也未曾有一人归来。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那些洒落在平原上的骸骨,大多数彻底消融了,残躯化去,与对岸天地融为一体。其余部分开始莫名自燃,在对岸亮起零落的火光。千古以降,至今人们还能经常在岸边望见对岸隐约的火光,影影幢幢,照亮了对岸模糊的一角。
那很可能是无尽岁月之前的人杰遗骨!
一些有数的火光持续千古,长燃不熄。已经被此岸的人标记,做了特殊的记录。
也有骸骨坚固无比,天难葬、地难灭。在对岸不朽不灭,留下了模糊而可怖的阴影。
据传,在历史上一些可怕的长夜里,对岸的火光曾指引过一些生灵的回归。
可怖而无法理解的事物甚至不止对岸世界,还有易尘身前的黄河。
大多数时候,黄河和其他河流没什么不同。但黄河在史上并非一直脾气如此温柔的。
祖村附近曾经挖掘出远古不知何种年代的断代石碑。在石碑模糊的历史记载中,黄河和对岸世界一样,吞噬了无尽英杰。
它也曾掀起可怕的巨浪,一股股黄汤扬起,洗净天云。
黄河甚至一度盖过了河岸,吞没了祖村,席卷了一片又一片大界。那种光景,超越了凡人的想象。但不同的是,黄河并非只带来灾劫,引起诸天动荡。灾劫伴随丰饶的希望,在那种可怕的岁月之后,长生界乃至诸天万界往往英杰辈出,祖神一座座,迎来了无比漫长的黄金盛世。
自古及今,所有投入黄河,或者踏上对岸世界的人,无一人回归,都彻底地消失、陨灭了。只有无边的灰雾在对岸终古回荡,掩盖了所有的秘密。
易尘听村里的老人说,此岸至强生灵终极一跃时,大都先来祖村拜访,在村子里转过一圈后,方才离开。一步步踏上了河岸,或者进入黄河,或者投身对岸。
历史上也有部分大人物,就在祖村内住了下来,隐居半生,对村民也是极为尊敬。晚年后,有的离去了,没有走向对岸。但绝大多数还是消失在了河岸上。有的此岸生灵选择默然离去,独自杀向对岸世界,不惊动任何人。而有的强者则是如同平常一般,早起,在清晨红彤彤的朝阳和清凉的薄雾中踱步,和村子告别,而后踏上无归的路。
也有强者是挨个向村民告别的,并以大法力庇护,将村民请到河岸上,观看自己的终极一跃。
但在村民的记忆中,所有意图踏上对岸的至强者,无一例外,都淹没在了黄河轻轻泛起的水波,对岸缓缓扬起的轻尘里。那一个个莫测的神灵,一尊尊绝世的大能,一位又一位手段通天彻地的至尊,以生命为代价,竟然都不能哪怕在这条河里掀起一朵浪花!
无论那些强者生灵在外界闯下了何等威名,流传着怎样的神话。许多最终都会来到祖村,面对黄河或者对岸,就好像那是他们的归宿。
祖村、对岸、一条被命名为“黄”的大河,这一切,成了一个让人难解的谜团。这种现象像一种魔咒,也引发了外界对那一边的终极思考,对彼岸做出了种种想象与推测;然而,仿佛都不得其义。
生长在祖村的易尘也十分困惑,就是十数里之遥,甚至仅仅就是几步之隔,河岸这边,凡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重复着千万年来一直重复的平淡而真实的生活。而在几步远的河岸那边,一代代至强者一个接一个地接着陨落,令易尘产生一种极强烈的不真实感。
河岸的那边,像是黑洞,像是魔窟!吞噬了一代又一代的强者,偏偏每个时代的强者还如同飞蛾扑火般走向对岸,前仆后继。
…………
转身远离了莫测的黄河,易尘于河岸边上立定,沉心静气,开始行气练功。
一头黑发披散在胸前背后,修长的肌体晶莹,易尘对着夕阳与新月吐纳,口鼻间震荡出阵阵隐约的雷鸣之声,有白气缭绕不去。
躯体修长而强健,身周有滚滚精气狼烟冲起。易尘如石像般静立,有淡淡的烟霞倒卷而来,聚集、环绕在易尘身周,逐渐没入其躯。
甚至没有人发现,就连对岸都有点点灰雾破碎,被强行剥夺而出,越过河面,没入口鼻,被生生掠夺!
长生界,大多数修者在修炼一道上,都勇猛奋进;而对于易尘来说,修炼,更是一种已经刻入骨髓的本能。
追求大道,易尘并不自满,但也不自卑。他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可以与天地间那些传说的的长生者并肩,乃至超越之!
陡然间,像是心有所感,虚空像是打了一道冷电,易尘霍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