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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庶女(全本)_分节阅读_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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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为谁春(二十二)文淡月新凉

    梅月恒见状,仍旧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锦瑟用被子遮住的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去了。.

    第二日,祖孙俩却都没有提起启程的事。

    锦瑟在房中一直关到傍晚时分才下楼用晚膳,走到大堂,却刚巧遇到梅月恒自外间返回。

    “去哪儿了?”锦瑟见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又想想自己这一日是怎样度过,不由得有些恼火。

    梅月恒却突然就收起了容光焕发,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叹息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只是去逛了一下午书斋,竟然就累成这般模样。接下来的几日只怕都走不了了,我要好生歇息一番,你这丫头别来打扰我。狺”

    说完,他晚饭也不吃,自顾自的走上了楼,关上房门果然就再没有出来过。

    锦瑟独自默默的吃过晚饭,便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过来,再无睡意,便唯有起身钞。

    隔壁梅月恒的屋子果然没有一点响动,她百无聊赖的在客栈之中来回晃荡,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后院,见自己那头小驴子正可怜兮兮的拴在一群马匹旁边。马虽算不得什么骏马,然而相较起来,那头驴子实在显得有些可怜。

    锦瑟便从马槽旁拿了些麦麸喂给它,看着它狼吞虎咽的吃着,顿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道:“吃吧,吃好了,我们出去走走。”

    青石村,是镇西一座小村落,名字虽不起眼,不想却依山傍水,流水悠悠,山色葱葱。97.行走间还能看到许多笑闹着踩着水车的少女,又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锦瑟骑在驴背上一摇一晃的走在田间小路,禁不住感慨这地方虽偏僻不起眼,却也的确静宜舒适。97.

    她并不知道苏然和绫罗到底住在村子什么地方,也没有打算问,只想着这样骑驴转一圈,若然遇不到,那也没什么非见不可的必要。

    引着驴子在能看见的道路上走了一圈,锦瑟并没有见到哪怕一张熟悉的面容,想想大约是天意,便掉转驴头,准备返回。

    行至一片大大的水塘边,驴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大约是走得久了想喝水,锦瑟便翻身下来,将它牵到塘边,放它自己喝水,自己则站在旁边舒展筋骨。

    今日天朗气清,远处山色悠然,锦瑟远眺片刻,心头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忽然便消散了。

    这既然是个如此安宁祥和的地方,那二人定然过得也是极好,想来她这个外人突如其来的到访,只会打乱了他们已经平静的生活。就此返回,也没什么不好。

    锦瑟想得清楚,脑子忽然也清明了,侧过身子想要牵过喝饱水的驴子时,身后忽然有人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

    说是拍,其实更像是推,她本就站在斜坡处,被人从后面一推,身子便克制不住的往前倾去!

    噗通!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水塘中。

    “哗啦”一声,锦瑟凫水而出,待抹干脸上的水渍,这才看见岸上站了个人,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义妹,真是巧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只是来了这里,如何又这般不小心,竟让自己掉进了水中?”

    苏然!

    锦瑟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浮到了塘边。97.97.

    苏然伸出手来,要拉她上岸。锦瑟却只仿佛没看见他那只手,自己抓住一揪野草,奋力爬上了岸。

    苏然在她旁边蹲下来,笑意满脸的看着她:“身上都湿了,这可真是件麻烦事。好在我家就在对面,倒是可以引义妹前去坐坐,顺便换身干净的衣裳。”

    锦瑟一面拧着自己身上的水,一面恨恨瞪了他一眼,起身拉过驴子,径自跳上了驴背,对驴子道:“走,快走,我们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苏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驴子缓慢的走出两步后,颈上套着的绳子便落入了他手中。

    “义妹性子虽古怪了些,为兄却是不会介怀的。”苏然一面拉着驴子往反方向走,一面道,“身为兄长,眼见义妹衣衫湿透,又怎放心义妹就此离去?”

    锦瑟全身都还滴滴答答的落着水,如此的确是不舒服,倒不用过于矫情,因此听苏然这样说,也只是愤愤的皱了皱眉头,并不多说什么。

    这一方水塘面积不小,苏然牵着驮着她的驴绕过大半片水塘,又看见一条水流清浅的宽河,而宽河上一道栈桥之后,便是一座屋舍,灰瓦白墙,极其普通,却也是极其舒适的色彩。

    等走上栈桥,锦瑟才蓦然瞧见那屋舍前一株大树下,竟然拴着两匹骏马。

    苏然也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咦,今日莫不是还有旁的客人来?”

    锦瑟蹙了蹙眉,苏然却又转头看向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义妹今日来得甚巧,我们这里,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不知为何,锦瑟心头骤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苏然一直将驴子牵到了那株大树下,将锦瑟扶下来,才又亲自动手将那头驴也拴在了树上。

    锦瑟抱着湿漉漉的身子,正打量着那两匹高头骏马,身后屋舍之中,忽然有不止一人的脚步声传出。

    “可算是晓得回来了?”绫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动人,夹杂着毫不客气的责备,从背后传来。

    锦瑟身子微微一僵,转头看向门口。

    绫罗拎着裙裾刚刚跨出院门,便赫然也僵住了,怔怔看了锦瑟片刻,脸色忽而白了白,似乎万万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此。

    锦瑟视线与她相接,只觉得她眼中一瞬间闪过许许多多的东西,最终,却都归于平静。

    她这才将视线移开,随后越过绫罗肩头,看向了自她身后缓步而出的人。

    一身素衣青衫的苏墨,身无点饰,面无余情,眸色黑得如同他头上的发,直直的看着锦瑟。

    锦瑟避开了他的视线,再度看向他的身后,见着的仍然是一张相识的面容——却是那个曾经扬言要教给她一些“本领”的海棠姑娘。海棠迎上她的视线,展颜一笑,锦瑟一怔,微微垂眸避开了。

    苏然拴好了驴,回头时,蓦地笑出声来:“我说今日早起时,外头喜鹊叫得勤快,原来果真是有贵客临门。”苏墨缓缓收回了投在锦瑟身上的目光,转向苏然,忽而像从前一般,低身行礼:“臣弟叩见皇兄。”

    “当不起,当不起。”苏然摆手一笑,却走到绫罗旁边,方继续道,“我一介平民布衣,如何当得起当今摄政王行如此大礼?”

    绫罗脸色依旧微微有些苍白,此时似乎尤其听不得他这般言语,微微一拂袖,避了避他。

    倒是锦瑟,听见他这样说,微微勾了勾唇角,笑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真是荒唐可笑。一个是自称平民布衣的“先帝”,一个是低身行礼的当今摄政王,却不知这场戏,是怎么个唱法。

    苏然的不受礼,似乎也并未影响到苏墨什么,他缓缓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淡淡道:“此事再议,却也不迟。”

    闻言,绫罗脸色忽而更加难看,转身就要往院里走去。

    苏然见状,忙的拉住了她,指了指仍旧湿漉漉的锦瑟,道:“你瞧瞧她这个模样,你不带她去换身干净衣裳?”

    绫罗这才再次看向锦瑟,顿了片刻才道:“随我来吧。”

    锦瑟看着她,片刻之后,才忽然微笑道:“多谢表姐。”

    绫罗脸色再次一变,末了,却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锦瑟低头随之而入,与苏墨海棠依次擦肩而过,却只当未见。

    院落之中是一目了然的屋舍,除却坐北朝南的正屋,东西边各还有两间侧屋,是典型仲离屋舍的式样。庭中馥郁芳香,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点缀得满院子都是生气。

    入屋之后,绫罗寻出一套新衫来,递与锦瑟:“快些换上吧。”

    锦瑟瞧了瞧,道:“哪敢着表姐新衣,一套旧衫便可。”

    “旧衫没有。”绫罗淡淡道,“要穿,便只有这套了。”

    、春日宴(一)

    四库书-  下雪了,乍看似乎落得并不急,随风轻舞着,欲坠还羞,说不出的温柔缠绵。可一会功夫,就罩出白茫茫的一片,冷冽之气,直透人心。

    养心殿的地龙烧到最暖,宫殿四角还摆放着四只烧得通红的碳盆,整个寝殿里暖烘烘的,恍如炎炎夏日。

    皇帝半躺在龙床上,胸前横着一床厚厚的缎面绒被,瘦削的双肩上披着明黄龙袍。

    他脸色腊黄,高高的颧骨上染着一抹病态的红晕,整张脸瘦得只剩一双眼睛,半开半闭,目光飘浮,若风中的残烛。

    夏侯烨看着他,难掩讶异之色猓。

    皇帝年事已高,近年来龙体欠安,时有病患,他是知道的。

    但两年前废旧太子时,皇帝尤精神矍烁,杀伐决断毫不手软。

    却不料,这一次见面,竟然老态毕露,病弱如厮于。

    “咳咳~”皇帝轻咳两声,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浅笑:“你瞧着,朕还能再活几天?”

    “皇兄是操劳太度,虚耗了心神。”夏侯烨心中一酸:“不过是普通的伤寒之症,好心调养,自会痊愈,何必出此不详之语?”

    皇帝哂然一笑:“朕贵为天子,也逃不过生死大限,你素日最是洒脱,竟也落了俗套。”

    夏侯烨并不擅长装腔做势,索性默然不语。

    皇帝轻哼一声,语锋忽地转为凌厉:“你可知罪?”

    夏侯烨不慌不忙:“臣弟愚鲁。”

    “朕数次传你,因何不归?”

    抗旨不遵是大罪,夏侯烨低了头,字斟句酌:“彼时,臣弟在西凉境内,诏书不便送达,旁人又不敢拆阅,因此迟到战事结束才看到密诏。臣弟见诏后,即刻返京。”

    “谁准你擅自对西凉发兵?”

    “西凉内乱波及边境,臣弟奉旨镇守幽州,怎能坐视不管?”夏侯烨早有准备,冷声反驳:“皇兄即将二十兵马的指挥权交给臣弟,臣弟便有权调度。”

    “朕听到的,却是你因一女子不惜以身犯险,引兵深入西凉境内,与赫连骏驰暴发冲突,继而爆发战争,引得生灵涂炭。”

    “臣弟的妻子被仇敌掳去,岂能坐视不管?”夏侯烨不卑不亢。

    皇帝抬起下巴,朝龙案前堆积的折子呶了呶:“那里,可都是参你飞扬跋扈,擅用兵权的。”

    “臣弟最初带到西凉的,都是王府的家将,朝廷的兵马未动分毫。”夏侯烨面不改色。

    “西凉内乱,你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后,再乘机拓展疆土岂非更好?”皇帝只是身体有恙,脑子却依旧清楚得很,并不好糊弄:“你为何舍本逐末,助赫连骏骁平乱?是否其中,另有隐情?”

    “皇上也是一代明君,不料目光竟如此短浅,实在让臣弟失望。”

    皇帝却并不生气,微微眯起了眼睛:“哦?”

    “不错,乘火打劫也许能多在短时间里多占一些土地,却由此种下了战争的祸端。一旦赫连骏骁平定了内乱,立刻就会掉转枪口来收复失地,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止歇的纷争,百姓将不胜其扰。而臣弟这一战,不过折损数万将士,却能换来两国最少六十年的和平。从长远利益来看,孰优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吗?”

    夏侯烨从怀中掏出一份协议,交予太监呈上去:“这是臣弟与西凉国主签订的两国谛结友好同盟,有生之年绝不向大夏宣战的协议书,请皇上过目。”

    随侍的太监接了国书,转呈皇帝过目。

    皇帝道:“赫连骏骁已年近四十……”

    夏侯烨淡淡地道:“以皇上的睿智,当不可能不知道,西凉的少主,就是小宇。”

    因此,何必在他面前故做姿态,多方试探?

    皇帝被他戳穿,竟也面不改色:“好吧,且算你功过相抵,不赏亦不罚。”

    夏侯烨哂然:“臣弟并不是来讨赏的~”

    “你想要什么?”皇帝抬眸看他,瞳孔微微一缩,竟是寒意森森。

    “臣弟……”夏侯烨张口,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