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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光神君眉间闪过神通印记,他右手掐剑指,低喝一声“开!”,他身后一直笼罩的迷雾迅速退散,露出他身后巨大的山峰,那山峰正中一道嶙峋的山脊,若一条苍龙盘旋而上,它的脊背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剑,足有数万之多。
这些剑便是太和剑修的本命剑,当剑的主人陨落之后,本命剑或是回到自己的心系之处继续守护,或是回到太和剑庐,成为剑冢上的一柄剑。
这之后,它们会静静地等待人间的召唤。
战斗和守卫,从始至终,都它们唯一的职责。
槐山神君走上前来,他这一次没有召集四大剑使,而是行驶掌门权利打开了剑庐。
在太和掌门独有的传承中,他知道有些事,只能由掌门来做。
槐山神君祭出自己的本命剑“叶寥”,默默对群剑执剑礼,然后伸出手指,将长剑的寒光一丝丝抹平,最后摆了一个所有太和弟子都会的起剑势。
“燕悲回。”他低声吟道。
只听得这三个字,群剑便发出了低低的铮鸣声,像是在回应槐山神君一般。
他眼睛一热。
它们在,他们……也都还在。
他的同门。
没有太和弟子不知道“燕悲回”,那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祭祀之舞,只有在太和剑庐祭典之时,才会由门派中精英弟子来演示这场剑舞。现在太和中的弟子几乎全部编入七路军团,除了镇守玄武楼的两位楼主,也只有作为掌门的槐山神君够资格来做这一场祭祀。
槐山神君腿部微微弯曲,将剑平送出去,朗声吟道:
燕初离,离魂万里忘故乡。
燕舞风,风中落叶不知根。
燕衔心,心有苍生泪成灰。
燕悲回,回身咫尺是天涯。
那剑招像燕子般灵动飞舞,又带着一种辽阔的胸怀和苍凉的哀伤。“燕悲回”的剑诀,每一个人使来,都有不同的心境和意味,而在此时此刻,由太和掌门亲自舞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壮之感。
山静默,剑铮鸣。
外有血雨腥风,内有乾坤自画。
有这样一个清俊如书生般的青年,高举起手中长剑,虔诚地祝祷着。
这一瞬间,就连太和上空的护山大阵都泛起了涟涟微波,十万年道统通过历任掌门的传承,汇聚在槐山神君一人身上。
第一阙剑诀舞过,槐山神君身形压低,剑招仍旧一样,但剑势却陡然一变,再诵第二阙剑诀:
燕初离,离人碧血垒高墙。
燕舞风,风雪熔炉炼阴阳。
燕衔心,心有小径夜无常。
燕悲回,回剑四顾尽沧桑。
随着第二阙剑诀的施展,槐山神君的剑招越来越慢,气势却越来越激昂,最后他的剑上凝聚了一层朦胧的剑光,远处的山峰,近处的山石都黯淡了下来,在这片剑庐中,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在这蒙蒙细雨中,剑庐中的群剑已不是一种武器,亦非一事一物,而成为一种情绪。在那样绵长,久远的思念之中,它们在“燕悲回”的祭祀之中看到了如今的人间。
这些存留了主人意志的本命剑并非冰冷的物件,它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执着。
它们悲愤——
我所守护的家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有的剑甚至已经从山脊上拔出,剑身颤抖,已忍不住要与那入侵者一战!
槐山神君任由这冰凉的雨落在脸上,当最后一句剑诀吟唱结束之后,他的身上陡然发出了凛冽的剑意,再将剑举起之时,身上所有的雨珠皆如碎玉飞花般迸射而出,同时槐山神君手中亦是飞出一块雕琢成长剑模样的白玉小令,那赫然便是太和掌门令!
“太初有道。”他低声道,剑指引出眉间精血,打入掌门令中。
这个被人称为“人间之剑”,至少要由四名大乘修士、百名元婴期修为以上精英弟子方能施展的太和初开剑阵,第一次由他一人开启。
“合众为生!”太和山脉上方的护山大阵受掌门令的召唤,全部激发出来,一股力量从护山大阵涌到下方的剑庐,这个守护了人间十万余年的剑阵以太和主峰为中心,迅速向周围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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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满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汉子,他和媳妇、一双儿女都是从七国逃出来的流民,七国大乱的时候,他们就从魏国逃到了断龙岭外的宛辽平原,曾受过苍梧派的救济。但是围在角城附近的流民实在太多,在寒露城提出愿意接收一部分流民的时候,他决定带着一家子北上,第一次坐上了仙师的飞行法宝,被运到离寒露城不远的平亭村,亦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仙师们说,等七国战乱平定后,如果他们愿意,会送他们回到故乡。
所以景满一直惦记着家里的几亩地,每每想起就要叹气。
想必那些庄稼早就被七国的仙师们轰个稀巴烂了。
然而,只要能回故乡,生活依然是有奔头的,他精打细算地领取救济过日子,还找了一份为仙师打磨石料的工作,甚至还排队领到了一个济世甲。
他让媳妇带着孩子们藏进去,居然刚刚好,不大也不小。
景满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将媳妇搂住,十分满意。
寒露城附近一直很太平,仙师们也很负责,就算那时候宛辽平原的苍梧派跟檀渊宫打得火热,却没有波及到此处。
他曾以为这件济世甲永远不会用到,也许会成为他的传家宝。
但是有一天,天突然塌了。
景满懵了,这天被捅了一个大窟窿,就是塌了吧?
当寒露城的仙师匆匆赶来平亭村接他们去寒露城避难时,他毫不犹豫地把济世甲也带上了。
他们被安置在寒露城里的几个大广场之一,那济世甲开着,媳妇和孩子都坐了进去,他自己在外守着,以防有人来抢夺。
好在广场附近一直有仙师照应,人们都老老实实坐着,没有人敢有出格的行为。
后来就更不可能有了。
因为大家都吓傻了。
七国方向出现了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红眼睛的怪物不知从哪冒出来,疯狂地攻击寒露城,所有人都吓得抱头,他媳妇两手各揽着一个孩子,把头贴在他肩膀上,咬着他肩头的破棉袄,努力让自己不发出牙齿打战的声音,怕会吓到孩子。
他的一双小儿女还不到三岁,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天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偌大的广场没有一个孩子哭泣,他们便也不敢哭,撇着嘴,缩在母亲的怀里。
景满一路从魏国逃过来,也算见过几次大战,甚至也有攻城战,却没有一次这般可怖,有人悄悄说,是另一个世界的怪物来人间了,仙师们已经扛不住了,等这些怪物破了护城大阵,他们就得一起完蛋。
有一个声音十分温柔的女仙师一直在广场前方安抚大家……他们也想相信仙师们能赢,但是被轰得大地震颤的寒露城不相信呀!
很快,东南向破了一个口子,景满惊恐地看着一个巨大的钢铁手臂从那口子伸了下来,像是人伸手进鸡窝捞小鸡一样,在那里不停挥舞,像是要将下方的房子捞起来。
好多城里的仙师迎了上去,包括那个温柔的女仙师。
可她刚一靠近钢铁手臂,就被一道光束罩住,他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仙师被手臂抓住,被用力地一捏……剩下的他便不敢看了。
屠杀,他知道城破之后,接下来是屠杀。
在仙师们的口中,他知道这种怪物叫北冥人,他们穿着小山一般的钢铁装甲,法术打不透,法宝砍不断……这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要死了啊!
景满回身就把媳妇和孩子往济世甲里塞,他媳妇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手都用不上力气,只能用头往他怀里拱,喊道:“他爹,咱们一家要在一起啊,俺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
他把孩子一推,两个娃嘤嘤哭了两声,他媳妇就立刻停下了哭闹。
“好好带孩子!”景满道。
媳妇和孩子进了济世甲,他便爬到济世甲上,站在上面看着护城大阵开的那个口子。
这一刻,他很后悔手里没带点什么家伙,哪怕一个凳子腿也好,也可以护着他的家人。
害怕吗?
怕,就怕打不死这群怪物!
广场上只有一个仙师照看了,于是一些武器从外面流了进来,有扫把、板凳、铁锨、吹火棍、擀面杖……他果然拿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凳子腿,握在手里。
再后来,城将要破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
“卸甲!”
这声音就像是一个口令,使得外面那些北冥人终于脱掉了那身钢铁衣服,景满定睛一看,哦,原来这些北冥人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与他们一样的肉身。
仙师们高兴极了,许多人都要开启护城大阵反攻,他听见有仙师道:“现在是反攻的最好时机!”
又有仙师道:“现在城中化神修士不过我与何兄,元婴不过六人,如何能迎战?”
那仙师道:“护城大阵不过还能坚持一盏茶时间,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突然天边闪过一道光芒,然后仙师们便愣住了。
“太和初开?”
“不,不对,我见识过铭古纪的太和初开,不是这样……”那仙师不知用了什么法门,向北方一看,突然惊道,“什么?太和的护山大阵居然不见了?难道是被北冥人破了?不可能!”
另一名仙师苦涩地道:“现在人间这个样子,太和如何还能使得出太和初开剑阵?看来,太和掌门是用护山大阵的力量开启了阵法,代价便是太和暴露于北冥人眼前,失去了保护,只是不知,用这么大代价换来的剑阵要做什么……”
突然,他停住了。
不用过多解释,就连景满这样的凡人都知道这剑阵是要做什么了。
因为在景满的面前,出现了一柄闪着银光的长剑。
不止是他,无论是在广场,还是在城区,所有寒露城的凡人面前,都有一柄长剑。
景满泪流满面地握住了这把剑。
他明白了,这个剑阵是在向所有人传达一个信息。
去战斗吧,太和之剑,与你同在!
凡人们呐喊着,仙师们打开了护城大阵……
寒露城中,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与敌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