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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_87399佟佳氏惊讶的几乎要立时昏厥,忍住阵阵眩晕奔上前来拉住李嬷嬷的手。李嬷嬷吃力的睁开眼睛,看是佟佳氏,似乎想要笑一笑,无奈却没有一点力气。
佟佳氏泪如雨下,哭道:“他们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你!”她仰天喊道:“皇上,你究竟还是如此的薄情!”
周围赶过来的宫人见佟佳氏这样,纷纷跪地磕头,将脸埋的低低的,瑟瑟发抖。玉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腿脚酸软瘫坐在地上。
两位太医进进出出,玉容在内室转来转去,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佟佳氏高烧呓语不断已经一天一夜了,她也是六神无主。
李嬷嬷被人抬下去治疗,她虽然张罗着要太医用最好的药材,可太医却道:“李嬷嬷怕是就这一两天的功夫了,实在伤得太重,神仙都救不了了。”
玉容无品无阶,佟佳氏也失了宠,太医也就直言不讳了。
玉容心里恼怒,怒喝道:“太医说得是哪里话?且不说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如今李嬷嬷还活着,你就胆敢说她立时就要死了,你是看着皇贵妃这会子也不省人事,存心来糊弄我呢?要不然我让我阿玛亲自来督着,也好过你们这些奴才阳奉阴违!”
太医没料到这小小的女孩子家竟然这样厉害,当下也不敢得罪,只是反复的赔不是,答应尽力医治云云。
正在玉容好不容易出了胸中一口闷气的时候,外面有脚步声齐整而来。玉容侧过头望去,只见一晕明黄颜色袭来,身后跟着步履几乎一致的三四个太监,个个脸上都写着精明。
玉容即便是没有见过康熙,也是认得那一身龙袍的,她离门口最近,急忙盈盈拜倒,口中直呼万岁。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所有人都跪下磕头。
康熙掠过玉容旁边的时候诧异的望了一眼,却也不言语,而是直奔佟佳氏的病榻旁边。玉容的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家姐的病,还有刚刚太医糊弄时的恼怒,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见床榻上的佟佳氏一脸惨白,额头上似乎还冒着细珠子,双眉紧锁,时不时还见惊吓的神态,康熙有些动容,便坐在佟佳氏的床畔上,问道:“这样病着有多久了?”
太医正要回答,玉容却跪着转身道:“回万岁,姐姐这样已经有一天一夜了,喝了四副汤药下去,却还是不见起色,太医说再过三刻还不清醒,便要用针灸了。”
康熙见此抬眼直视玉容,玉容忙羞愧的低下头来,手中却不停攥着娟子,慌张不已。
康熙淡淡问道:“你是皇贵妃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玉容连忙答道:“回万岁,臣女名叫玉容,是皇贵妃的胞妹,今年十五岁了。”
康熙微微蹙眉,他并没有问她的年龄。
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玉容在里屋对太医发号施令,起初他还以为是这景仁宫里面的掌事宫女,还叹过这声音这样年轻,却威慑十足,没想到听到后头,却是佟国维的女儿。
这女孩子看上去美貌端庄,天赋极高,却有些伶俐过头了,佟国维挑在这个时候让她进宫,必定是有让她取代玉麟的心思。在看看床榻上已经病的不省人事的玉麟,心道佟国维也太狠心了。
康熙没有再理会玉容,而是转身俯视佟佳氏半响,轻轻唤道:“玉麟,玉麟。”
佟佳氏根本毫无反应,还是蹙眉抽搐,康熙不免有些恼怒道:“怎么治了一天一夜还不见醒转?你们这些太医也太会当差了,见这景仁宫无人主事便存心糊弄是吗?要不然也让你们去慎刑司走一圈?”
太医急忙跪下磕头,直说恕罪,康熙不耐烦听下去,便大手一挥,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天黑之前皇贵妃若还不醒转过来,你们两个连同太医院院使,都提头来见吧!”
太医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瘫坐下来,又不敢耽搁,连忙哆嗦着起身上前替佟佳氏诊脉,康熙起身避到一旁,见玉容还跪着,便吩咐她起身。
玉容缓缓站起来,身姿轻盈,裙摆刚好极地,她不自觉的扶了扶头上的钗环,心道还好不算凌乱,便稍稍带了一点笑意对康熙福道:“臣女多谢皇上,有皇上关切,想必姐姐立时便能醒来。”
康熙淡淡看了一眼玉容,没有任何反应,便转身对张德胜说:“回乾清宫,留人在这里守着,一有动静立刻来禀。”
张德胜应承着答应了,疾步跟在康熙身后,稍稍看了看玉容,玉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康熙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整个人说不清是喜是忧,只觉得有些局促。
她出神想着,皇上对待姐姐还是有些情分在里头的,并不像姐姐表现的那样哀怨。又着急回忆刚刚自己是否有失礼之处,有没有说错什么话让皇上恼怒了。想到阿玛对自己的打算,心里便像裹了蜂蜜似得,会心一笑。
李嬷嬷终究没有能够熬得住,这样的年纪,能够活着从慎刑司走出来,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在病床上折磨了两天一夜,瞪大着双眼,却说不出话来,直到咽气的时候,都看着景仁宫正殿的方向。
伺候李嬷嬷的两个小宫女直掉眼泪,把她的遗体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回了主管太监之后,便好生叫太监抬了出去。
奴才的性命最是不值钱的,连李嬷嬷都是如此,更何况她们这些主子根本不知道的人,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佟佳氏好不容易醒转过来,却一脸惊骇。康熙下了死命令,让太医极力救治,太医怕掉脑袋,只得下药用针猛催,催的急了,佟佳氏便被疼醒了。
太医总算是松了口气,忙派人去乾清宫报信。但这几位太医都是心知肚明的,佟佳氏不过是在挨日子罢了。
玉容奔上前去,跪在床榻边上,握着佟佳氏的手,含泪道:“姐姐,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把我着急坏了。”
佟佳氏仔细辨认了眼前人,才微笑着轻轻叫了一声:“玉容。”
玉容含泪点头答应着,佟佳氏又转圜着双眼,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目光落在水烟的身上,水烟忙跪下哭道:“娘娘,李嬷嬷她去了,娘娘要保重啊!”
似乎早有感应,佟佳氏听到之后也只是神情黯淡片刻,一滴泪珠垂落下来,便转为安然。她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又或者一早就猜到了,只是印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太医们避到了外殿后头,内殿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并二十多人,均膝行上前小声哭泣,佟佳氏这副摸样,任是谁见到了,也是难掩伤心的。
争一辈子,抢一辈子,终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外面一声细长的喊声,众人都知道皇上驾到了,纷纷挪动着让出一条行道来,仍是低头垂泪,只敢小声哭泣。
康熙直步走到佟佳氏床前坐下,见佟佳氏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模样,天真浪漫,似乎初见她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
玉容哭着就地给康熙磕头:“求求皇上,救救我姐姐吧,姐姐她……”便再也说不下去。
康熙只得起身搀扶玉容起来,好言安慰道:“你姐姐一定会没事的,放心吧!”
玉容这才稍稍止住了哭泣,楚楚可怜的看着康熙,康熙眼神躲避,移到佟佳氏的身上。佟佳氏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只是微笑着对康熙说:“皇上终于来了。”吃力伸手过去,康熙连忙接住,重新坐下,伸手替她擦眼角泪水。
康熙微笑着说:“爱妃放心养病,朕已经决意封你为皇后,从此以后统领后宫,名正言顺。”
册封佟佳氏为皇后的事情,前些年就有朝臣提出,康熙一直都没有应允。与佟佳氏的情分自然是没得说,可总感觉她少了那么一点皇后该有的心胸和气魄,但他心中也没有其他皇后人选,连他自己都觉得,册封佟佳氏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只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破坏了帝妃的情分,册封她为皇后的念头被再一次打压下来,直到最近李嬷嬷的事。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李嬷嬷行事也是偏激冲动了些,可这样也算是有骨气让人敬佩的了,何况她终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出自于对主子的一片忠心。
所以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某些决定做错了?这两年来不断的冷落佟佳氏,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将她禁足,堂堂一个皇贵妃,后宫位分最高的人,这样明着暗着不支持她,让她怎么统领后宫,让四妃如何服从?
眼见现在她面容消瘦,模样憔悴,却极力对自己微笑,他真的很心疼,决心也终于说出。
佟佳氏似乎毫不在意,只当做一句很平常的话听了进去,淡淡点点头,笑容更加真切了而已。
她似乎都已经忘记,这是她盼了十八年的皇后宝座,今日一夕获得,竟然没有想象中那样激动。原来,她也可以对这些名利之事看淡。
康熙的眼神越见担忧,他感觉现在望着的不是佟佳氏了,心中越发忧虑,忙张口喊太医过来。
玉容却在一旁听得心惊,很快便转为喜色磕头道:“姐姐病中糊涂,玉容戴姐姐向皇上谢恩,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屋内齐齐叫道:“皇上万岁,皇后万岁!”
听到这样排山倒海的呼声,佟佳氏才算是有了一点真实感,她吃力侧着头望着下首的太监宫女们,心道:我真的成为皇后了吗?
又疑惑的望着康熙,康熙坚定的点点头,并伸手轻抚她的面颊,已经消瘦如骨了。
佟佳皇后在次日凌晨时分薨逝,神态安详,与世无争,谥号孝懿仁皇后。
紫禁城又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似乎给这大热的暑天也降了温度。
由于天气太热,遗体不易保存,康熙下令停灵三十日之后便迁往东陵。
停灵的时日长短,似乎也能看出当朝者对大行之人的重视程度。一般都是停灵半年以上,以示缅怀,甚至还有停灵几年的。佟佳皇后的陵寝只停了一个月便要迁走?
上下俱是猜测,皇上对皇后并无太多感情,不过是想她走的安心才加封皇后的,不然的话为何不早早册封?
佟佳氏年纪轻轻便去世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有些唏嘘的,即便是我们之间有往日恩怨,如今人死灯灭,便也随着烟消云散了吧。
我是很敬畏神灵的,死者为大,我便素装来到景仁宫为她送行。
我刚要踏进门槛时,却险些与出来的人撞个满怀,我定睛一看,是个容貌秀美的女子,看着有几分眼熟,那人也正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我心里还在想是谁这么没有礼貌,在景仁宫里面都敢横冲直撞的,身旁带路的小太监急忙打千道:“玉容姑娘吉祥,这位是科尔沁的小雅公主。”
这位叫玉容的女孩子肆无忌惮的将我上下打量,而后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就是那个日日给我姐姐不痛快的科尔沁公主呢。小公主,如今姐姐去了,你可得了意?”
我惊讶着这个看上去一脸稚嫩,却说话骇人的女孩,怪不得她这么眼熟,这样瞧着,眉眼之间果然跟佟佳氏有些相像。受了她的讽刺,我也有些恼怒,心里更是对这个小佟佳氏的不屑,淡淡笑道:“佟小姐言重,我决计不敢给皇后不痛快,此番过来也是给大行皇后上柱香,聊表心意。”
玉容怒而喝道:“收起你的心意赶快滚吧,我姐姐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来给她上香,你不配!”
说完便要上前来推我,康泽木急忙拦在我面前,太监在一旁跪下磕头哭着说使不得。正在这个时候,玉容挥起来的手被狠狠抓住,用力逮在身后,她整个人都跟着险些摔倒。
我急忙整了整衣冠,忙看清眼前人,心下便安心不少,微笑着说道:“大阿哥。”
大阿哥轻轻点头,便转面对玉容说:“佟小姐进宫的机会少,怕是有所不知,在宫中禁苑内伸手打人可是大罪。”玉容正要辩解,大阿哥不等她说完又道:“再说如今这里还是大行皇后的灵堂,若是惊扰了皇后,小姐又怎么忍心?”
玉容见是大阿哥,先是有些惊慌,自知理亏便强忍了下来,又似乎仍然气愤难平,便稍稍镇定下来,仍旧怒道:“大阿哥真是好规矩呢,看来改日有机会要多向阿哥请教请教,今日还有事,便先告辞了。”她说完便微微一幅,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待她走远之后,我走到大阿哥面前,望着她的背影说道:“看样子这个小佟佳氏也是个烈性子的,大阿哥何必为我得罪她呢?”
大阿哥望着我笑道:“不想得罪也是得罪了,又能够怎么办呢?”
我两相视一笑,一同走入内殿。
天气转凉的时候,佟佳氏的丧事才算落幕,宫殿撤下了白幡,宫女们也渐渐开始了穿红戴绿,嫔妃们偶尔言及大行皇后时,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刻意歌颂大行皇后如何贤德,与皇上如何同心的话了。
在皇宫里面生活接近二十年的佟佳氏,就像一阵风吹过一样的,没有人再说起。现在谈论最多的,却是她的妹妹,小佟佳氏,玉容。
起初那段时间,众人都以为玉容会得宠,因为她长得确实漂亮,家世也好。尤其是大佟佳氏临死之前还被册封皇后,所有人都想着这个小佟佳氏必定前途不可限量,眼色上都奉承着。
可后来却越发捉摸不透皇帝的心思,皇帝似乎对这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并不怎么在意,尽管她是自己的表妹外加妻妹。
玉容心里也是着急,丧仪的时候,阿玛还特意找了机会过来点醒自己,要好好把握,完成姐姐未完成的心愿。玉容知道姐姐虽然被封了皇后,却跟追封的差不多,她没有穿过一天凤袍,也没有住过坤宁宫,连接受文武百官还有嫔妃朝拜都没有。
她这个皇后也是当的名不副实的,所以,我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玉容这样想着,人也格外殷勤着,往养心殿和乾清宫也跑的勤快,每每有机会单独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忘记提几句姐姐的往事,以期望皇上能把对姐姐的情感寄托在自己身上。
可她却发现,皇上肯见自己的次数竟然越来越少,最近十次求见里面,竟然有八次是拒绝的,她原本就十分聪明,这样一来自然也是发现问题的。
皇上似乎对自己并不怎么感兴趣的。
到底哪里错了呢?难道他还沉迷在丧妻的悲痛之中?可应该不会呀,皇上登基已经二十七年了,后宫佳丽就像御花园里面的花儿一样,开了败,败了开,即便皇上是个长情的,也绝对抵御不住美,色的诱,惑。
更何况,玉容自己是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长期痴情和沉迷的,至少她从小生活着的环境里面是绝对没有的。
同样,女人的光鲜也只有那么十几年,把握住了,以后的时光才会轻松顺遂,所以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这一日,玉容带着佟国维的请安折子来到乾清宫朝见,算起来也有小半个月没有过来了,或许今日运气会好,皇上能够召见,她这样想着。
在乾清宫门口被拦下来,玉容照例让水烟给了一个荷包递给太监,太监却不敢接,只是求爷爷告奶奶的让玉容赶紧离开。
玉容不解,问:“公公今日为何如此,不过是一些茶钱而已,还请收下吧!”往日她也是打赏得很大方的,这些乾清宫的人也很买她的账,为什么今日行不通了呢?
那公公仍旧是一脸为难的说:“不敢瞒骗佟小姐,张公公吩咐了,若再有违反宫规的事情,便要拿我们是问了。”
玉容心里一沉,她也是知道的,张德胜的话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皇上的意思。她结舌道:“那么张公公可有明示?”
她想着至少从这小太监嘴里面套出些话来,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张德胜在宫里面再怎么有权利,也不过是个奴才,如果是这个奴才想要档自己的道,那就要找机会给他点教训了。
那小太监一脸为难,此刻真恨不得从未收过小佟佳氏的钱财,他左右看了看,玉容很快注意到这周围守门的人似乎换了一拨,除了眼前这个太监以外,其余的人自己都不认识了。
正在疑惑着,似乎听到殿内传来笑声,是皇上在里面,依稀还伴有女人的声音。
玉容手指攥得紧紧的,指尖都发白了,她定定的问道:“告诉我里面是谁,我就走。”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雅公主。”
这阵子天高气爽,我又动了外出活动的心思,便找了个时候来到乾清宫想要跟康熙求恩典。
他刚死了老婆,应该没这么快要纳新宠,我是这么觉得的。
谁知道一进殿,却看见他正兴致勃勃的在研究地球仪。我见到这样亲切感十足的东西自然是要迎上去好好瞧瞧的,康熙见我对这个有兴趣,便拉着我给我讲解起来,当然,他是一边看手中的书一边讲给我听的。
我忍住笑,装作很受教的样子,他简短说过一边之后,我总是能够很神奇的复述一边,并且用词比他更加精准。他一脸惊讶的望着我,像是发现了意外宝藏似得,这让我十分得意。
于是我趁机求道:“皇上,如今京城天气极好,能不能让我带着宫女去郊外骑马?我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
康熙笑道:“骑马哪里有带着宫女的?这宫里面的女人几个会骑马的,你若真的要去,朕改日找个空闲,带你一同去京郊打猎赛马如何?”
我脸上冒出了黑线,人家是想骑马,可是不要跟你一起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