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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千辛万苦、历尽艰难的从襄阳来到许县,不仅担负着为刘表觐见刘协,及见到荀贞后,问问荀贞有无征伐袁术的计划,并把得知的孙策与张羡合谋,欲共取荆州此事告诉荀贞等项任务,同时,他还肩负着为刘表拜见一下朝中诸位公卿大臣和刘表昔日在朝中之故交的任务。
刘表是汉家宗室,其本身又是八俊之一,早前又在朝中常年为官,他在朝里的故友相识着实不少。事实上,不但刘表,蔡瑁出自豪族,年轻时曾在洛阳长久的居住,和曹操等人都是老朋友,他在朝中的旧交也不少,甚至若论起交际之广泛,荀贞都不如他,——毕竟荀氏家族虽有清名在外,可非是权贵之家,荀贞更又不是荀家的嫡系大宗,其入仕之初,只是个亭长、有秩蔷夫罢了,故而,荀贞在朝中的故识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与蔡瑁比不了。
却觐见完刘协,蔡瑁把从给荀贞妻妾的礼物,亲自给荀贞送来,之后,连着十余天,他就四处拜访杨彪等公卿重臣和刘表与他的那些故交,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又及朝中那些家在荆州或者有亲朋旧友现在襄阳的,蔡瑁亦是一个不落,悉数拜访。
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月,该谒见的都谒见过了,蔡瑁乃才准备返回襄阳。
返程之前,他又拜见了一次荀贞,向荀贞再度提起孙策、张羡此事。
荀贞依旧是完全不相信的态度,但也向他做出了许诺,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蔡瑁并又再提及讨伐袁术这件事,荀贞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就满足了他的希望,明确表示,只等刘和、阎柔、鲜於辅等或亲自、或派使臣到了许县,自己与之见过,确保刘和等人会为荀贞做对袁绍的掣肘后,再等兵马休整的差不多,就会开始着手讨伐袁术。荀贞抚短髭,笑与他说道:“迟则明年春后,王师必会进入南阳。”
蔡瑁大喜,恭恭敬敬地说道:“那瑁就敢以公的此个答复,回禀刘荆州了。”
“你告诉刘荆州,他可在他觉得适当的时候先做预备,出兵前,我会传檄与他。”
蔡瑁应诺,未再久留,即恭敬请辞。
和送陈登一样,荀贞虽然很忙,还是抽出时间,亲自把蔡瑁送出数里之远,乃才折回。
一路南下,快到颍川与南阳接壤处的时候,蔡瑁一行换上了商贾的服饰,仍是装作商队。经昆阳,出颍川,入到南阳郡界,一路无事,行三百里上下,出南阳郡界,到了南郡。
入南郡,头一个县便是襄阳。
从许县回襄阳,前后用了十来天的时间。
一路风尘仆仆,颇是劳累,但蔡瑁没有回家休息,直接就来求见刘表。
刘表闻其归来,立刻召见。
二人於堂中相见,蔡瑁下拜行礼。
刘表坐主位席上,轻挥玉如意,笑道:“德珪,不必多礼。”叫他落座,令从吏取毛巾、茶汤来。
蔡瑁接住毛巾,擦了擦手,又擦了擦脸,端起茶汤,痛喝了两碗,略解口渴。
刘表亦不催促,耐心等待,等他放下茶碗,乃开口问道:“德珪,见到天子了么?”
蔡瑁答道:“回明公的话,瑁到许县的第二天,就入宫觐见了天子。”
刘表把玉如意放下,稍微倾身,关心地问道:“天子刚移驾到许,却不知适应与否?”
蔡瑁答道:“明公,许县草就,诸般仪仗及宫室自比不得旧都,然瑁闻天子玉音中气十足,想来应无不适。”
刘表微微颔首,又问道:“朝中公卿、诸位大臣可适应?”
蔡瑁答道:“回明公,就瑁所拜见的诸位公卿、诸位大臣而言,大多皆已安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叠信,起身来,呈给刘表,说道,“明公,这是公之诸位旧交写给明公的书信。”
却这刘表之所问,蔡瑁之所答,表面上看,是刘表在问刘协、朝中公卿大臣适应不适应许县的水土,可实际上,刘表所问的是,其实是刘协和朝中的公卿大臣们对於移驾到许县的态度问题,是在问蔡瑁,刘协和朝中的公卿大臣们他们是主动、还是被动到许县的?对於移驾到许,他们现在有无不满?蔡瑁知刘表所问之意,他之所答也并不只是在说刘协和朝中大臣都已安居,或者情绪不错,实际上是通过这两个回答告诉刘表,刘协与朝中大部分的公卿大臣对迁都许县并不反对,而且现下都在那里待得不错,间接的也就是在告诉刘表,荀贞虽是才被朝中拜为车骑将军、录尚书事,根基尚浅,可至少就目前来看,他在朝中的权位还算稳固。
转呈书信的侍吏把信恭谨地放到案上,刘表没有立即看,他抚摸着浓黑的胡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又问蔡瑁,说道:“卿何时谒见的车骑将军?”
蔡瑁答道:“瑁到许县当天已经入夜,没法求见圣上,便於当晚先谒见了车骑。”
刘表说到:“车骑何如?”
蔡瑁答道:“较於数年前,瑁与车骑之初见,英雄之姿愈发胜矣。”
刘表默然了稍顷,重将玉如意拿在手中,随之往下接着问道:“张羡与孙策私下勾连欲谋荆州之事,车骑怎么回复你的?”
蔡瑁答道:“观车骑神色,此事他应是不知,当只是孙策与张羡两人之间的阴谋。瑁在从许县回来前,又去拜见了一次车骑,车骑当面向瑁许诺,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到蔡瑁如此确定的判断,刘表略微放下了些心,这件事的背后如果不是荀贞的指使,而只是孙策与张羡两人的图谋,那么只要荀贞不去帮孙策,刘表对此也还真就不惧,——当然,如果这事儿背后有荀贞的指使,那就不一样了。
别的事情都已经问罢,刘表於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蔡瑁,说道:“朝廷何时讨伐袁术,车骑可已有定策?”
蔡瑁遂把荀贞的答复,如实的告诉了刘表。
“这么说来,只需等车骑先把袁本初这个隐忧解决掉,再等他的主力兵马休整完毕,他就能够来讨伐袁术了。”
蔡瑁说道:“正是如此。车骑令瑁转告明公,至迟明年春后,王师就能进讨袁术!”
和袁术厮斗这么多年,刘表早就受够了,现下已经是六月底,到明年开春不过只剩下了六七个月,若是荀贞此话能够实现,那也就是说,再过六七个月,一场大战过后,袁术这个敌人就将烟消云灭,整个荆州就将真正成为他的地盘。——对於和荀贞联手以后,必定可以击败袁术这件事,刘表是确信无疑的。刘表精神一振,不过却仍有一虑,他摩挲着玉如意,问蔡瑁,说道:“讨伐袁术关系重大,只车骑一人允之,尚且不足,德珪,以你在许县的见闻观感,朝中诸公意思何如?明年开春以后,车骑果能讨伐袁术么?”
蔡瑁说道:“奉明公之令,臣在许县除了觐见天子、拜见车骑以外,亦遍拜朝中的诸位公卿大臣,与谈中,诸公大多对袁术深恶痛绝。因是可以推断,只要车骑向朝中提出讨伐袁术,则朝中肯定是会能通过车骑此议,是以瑁之见,明年春后车骑讨伐袁术,应可成矣。”
刘表掂着玉如意,轻轻地拍打大腿,说道:“好!好!”
蔡瑁说道:“明公,朝中遣了使臣随我一起来襄阳,向明公传旨。使臣已被我安排在了客舍住下,不知明公打算何时召见?”
刘表说道:“卿等今天才回襄阳,车马劳顿,且先将息,明日再见不迟。”
蔡瑁应诺。
次日,刘表召见使臣。
这位使臣不是别人,正是皇甫郦。
皇甫郦向刘表宣读了刘协的令旨。
令旨共有两部分内容,前段对刘表的忠心进行了嘉奖,后边则即是对刘表加侍中头衔的官职封赏,又及对刘琦、刘琮、蔡瑁等的官职授任。
刘表恭敬接旨,感恩拜谢。
皇甫郦在襄阳只待了两天,就返程回许县去。
刘协之所以会令皇甫郦来给刘表传旨,是因为荀贞的建议,而荀贞又之所以建议刘协使皇甫郦担当此任,是因为看中了皇甫郦的机警和勇敢。於传旨之外,荀贞私下里交给他了一项任务,便是叫他在来回的路上时,探查下南阳郡内袁术之下的具体情况。
遂在回去的路上,皇甫郦选了一条和来时不同的道路。
沿途细作观察,有惊无险,十余日后,回到了许县。
到至许县,皇甫郦向荀贞禀报路上所见,说道:“明公,蔡德珪向明公所禀并无虚言,袁公路在南阳的确是民怨载道,且其部兵马军纪败坏,只待时机成熟,来日讨之,克胜易也。”
皇甫郦刚才来时,荀贞的主簿陈仪正在堂中。
两人本来在说些什么事,但因为皇甫郦的到来,暂且打住了话题。
皇甫郦向荀贞禀完了自己的所见所闻,转目看了看陈仪,见他手中捧着卷文书,便问荀贞,说道:“明公,我是不是打扰明公的公事了?”
荀贞示意陈仪近前。
陈仪上前,把手中的文书呈给荀贞。
荀贞接过来,笑与皇甫郦说道:“我准备明天上表朝中,正式提请在许县屯田。这是主簿代我写的表文。来,子美,你帮我参谋一下,瞧瞧主簿这表写得成不成。”
皇甫郦说道:“明公已准备着手屯田此政了?”
荀贞说道:“屯田宜早不宜晚!如果今年秋收后就能够开始,就还能赶上冬麦,则明年秋就能有收成。说不定,还能赶上明年讨伐袁术此战,可以减轻些因转输而产生的粮秣耗费。”
虽然说的是明年开春后用兵南阳,可一则,肯定不会是正月就用兵,可能二月、三月间才会开始用兵;二者,打仗这事儿谁也说不准,就算准备再充分,也没人能保证打袁术这仗就一定可以速胜,如果陷入拖延,打上个半年,则到那个时候,许县的屯田已有收成,便能派上用场,而就算是此战能够在三两个月内结束,兵马从南阳凯旋时,屯田亦差不多成熟,也能派上用场。所以,荀贞计划今年年内就把屯田开始进行。
皇甫郦就近前来,等荀贞打开陈仪所写之表,凑着看了一看,与荀贞说道:“主簿文采飞扬,郦难望其项背。”
荀贞也很满意,毕竟陈仪跟着他已经很长时间,非常熟悉他的措辞喜好,所写之文自然也就能总和荀贞之意。
便於次日,荀贞将此表上於朝廷。
刘协下给朝中诸臣讨论,乃有一人上书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