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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平静,内心一直惶恐不安。
公子明此来,也不晓得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万一熠误会是她从中挑拨,唆使娘家人上门闹事,不知会不会把帐算到她头上?
她心中焦躁,只觉四周静得吓人,从枕边摸出块锃亮的怀表,按开瞧了一眼,关上。
隔一阵,又按开,最长的那根针才走了小半圈不到。
如此把玩了一会,雀儿气喘咻咻地跑了回来:“不好了,明公子和姑爷打起来了。”
沈素心唬得掀了被子,猛地坐直了身体:“谁在边上侍候,怎么会打起来?”
“不知道,”雀儿无措地绞着手指:“奴婢过去时,姑爷和明公子已经喝高了,打得正兴起呢。”
沈素心急得手都在抖,闻言一怔:“你瞧清楚了,究竟是切磋技艺,还是打起来了?”
雀儿脸一红,讷讷地道:“天黑,奴婢不敢靠得太近……不过,他们拳来掌去,风声呼呼的,瞧着很是吓人呢~”
“糊涂东西!”沈素心穿了衣裳,急匆匆往外走。
雀儿拿了灯,忙忙地追在后面:“天黑,小姐仔细点脚下~”
两个赶到怡景轩,打斗已然止息,公子明瘫软在地上,拳头咚咚地敲着胸口,眼神凶狠,如负伤的兽,吼吼嘶嚷:“我真没用!我不是男人……”
夏候熠默默地斜倚着栏杆,不发一语。
“知道吗?”邵惟明仰躺在地上,眼里流露着浓浓的悲哀:“她今天跟我说,三天内如果登门求亲,堂堂正正迎她进门,她便嫁给我!”
夏候熠闻言一震,原本庸懒的身躯在瞬间站得笔直。
俊美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修长苍白的指关节用力地弯曲着,死死地抓着朱红的立柱。
他艰难地顺着气,良久,才低低地逸出两字:“恭喜~”
柔和的光线投下来,照得他的眼神,凶狠如受伤的豺狼,在夜里更令人发怵,幽暗的光芒,从漆黑的瞳仁里射出来,几乎洞穿地上的邵惟明。
沈素心喉头一窒,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这样的狠戾的夏候熠,是她从来也不曾见过的。
几乎不敢相信,地上躺着的那个,是邵惟明,他从小到大的玩伴,本该生死与共的兄弟!
瞪着他修长笔挺地身影,心口仿佛被铁锤狠狠敲了一下,瞬间四分五裂,碎片簌簌往下掉。
猛然意识到,这一刻,她突然窥见了他潜藏在心底的感情。
她猛地弯下了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不断从心底翻涌而上的恶心感。
舒沫,那个肮脏而污秽的贱女人,原来竟然有这样大的野心吗?
凭她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声名,那样的境遇,居然敢妄想当正室!
堂堂正正!那种低贱的女人,怎么敢用这样的字眼?
“恭喜……”邵惟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仰望着浓黑如墨的夜空,声音苍凉而萧索:“明知道,我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娘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同意让她进邵家门?你,你何必……”
“既然无法给她一个交待,”夏候熠冷声斥责:“你就不该去招惹她!”
明知不可得,便该如他一样,远远地观望,默默地相守——直到,她找到属于她的归属!
“招惹?”邵惟明苦笑,眼角隐隐闪着晶莹:“哪是我要招惹她?分明,是她招惹了我!早知如此,那一夜,我,我真不该跟你一起去探她……若没有那一夜,若没有认识她,若不知道世间还有她这样至情至性的奇女子,该有多好?”
夏候熠倏地抿紧了唇。
那一夜是哪一夜?他们在一起,做了什么?
以至于这两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一个二个,如疯如痴,对她念念不忘?
沈素心咬紧了牙关,心痛得要滴血!
“她说错了,”邵惟明犹自疯疯颠颠地嘀嘀咕咕:“事实上,真正的砒霜不是你,是她!对,她一定对我下了毒!不然,为什么总会想起她?”
“有完没完?”夏候熠烦燥地低喝一声。
“熠,”邵惟明忽地转了头,双目灼灼地盯着他:“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的?明明爱她,明明想她,却还能佯装无事,不去看她?”
“你醉了!”夏候熠皱眉,斥道:“回去发疯,别在这里搅人清梦!”
邵惟明恨恨地道:“熠,知道吗?你是这世界最可恶的人!偏偏,你的趣味,总是与我相投!每每我看中的东西,你都会夺走!最可恨的是,抢到手之后,你从来也不珍惜!要么,束之高阁,要么转手送人,要么,索性弃如弊履……”
“哼,”夏候熠轻哼一声,淡淡地道:“我从未与你争夺,是你,总是把我当成假想敌。”
“是!”邵惟明忽地一跃而起,情绪激烈地道:“这就是你最可恨的地方!你从来不争,所有的一切都会主动向你奔去!权力,财富,女人!”
“醒了?”夏候熠踢他一脚:“醒了就回去,我得去陪……”
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瞥到远处隐隐绰绰站了个人,定睛一瞧,竟是沈素心。
“熠,”邵惟明一无所觉,神情沮丧:“这一次,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你已经抢走素心了……”
“咳!”雀儿大急,忙咳了一声。
邵惟明一呆,声音嘎然而止:“素,素心~”
“素心,”夏候熠神色如常,温和而儒雅:“还早,怎么不多睡会?”
多睡会?恐怕他最希望的,是她索性一睡不起,这样才能放手一博,去争取他心中所爱吧?
若她真如他所愿,哪里有机会听到这样精彩绝伦的一场对话?
又怎么确定:她从小心仪的男子,她的枕边人,心里竟然装了别的女人?
沈素心静静地瞅着他,一言不发。
“素心,”邵惟明酒意醒了大半,慌慌张张地跳上屋顶,转眼溜得不见踪影:“你们慢慢聊,我,我先回去了……”
夏候熠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触手冰凉,不觉蹙起了眉:“夜里凉,怎么也不多加件衣服?”
“听说明喝醉了,”沈素心很快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望着他,温柔微笑:“让吴妈做了几个小菜送过来。”
雀儿急忙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是呀,小姐怕姑爷空腹喝酒。”
夏候熠淡声道:“我这边也有侍候的人,这种事,让下人办就得了,何必这么辛苦。”
“我愿意~”沈素心柔情似水地看着他,声音低柔,字字清晰:“只要是相公的事,妾身都不觉得辛苦。”
夏候熠心中一颤,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累了吧?回去睡个回笼觉。雀儿,送小姐回房。”
“相公呢?”
“反正也快天亮了,我直接去衙门。”夏候熠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沈素心咬碎了银牙……
、沫沫,出大事了!
“小姐~”雀儿见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几乎立成了化石,心中惴惴。
沈素心回过神,望着天边那一线青际,淡淡地道:“收拾东西,回家。”
“是!”雀儿松了口气,拎着食盒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猛地醒悟过来,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回,哪个家?”懒
沈素心睨她一眼:“你说呢?”
雀儿心中别地一跳,忙忙地靠过来,压低了声音劝:“姑爷也没做什么,小姐若是赌了气回娘家,怕,不太好吧?”
“谁赌气了?”沈素心没好气地瞪她:“我娘病了,回去瞧瞧也不成?”
雀儿被她一训,低了头不敢再吭声。
回了院,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东西,拿了几盒补品,吩咐下面套了车,给老夫人禀了一声,便往提督府去。
沈夫人刚用过早饭,正在洗漱,便听得外面侍候的小丫头,惊喜地唤:“大小姐,回来了~”
“娘,”沈素心一脚跨了进来:“身子好些没有?”
“怎么这么早?”沈夫人狐疑地瞄着她。
“我惦记着娘呗~”沈素心过去,腻在她的怀里不起来。
知如莫如母,沈素心性子端正,温婉娴淑,小女儿情态鲜少流露,忽然如此,必有缘由。
“我的儿~”沈夫人伸了手搂着她的腰,眼睛去看雀儿。
雀儿神色尴尬,偷偷伸出手指,比了个“三”。虫
沈夫人心里有数,以眼神示意一众丫头仆妇都离开。
“素心,”沈夫人伸手,替她抿了抿耳边的碎发:“熠姑爷让你受委屈了?”
沈素心喉头一硬,泪水倏地涌了出来。
她生性好强,微垂着头,死咬着唇瓣,不让哭声逸出来。
“傻孩子,”沈夫人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想哭就哭吧,娘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娘!”沈素心悲从中来,伏在她怀中,哽声哭道:“熠他,他有了别的女人!”
沈夫人心中叹息,伸了手指轻轻戳着她的额,笑道:“我道是什么大事!男人做到熠姑爷这样的地位,哪里有不三妻四妾的?可咱们这样的家世,不兴休妻,也不兴宠妾灭妻。只要你不自乱阵脚,牢牢地拴住了熠姑爷的心,康亲王妃的位置,非你莫属!”
沈素心委屈地咬了牙:“他,好象是真心喜欢那个贱人!”
“傻闺女,”沈夫人冷笑:“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有什么真心?”
沈素心眼眶通红,哀哀地道:“她样样都不如我,凭什么占了熠的心?”
“放心,熠姑爷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玩腻了自然就忘了。”沈夫人不以为然。
“娘,”沈素心惶然地抬起头:“他不是玩玩而已。熠,好象是真的动心了。我,该怎么办?”
他们一起长大,她当然知道他有别于父兄。
在他身边守了二十年,尚不能打动他的心。
象他这样的男人,轻易不会交付真心,而一旦动了情,只怕就会是一辈子!
既然他的心里已住了人,她又如何拴住他的心,更谈不上守着他的人了!
“怎么,还是舒沫那个贱人?”沈夫人手一紧,眼里露出凶光。
“除了她,还会有谁?”沈素心满怀幽怨,声音里是不浓浓的恨意。
“我看他是猪油蒙了心!”沈夫人大怒,一掌拍向炕桌:“就这么个乳臭未干,其貌不扬的丫头,竟也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娘,”沈素心一惊:“你见过她?”
“呃~”沈夫人一窒,想着那日所受到的屈辱,白净的圆脸忽了涨成猪肝色。
“怎样,”沈素心急切地问:“娘可教训了她,可让她瞧清了自己的身份?”
“这个狠毒的丫头,比猪狗还低贱的贱人!”沈夫人恶狠狠地咒骂。
沈素心熟知她的脾气,听她一骂,顿时心中一凉:“怎么,连娘都吃了亏?”
也对,舒沫若是个怕事的,于夫人去闹过一场之后,便该偃旗息鼓!
不,早在她新婚遇劫,被林府退婚时,就该含羞自缢,不会偷生于世,惹出这许多风波!
她早就该有所觉悟:这是根硬骨头!
因此,也越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就不信,凭她沈素心,也有战胜不了的人?
“素心啊,”沈夫人讪讪地道:“那是个泼皮无赖,咱犯不着为了个贱人自贬身份。你好好地哄着熠姑爷,侍奉公婆,带好一双儿女。娘敢保证,熠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不,”沈素心捏紧了拳头:“女儿不服!”
自己的女儿心里有数。
素心表面温婉柔顺,实则心高气傲,最是争强好胜。
事事爱掐尖,样样要冒头,什么都要比别人强。
就算别人不小心穿了跟她同一款的衣物,必定把衣服一剪子铰了才算完事。
衣服尚且如此,活生生一个女人跟她争宠,还被硬生生地比下去,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沈夫人只好把正月之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