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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边上,大黄狗在旁边狂叫,眼看四个蒙面杀手紧迫逼近,身后却已经没有了退路!
一路莫名的狂奔逃命,楚伯玡却连开口质问的机会都没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脖颈间划过一记冰冷,一股暖流涌了出来。他张着嘴,却喊不出声音,只看见有一股血柱喷射而出,化作一阵猩红的雨,而视线在血光下变得更加模糊不清。
大黄狗一声哀嚎,奔至他的背后,但即使顶住他的背脊,他依旧无法撑起已经力不从心的身体。此时,山下的家园,正一片火光,而他,也要命陨于此!眼前这些人,因何如此凶很残暴!可惜,他再无机会得知。
其中一个蒙面杀手,双目杀气凌人,抬脚便向他狠踹踢来。
楚伯玡用尽仅存的知觉,感受生命的最后一点真实,便是下巴一歪的扭曲。惊恐的双目,用尽最后的光明,看见自己喷出的鲜血,浸湿了杀手的面罩。随后身子一轻,被那一脚的力量送至半空之中。
大黄狗拼命咬住他的腰带,但已无法将他拉回地面。
楚伯玡睁着眼,看着大黄狗惊恐的扭动四肢,也随着他的轨迹,一起往下沉坠。直到眼角里最后的一点光明失去,陷入无尽的黑暗,他都无法闭眼。
这就是人死后的世界,阴间地府么?
楚伯玡看着这个灰暗无尽头的世界,丝毫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迷糊之中,似乎有人正大力的将他向上拉扯,他想转身,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微微扭动脖子。只见一个黑影,轮廓熟悉,原来是他家的大黄狗!
楚伯玡张口想喊,却吞入一口冰凉丝滑的东西,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感觉到身轻无力,如失重一般浮在半空之中。
怎么不见索魂的黑白无常?难道是坠崖后粉身碎骨,成了孤魂野鬼么?楚伯玡再次张口,又吸进一口冰冷的东西,随后只觉得整个人虚无缥缈,脑中一片空白,便失去了意识。
……
一个巨大湖泊,近乎圆形,直径约有十丈余。湖岸四周,悬浮着几十条身躯粗壮如水桶一般的黄金巨蟒,它们弯曲的身体铸成一面四五米的高墙,鲜红的蛇信子,窸窸窣窣犹如长剑一般,皆是目光如炬。
湖的中央,躺着一个锦衣蓝袍的男子,那张脸,分明就是楚伯玡,只见他双目圆睁,面色惨白,没有半点意识。而他的身边,正立着一个衣着青衫的高瘦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虽是战战兢兢,却是视死如归的气势。
在他二人五六米远处,站着一个玲珑少女,白衣素裹,眉目清秀,一脸稚气,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是目光冰冷如剑,正与青衫少年的怒目对峙。
两人无声,未动,如此安静的对峙,持续了很久。直到楚伯玡醒来,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原本失去意识的楚伯玡,突然感觉胸腔一紧,禁不住大力呛出声来,遂觉体内一口闷气顺畅,全身舒展有力,仿佛活过来一样!
他登时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了,用力的眨着干涩的眼睛。待视线变得清晰后,眼前的一幕,震惊或者匪夷所思都不足以表达他此时的内心感受。那些筑城高墙的巨蟒,若是伸展之后怕是会有二十多米的长度吧!
若是换在生前所见,这样的场面,换做是谁,恐怕都会被吓到瘫软无力吧。只是如今,他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又何惧这些。楚伯玡当下只是觉得,不过是索取一个亡魂,摆出这样的阵仗,未免过于浮夸。
青衫少年?白衣少女?楚伯玡看着远近不一的两人,以为他二人是阴间的勾魂使者,便拱手行礼,“请问,二位是阴间派来的使者么?”
青衫少年闻言,回过头,却是满脸的激动之情难抑,雀跃上前立即抱住了楚伯玡,“公子,你醒了,太好了!”
这一举动,无疑将楚伯玡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推开青衫少年的手,内心不禁疑惑道,怎么阴间的索魂使者,对待亡人之魂,都是这般亲昵的举动么?虽说身已死,但楚伯玡仍有些顾忌的往后躲开一步,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立于水面之上!
青衫少年一怔,似乎未想到眼前的人竟会是这样的反应,脑中灵光一闪,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便马上开口道,“公子,我是青风啊!”
青风?
楚伯玡摇摇头,并未将青衫少年与自己的大黄狗联系起来,而是在半躲半移间挪开与他的距离。这里,当真阴冷寒气!楚伯玡感叹到,将视线移向白衣少女时,只见她那一袭白衣长裙散着淡淡的光,清冷诡异。
而青衫少年自知此时身处险境,纵使急不可耐的想道出心中秘密,还是暂且将话咽回肚中。他警觉的转身,只见那个白衣少女仍是一动未动,目光冷冷的落在楚伯玡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看透。他正要开口质问,白衣少女却突然起步。
只见她脚下轻然,徐徐迈步,一步一个水印。只是脚下离开,水印立即消失,不留半点水纹!
楚伯玡看在眼里,自是惊异不已,便在原地动了几步,果然也是如此!甚至连脚上的布靴,都没有粘上半星水迹!这湖,水面静止分明如镜一般,倒影清晰可见。
隐约间,楚伯玡看见他的脖颈间,那一处明明被一剑破喉,但此时不仅没有了血痕,连伤口都没有!伸手一摸,当真光滑完好!难道死后的灵魂,不会留下身体的伤痕么?
“公子,你的剑伤……不见了!太好了,公子,我们没事了!”楚伯玡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青衫少年的眼中。
只是他的激动,楚伯玡无法理解,而是再次推开他伸过来的手,疑惑反问道:“小兄弟,我们生前认识吗?”
就在此时,白衣少女已然而至,身形一跃,即已悬在他二人的上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长剑,正狠厉劈来。楚伯玡见状,下意识推开青衫少年,生生受了白衣少女一剑。
他原以为是自己下了地狱直接受刑了,但又实在想不出自己生前究竟做了哪些十恶不赦的坏事。这一剑,本该会卸去他的左肩臂膀,只是剑光游荡一圈就消失了,身体仍完好无损。谁知只是剑痕处游过一丝冰凉,楚伯玡动了动肩,连半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而青衫少年早被吓的睁目结舌,身体僵直而立,不知所措。
未等楚伯玡开口询问,白衣少女小脸一拧,挥起长剑再次砍了下来。剑风冷冽,速度之快,根本没有躲避的时间,这毫无章法的一阵乱砍,片刻之间,楚伯玡的身上已经凝出一幕白光。
此时,四周铸成高墙的几十条黄金巨蟒,全口巨口齐开,都是一副獠牙狰狞,口中吼出低沉的声音,仿佛在呐喊助威,空气中瞬间升起一阵腥臭的气味。
站在一旁的青衫少年,只能望着那一股激流剑风下的白光,纵使担惊受怕,青筋暴起,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楚伯玡身上的剑光几乎凝成一个光球时,白衣少女才收剑,停了手。
身受乱剑的楚伯玡,只觉的周身一阵冰寒之气,满目白光。不一会,待白光散尽,他仍是原来的模样,身体没有半点损伤。若是平常,这必定是千刀万剐成了碎骨肉泥了!
“请问姑娘是阴间的使者么?若是将我受刑,可否先让我与父母妻儿见上一面!”楚伯玡躬身祈求。
“不是。”
“……”她若不是地狱使者,究竟与自己有何仇怨?竟在他死后还有千刀万剐!楚伯玡还想再问,眼前一个虚影晃过,白衣少女已经站在了五米开外。“姑娘请留步,你这样乱剑砍完就走,不应该留下一些什么话么?”
白衣少女停了脚步,转过身,语气淡漠,“既然这个湖,给了你不死之身,当是天意,我便不再追究。”语毕,即化作一抹淡淡白光,消失了。筑城高墙的巨蟒,紧随其后,也瞬效消失没了踪影。
此时,天上既无月也无日,灰茫一片。
看到楚伯玡无恙,青衫少年又惊又喜,提上喉咙的心,终于缓了下去,又听闻他得了不死之身,心中之喜更是不言而喻。只是这次他没敢鲁莽的上前,而是跑到楚伯玡面前,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但是楚伯玡无心理会他,而是心急的想要追问白衣少女,便避开他而走,循着白衣少女消失的方向奔去。青衫少年无奈,也赶紧追上他的步子,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湖面,踏着岸边齐膝的青草直奔树林而去。
突然一条黄金巨蟒伸出了脑袋,挡住了去路,楚伯玡想要硬闯,青衫少年没有拉他,巨蟒一张口,一阵腥风袭来,将他二人吹倒在地。
树林深处,飘出一个声音,不带半点情感的警告,“你二人切记,不可踏进这树林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