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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两军相撞。
汉军、黄巾军前头几列的兵卒已陷入厮杀,后边的兵卒还在向前赶。
荀贞策马持刀跟在许仲、陈褒曲的后边,和荀成曲一块儿冲锋。他没有骑昨晚从黄巾营里抢来的刘辟坐骑,刘辟的坐骑是一匹踏雪乌骓,神骏异常,很好辨认,黄巾军卒可能全认得这匹马,在这两军混战之时,他若是骑着此马,岂不就是好比戴着个一万瓦的大灯泡,时刻在对着黄巾军卒说:昨晚闯你们军营、抢你们主将战马的就是我这与送死无疑,所以他还是骑着自己原来的坐骑。
他控制着马速,紧盯着前边的战况,并时刻注意着前头各曲士卒的阵型情况。
这个时候才刚与敌人接触开战,阵型是不能散乱的,一旦散乱,就会被敌人分割包围,而一旦被敌人分割包围,不管个人再有武勇也必会陷入死地,无力回天。他部下这千余兵卒都是经过多次战事,被他淘汰掉老弱后精选出来的,所以虽已开战,但在军官们的约束下还能保持阵型。
两军交战不是一下子就变为混战的,这需要一个过程。比如现在,汉军只第一列的小方阵就有千人,这千人与敌相遇后,彼此厮杀,不可能很快就突入敌人的阵中,故此在接敌之后,后边的兵卒就需要适当放慢脚步,以免反将己军前边的兵卒冲倒。这个不用荀贞下军令了,许仲、江禽、陈褒、荀成、辛瑷各曲的军官都在下达命令,视前边的战况而调整冲阵的速度。
荀贞见各曲军官井然有序,把本部千余兵卒指挥得井井有条,松了口气。
他向左右观望,因是刚与敌接触,各部友军的进展程度相仿,齐头并进,还没有分出谁先谁后。不过荀贞心知,再等一会儿,等战局陷入白热化后,就是显出谁的部队最为精锐之时,精锐部队会前进得多,会突入敌人阵中远,而不够精锐的部队将会被拉在后边。
典韦、陈到、原中卿、左伯侯等卫士握矛、刀在手,紧紧地卫护在荀贞身边。
荀贞一边随着大队伍向前冲杀,一边复又向前展望,只见刘邓身先士卒,冲在本部这个方阵的最前,持长铁戟,左斫右劈,勇不可当,眨眼间已击倒了五六个敌人,带着本曲兵卒率先突入了敌人阵中。敌人一个效打扮的头目带着十几个人过来阻击。
这个效披着甲,用的长矛,他带的这十几个人大概是黄巾兵中的精锐,也都披有甲衣,各持长矛,铠甲兵械齐全。皇甫嵩知道把最精锐的部队放在最前边,刘辟自然也会把本部最精锐的人马放在最前。这十几个人形成一个弧形的半包围圈,试图把刘邓围住。
刘邓根本就不等后边的兵卒跟上,跃步前冲,一边前冲,一边大叫:“尔等非我敌也我只取刘辟、吴霸”这些人却是哪里肯让开?十余支长矛刺出,刘邓左右击,利用铁戟两边的小枝把敌人的矛尖套入其中,然后用力拽扯,把这十余支长矛的矛尖悉数摧折。
铁戟这种兵器,前端是枪尖,一侧或者两侧有月牙形的利刃,通过两个小枝与枪尖相连。小枝与月牙刃间有空隙,可用来套敌人的长矛。这本是长戟的一种用法。刘邓不但善用双铁戟,而且善用长戟,一下把这十余个敌人的长矛摧折,随即跨步而进,左击右杀。他力大,用的长铁戟沉重,一刺之下,敌人的铠甲若非精甲,就会被他刺裂,或者一甩之下,凭借长铁戟的重量也能将敌人打的胸陷吐血,眨眼功夫,这十余人半数被他击倒,包括那个效在内。
这个效被他用铁戟甩击了一下,踉跄后退了七八步,胸前铠甲碎裂,吐出一口鲜血。
两个陷阵曲的兵卒觑着便宜,疾奔冲上,一个挺矛刺中他的臂膀,受此冲击之力,这个效本就立足不稳,顿时摔倒在地,另一个陷阵曲的兵卒跳跃到他的身上,抽出刀来,麻利地割断了他的咽喉,冲刘邓叫道:“刘君,要头么?”战场上敌我交战,不可能每杀死一个敌人都取其首级,若是个寻常的黄巾兵卒,只割其左耳就行,毕竟这是个效,观其衣甲兵器,且应是黄巾军里的勇士,所以这个陷阵曲的兵卒有此一问。
刘邓不屑一顾,叫道:“无名鼠辈,不值得乃公取其首级”杀散了余下的几个黄巾军兵卒,挺长铁戟大步前冲,与涌上来如潮水也似的敌人奋力厮杀。
在许仲曲蹶张士的射矢协助下,刘邓诛戾刃猛,攻杀斩敌,奋勇向前,荀贞这一部组成的方阵渐渐越过了余下几部的方阵,慢慢深入到了黄巾军的阵中。
荀贞掐算时辰,过了会儿后,令道:“令刘邓退后,江禽曲上前”
长久的激战会很耗费体力,冲阵的时候不能只用一个曲的兵卒在前,尤其是在面对刘辟这样的勇猛敌将时,需得至少两个曲轮番冲阵。荀贞军令传下,刘邓带部退下,换上位居第二列的江禽曲上阵。江禽号称颍阴大侠,也是十分勇悍,虽然他的个人武力比不上刘邓,但他这一曲中的轻侠却是最多的,皆皆勇悍之徒,敌人虽如潮涌却都夷然不惧,呼喝酣战。江禽的弟弟江鹄冲在第一列。江鹄好勇斗狠,在与颍川黄巾作战时,他也是勇名远播,每战都咬着敌人不放,穷追猛打,因其眼小,被颍川黄巾呼为细眼儿。
左伯侯远望阵中,对荀贞说道:“先是阿邓,再换细眼儿,有他两人轮替冲阵,贼兵断难阻我”前边阵里鲜血四溅,断肢横飞。江禽、江鹄、刘邓鼓勇奋杀,接替杀敌,带着部众越来越深入敌阵。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先是许仲曲、陈褒曲、接着荀成曲、再接着是辛瑷的骑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了黄巾阵中,与敌人开始了全面的鏖战。
在这个时候,最清闲的乃是荀贞,他左右有典韦、陈到、原中卿、左伯侯等人护卫,又有荀成这一曲的虎士,后边又有骑上了马,已奉令散开控弦杀敌的辛瑷骑士曲,於这数百人的牢牢护卫之下,虽然有不畏死的黄巾兵卒一**地冲上来去,却根本到不了他的近前。
荀贞往后望了眼,见列在他这一部人马后边的汉军方阵也次第跟上,跟着他们杀入了阵中,而左右的友军现在却与他有点距离了,一是被落在后边,一是被一衅巾兵卒从中间插入,将他们彼此隔开。这些是作战中的常见之事。从荀贞这边来看,是被黄巾兵卒隔开了与友军的紧密联系,而在黄巾军兵卒这边来看,又何尝不是被汉兵隔断了己方各部的联系?所以也不必太过在意,只要与友军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不用担忧落入重围即可。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下沉,两军互相深入对方阵中,敌我两方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错局面。汉军中军里的战鼓声不绝於耳,对面黄巾中军里的战鼓也是响个不停。战鼓如雷声声催,喊杀盈耳遏行云,敌我厮杀,矛戟相交,尘土蔽天。战事进入了白热化的局面。
不断有敌我的兵卒倒地,不断有敌我的兵卒补上位置,缠斗不休。黄巾军的兵卒抱住了汉军的兵卒,在地上翻滚。汉军的兵卒举起长矛刺入黄巾军兵卒的胸腹。并肩作战的战友谁也顾不上谁了,倘若分神就会被敌人杀死,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对手,各自拼杀。荀贞也没了功夫再去看别的友军,事实上,到现在,他也根本就看不到友军了,眼前四面八方只有敌人。
江禽曲往前冲杀了二十步,因为已冲到了敌人的阵中,压力大增,接连有兵卒伤亡,江鹄也负了轻伤。荀贞及时下令:“换陷阵曲上”
刘邓跟在江禽曲的后边吃了半天尘土,早就忍耐不住,等不及了,闻得荀贞令下,嗔目横戟,立刻一马当先,带着本部的陷阵曲越过江禽曲,挥动长铁戟,将对面的黄巾兵卒刺死、砸倒,朝前方似还有无穷无尽的黄巾军兵卒大呼:“我只取刘辟、吴霸,他人非我敌也”
就算对面的黄巾军兵卒无穷无尽也挡不?的脚步,一路杀过去,留下满地的鲜血和敌人的尸体。他一鼓作气,奋勇向前突进了五十步。荀贞又令江禽曲上。
如此这般,刘邓、江禽两人轮番冲阵。
刘邓三冲敌阵,当者披靡。
只是在万军之中,他找不到刘辟的所在,斩杀的黄巾效不少,却始终未能与刘辟对阵。他长铁戟上全是血迹,长戟几乎被染成了红色,鲜血滑手,他撕下铁甲内的衣襟,裹在手上,奋勇搏击,呼喝不断,不停步地冲突敌阵,就像是一支利剑,逢上他的黄巾军兵卒无不靡碎。冲杀之际,他注意到右边的黄巾军兵卒纷纷闪开,有数十骑从这里冲过来。
他的任务是向前突杀,这支敌人是从右翼冲来的,不归他管,自有许仲、陈褒、荀成、辛瑷等曲对付。他毫不迟疑,对这支从侧翼杀来的骑兵只当未见,继续向前突击,向前了未及四五步,突闻后边部中数百人齐声大叫:“典韦斩杀吴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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