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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沁的脸上也没了笑意,她叹了口气,“不是患者本人来的,是他的父亲在家发现了异常之后过来的,刚开始我不想接的——”
“但是耐不住老人家的哀求是不是?”罗孚指了指夏沁的眼睛,“这里可是写满了同情啊。”
“走吧,出去看看,老人家应该到楼下了,这次的案子是没办法才把你叫回来的。”夏沁披着大衣说,罗孚点了点头,“这的确符合我的口味。”
夏沁:……
到了楼下,老人家已经等在那里,老人大概有六十多岁,头发灰白,气色看起来还好,只是背有些佝偻,他看到夏沁和罗孚就连忙走了过来,主动握手:“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麻烦了。”
对不起?罗孚还是第一次听到顾客用这样的词语,他笑了笑,安抚老人的情绪,“叔叔,你不用内疚,我们挣得就是这个钱。”
老人的手一僵,夏沁立即横了罗孚一眼,这人安慰人的方式永远这么直接。
“是在家里发现的?”夏沁步入了正题,老人点头,叹息:“是的,老伴被吓的血压高了,已经在家里吃了好几天药了,我们一直没敢惊动小峰。”
路上几个人边聊边说,老人名叫秦毅,儿子叫秦峰,是政府的公职人员,平时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却很孝顺懂事。因为要过节了,秦毅和爱人收拾地下室的时候打开了许久未曾开封的地窖,当发现里面的场景时,二老惊呆了,秦毅老板差点撅了过去,秦毅也是面色苍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上的车子不多,很快的到了目的地。
进屋前,秦毅担忧的看着俩人,“我老伴她最近都在卧床……我这——小峰发生这种事,他又是有职务的人,我们——”
夏沁看着秦毅微微的笑,“叔叔,你放心,我们的工作的首要要求就是保密,尤其是像这种敏感的案子。”
罗孚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到俩人都发话了,秦毅舒了一口气,他缓慢的打开了门。
是一个不大却温馨的三口之家,屋内正中挂着全家的合影,装修的简单温暖,很有居家气氛。
听到有人进来,秦毅的老板缓缓的走了出来,她看了几个人一眼,尴尬的笑了笑:“来了?”
看来秦毅去找夏沁和罗孚的事儿她是知道的,罗孚冲夏沁挑了挑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夏沁点头,很明显,她也在秦毅老伴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这样的事情任谁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都会感到可怕吧……
秦毅是想给俩人沏茶缓和一下的,但是罗孚却坚持要先去地窖看看,秦毅搓着手,紧张的看着夏沁,“这爷们进去还行,女人……”
很明显,老爷子是怕地窖的场景吓着夏沁,罗孚扭头看夏沁,“要不你陪阿姨聊聊天?”他的面色严峻,没了以前的嬉笑,夏沁却摇了摇头,坚持要去。
既然已经决定了,秦毅便也不再说什么,他带着两个人往地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老两口老了,平时过节都是小峰收拾家务的,今年他忙,我们想着分担一下,谁知道……”
“叔叔,小峰平时就不爱说话喜欢独处吗?”夏沁随口问着,秦毅摇了摇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唉,也是后来经历了些挫折,再加上工作压力大才愈发的寡言,可是从小他就很善良,我和他妈怎么都想不出他会做出这种事。”
说着走着很快的到了地窖,打开门那一刻夏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罗孚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夏沁看向罗孚,罗孚冲她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地窖的门被打开了……
还没有进去就铺面袭来一阵阵恶臭与血腥的味道。
夏沁忍不住捂住了鼻子,罗孚也跟着皱眉,秦毅去打开了灯。
灯一亮,昏暗瞬间不见,可那种嗜血的味道被眼前的场景渲染的愈发的渗人。
地窖的地面上全都是灰土,大大小小的摆满了各种动物的尸体……
而这些尸体全都无一例外的或被分尸或被解剖,看起来是有些时日了,地上的血全都变成了黑褐色,凝固在一起,而有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还好这会温度低,不然场景一定更加的恐怖。
夏沁和罗孚往进走的时候不得不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会猜到动物的肢体。
走到地窖的嘴里面是一个大的架子,架子上更是挂满了动物的尸体……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每个尸体都不是完成存在的,要么是脑浆蹦出,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要么是眼睛蹦出……
罗孚盯着一个糊满了血的狗头打了个冷颤,夏沁也不说话了,手有些发凉。秦毅慢慢的叹着气,“我和老伴刚看到这一切时比你们的反应更加的剧烈,只是……后来缓和了很久,我们都没敢动这些东西,小峰他……”
“叔叔,能理解。”罗孚吐了一口气,虽然是至亲之人,但是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还是会让人心生恐惧。
地上摆着的都是零散的尸体,而架子上的显然是经过秦峰整理的,上面都分类标着标签。
罗孚忍着恶心仔细去看,标签并不是按照动物的种类分,而是按照年月日分,第一排的前两个写的清楚——2014年2月7日马路上遇,第二个时间临近2014年2月9日东郊路边……
依此类推的拍下去,一直到现在最近的时间,动物的种类多是猫与狗,虽然每个都是惨不忍睹,但简单的从外形来判断应该也是流浪狗、流浪猫。罗孚想到这儿望了夏沁一眼,果然在她脸上隐隐看出了怒意。夏沁一直在私下救助着流浪狗与流浪猫,想必这样的虐待事件是她最为痛恨的吧。
“还有其他的吗?”罗孚问着有些发呆的秦毅,秦毅点了点头,他顿了下,指着不远处的冰箱:“那里……”
不用去看秦毅的表情,光是听他那沙哑沉闷的声音都让人心颤,罗孚想了想,揽了一下夏沁的肩膀,“你在这里等一下。”
夏沁的面色已经不好,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罗孚和秦毅走到了冰箱前,秦毅的手握住冰箱时眼神复杂的看着罗孚。罗孚点头,“开吧,没事,叔叔,我以前跟法医混过。”
“好吧……”秦毅犹豫着打开了冰箱的门,当开门那一刻,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罗孚还是用手捂住了嘴,冲出了地窖门。
紧接着,吐的天昏地暗……
秦毅和夏沁匆匆赶出来的时候,罗孚弯着腰冲俩人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别过来。”
“里面到底是什么?”夏沁拿着纸巾走过去递给了罗孚,罗孚停止身子吸了一口气,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夏沁勉强的扯出一丝笑:“都是心脏……每个瓶子里全都是动物的心脏……”
夏沁咬了下唇,罗孚冲旁边忐忑的秦毅挥了挥手,“叔叔,这……这场景显然出乎我们的预料,太酸爽了一时间难以接受,您不介意我拍照回去细细看吧?”
“这——”秦毅开始犹豫,罗孚坚定的看着他,“叔叔,你放心,我们肯定会保密,照片在结束之后会全部销毁,这在协议里都有,只有屡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才能帮您儿子啊。”
罗孚深入浅出的劝说显然取得了成效,秦毅纠结的往地窖里望了望,夏沁看着他柔声说:“叔叔,放心吧,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就算是强迫我也不会看这些照片的。”
罗孚:……
罗孚怎么也没想到夏沁会说出这样的话,秦毅被说得有些尴尬,他点了点头,“好吧。”
罗孚去照相之前看了夏沁一眼,瞅着她愤怒的样子皱了皱眉,这牵扯进入了私人感情的行为并不是夏沁该有的,怕是会影响工作进展。可在照相的过程中,罗孚再次看着这淋漓的一切,他忍不住扭头去看秦毅,真想问问这位叔叔,他到底生出一个什么儿子啊……
等罗孚忙完手里的一切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他帮着秦毅把门锁上的时候,秦毅抱歉的说:“真是对不住你们……”
声音颤抖,带着强力的自责与自卑还有愧疚……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是怎样的恐惧,无论孩子到底做出了什么事儿,总是不狠心将孩子抛弃……
夏沁知道秦毅退休前是一名军人,想必孩子这样的作为早就让他羞辱痛彻心扉了吧,可他却还是将这痛苦生生的咽下了肚子,为了换回儿子去找心理医生……
夏沁和罗孚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回到秦家,夏沁和罗孚洗手就用了十分钟,那种血腥恶心的画面不停的在心里翻滚。
走出洗手间,秦毅守在一边说:“辛苦了,你们留下吃饭吧,我已经把饭做好了。”
“不了不了,叔叔不用麻烦,我们还要回去整理头绪。”罗孚连忙拒绝了,开玩笑,吃饭?现在别说吃饭,就连喝水他都觉得反胃,更别提夏沁那个洁癖了。
秦毅的老板也杵着拐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恳求的看着俩人,“在待一会吧,小峰就要回来了。”
“他回来吃饭?”夏沁突然在旁边开口,自始至终她都是沉默了,罗孚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里隐隐的火苗,吐了一口气。
“成,那咱们留下来吃饭,我先出去冒根烟。”罗孚冲秦毅点了点头,一看夏沁这样他就知道必须要了留下来了。谁知道他刚走到门口钥匙开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身子一僵,看着那被转动的门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