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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6)
朱大勇对着电话说,你跟贾书记汇报一下,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现在要去医院里看医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生病了,得请病假,什么会议我也不过去了,反正都是走过场,最后还不都得一把手拍板决定结果,我这个副书记参加和不参加也不会有影响。
朱大勇的话里带着严重的不满情绪。
办公室主任有些为难的口气说,朱书记,今天开会是讨论开发区宏远公司雷志福的案子,贾书记的要求是所有领导班子成员都得参加,您看,您能不能坚持一下,否则的话,我这里可不好向贾书记交代呢。
听着办公室主任略带哀求的口气,朱大勇心里不由愣怔了一下,雷志福的案子一向保密度比较高,老县长贾仁贵不止一次的跟自己招呼说,有什么最新情况,一定要及时向他汇报,今天贾珍园要开会讨论案情,不正好是知晓案件内情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朱大勇心里动了一下,于是没好气的对办公室主任说,行了,行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的,我在外面,想办法过去就是了,你也别说这么多了,会议时间确定是什么时候?
办公室主任见朱大勇总算是答应了下来,显然也轻松了不少,赶紧回答说,上午十点,在三楼的小会议室,还有半小时会议正式开始,朱书记,您能准点赶回来吗?
见办公室主任还有些担心的口气,朱大勇说,放心吧,我这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只要是我答应过的事情,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你汇报说,我一定准时参加会议。
朱大勇挂断了电话,想想还是等开完会议后,再给老县长贾仁贵打电话吧,正好连带着把雷志福的案件调查情况一并向贾仁贵汇报,借着这份功劳,贾仁贵说不定更加爽快的帮自己出了心里这口恶气。
朱大勇挂了电话,心里很是得意的想,这个贾珍园虽然和自己闹翻,但是重要的会议还是要通知自己的。
朱大勇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现在不打电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打电话给贾仁贵,安排人对付贾珍园了。
人生如戏,而朱大勇的一生,因为今天的一个电话完成了一个重大转折。
在纪委的办公室里,贾珍园正站在办公室主任身边,见电话挂断后,立即问道,朱大勇书记怎么说?
办公室主任伸手搽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丝丝汗珠说,贾书记,好说歹说的,朱书记总算是同意回来参加会议的,说定了,十点之前到三楼的会议室。
贾珍园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嘉赏的语气对办公室主任说,很好,辛苦你了,你马上通知市纪委的人到会议室候着。
办公室主任恭敬的回答说,好的。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朱大勇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纪委三楼的会议室,离开会时间只有不到十五分钟了,朱大勇明白贾珍园有时候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也会自作主张的提前几分钟宣布会议开始。
所以,朱大勇一分钟都不敢怠慢。
顾不上回自己的办公室喝杯水,他直接来到会议室门口推门进去。
门开了,朱大勇却有些愣住了,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贾珍园坐在方形的会议桌前头,竟然发现会议室里有几个陌生脸孔,其他的几个纪委副书记,副局长等一个也不在。
朱大勇疑惑着推门进去,瞧着几个陌生人里头有人冲自己微笑招呼,他心里不由想着,这个人好像有点脸熟呢。
见朱大勇推门进来,贾珍园大方起身对几个人介绍说,各位领导,这位就是我们县纪委的朱大勇副书记。
贾珍园又伸手一指几个陌生面孔向朱大勇介绍说,朱书记,这几位是我们市纪委的同僚,今天过来处理事情。
纪委工作多年的朱大勇立即感觉到形势有些不对劲,狗日的,这是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已经进门了,也只得强打精神应付道,哈哈哈,原来是市纪委的同事,你们好!
贾珍园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朱大勇瞧着围绕在自己身边排成三角形的几个纪委工作人员,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是纪委办案的时候,对即将采取措施的领导采取的常规围控办法,目的就是防止被抓捕对象从任何一个角度逃走。
朱大勇心里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贾珍园到底什么时候抓住了对付自己的把柄,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她绝对不敢动用市纪委的人来过来对付自己。
看得出来,贾珍园必定是早有对自己下手的心思,否则的话,她不可能因为上午自己刚跟她吵过一架,就心血来潮的要办自己,现在想来,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为什么要跟这女人争一时之气呢,在这最后一根稻草的压迫下,贾珍园开始对自己下手了。
现在明白过来,为时已晚,朱大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摆出一副质问的口气说,贾书记,你这是干什么?说是开会,其他的领导好像还没有到啊?
贾珍园说,朱书记,本来他们几个人都要来,后来考虑到你是纪委的老干部,大张旗鼓对你很是不利,所以就小范围的采取措施,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要干什么。
朱大勇知道今天自己被人暗算了,很是不甘心的问,贾书记,我犯了什么错,你借着开会的名义把我从外头骗回来,又让市纪委的这帮兄弟防贼样的围着我?
贾珍园冲着朱大勇摇头说,朱副书记,你也是纪委的老干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如果不说,我想进去以后也会主动的说出来。
朱大勇确信自己的事情,贾珍园一定不会知道,于是一脸不解的问道,我听不明白贾书记到底什么意思?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贾书记存心想要修理我,我一个做下属的又能怎么样呢?
瞧着朱大勇一副被冤屈的嘴脸,贾珍园把面前的一堆复印件资料推到朱大勇面前说,朱书记,你是在纪委工作多年的老领导了,你家上次买新房的时候,接受了一家装潢公司的免费装潢,是吗?
朱大勇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暗暗叫苦,狗日的,贾珍园竟然连这桩事情都知晓了,难怪跟自己说话不慌不忙,她这是心里有底呢。
说起上次的事情,也是一个官员被双规后,家里人四处托关系找人,后来就找到了朱大勇的头上,希望朱大勇能够帮忙。
朱大勇起初不肯帮忙,毕竟那是违规的事情,可是老婆背着他,悄悄的接受了人家的贿赂,直到家里的新房装潢起来后,老婆才告诉他,豪华标准的装潢竟然没花家里一分钱,是官员亲友帮忙联络并垫付了装潢费用。
朱大勇新买的房子是跃层,两层楼共两百多个平方,高档装潢少说也要近百万,朱大勇当时就把老婆臭骂了一顿,可是房子的装潢不比别的,高档的壁纸,地板都已经贴上去了,难不成还要让人家扒拉下来。
有了这个事情,后来,朱大勇的确是做了一些小动作,帮涉案官员传递些消息之类的,直接导致了涉案官员减轻罪责的结果。其实,这些事情,对纪委的干部来说,那也是经常的事情。
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纪委干部也是人,也需要养老婆孩子,也有人情往来,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朱大勇抬头看了贾珍园一眼,瞧见贾珍园也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朱大勇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既然贾书记在背后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功夫,我那是无话可说。
贾珍园却并不准备放过他,她对朱大勇苦口婆心的口气说,朱书记,你也知道纪委办案,坦白从宽的道理,如果有立功表现,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责,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朱大勇心说,拉倒吧,什么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还差不多,你自己有本事调查多少情况就按照掌握的资料处理我好了,我朱大勇是绝对不会再多说一个字的,纪委的那套审案程序,我熟悉每一个环节和审讯技巧,想要从我的嘴里掏出话来,简直是妄想。
朱大勇明白,就凭着接受免费装潢这件事,也就是先双规,然后弄个处分到身上,贾珍园要是想要重重的处理自己,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也就三年两年的牢狱之灾而已,如果自己多说一句,那简直是自找麻烦。
见朱大勇闭口不答,贾珍园提醒的口气说,朱书记,你也知道你这个案子可以大可以小,大了那就是接受贿赂上百万,同时,严重的泄露,......,那么十年八年是一定的,如果重判,那么在里面呆一辈子也是可能的,就看你的态度了,就说,雷志福的案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的地方,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不想对我坦白说清楚吗?
朱大勇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两眼瞪着贾珍园说,贾书记,你背地里调查我,找到了不利的证据,我认了,可是你要想往我头上随便扣帽子,随便加罪责,那你可就妄想了,我朱大勇即便是犯了错,被双规也好,被处分也好,我也有公民权的,你这样诬陷我,我一样有权告你。
贾珍园见朱大勇站在自己面前颐指气使的模样,心里一阵不痛快,她也站起身来说,朱书记,我劝你还是先冷静的想想再回答问题,雷志福的案子原本审讯的很顺利,一夜之间,雷志福不仅推翻了以前的所有口供,还闭紧了嘴巴不再多说一句话,这样的情况,必定是有人帮他通风报信,让他对外界的力量有了信心,难道不是你在暗地里帮雷志福传递消息?我可是听说,你经常在审讯雷志福的时候,以检查工作的名义,进入审讯房间。
朱大勇只觉的眼前一片发黑,他真是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在来之前,没能打个电话给老县长贾仁贵,这样的话,即便是自己现在进去了,也有人会收拾这个贾珍园,让自己好好的出口气,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被控制,通讯设备被没收,想要对付贾珍园可就遥遥无期了。
朱大勇咬牙切齿的口气说,贾书记,我承认,我的确是思想上要求不严格,一时失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雷志福的案子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想利用职权栽赃到我的头上,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你贾书记要是有证据的话,完全可以拿出来指控我,如果没有,请你停止诬陷。
见朱大勇一副死不认账的嘴脸,对此事反应又很大,贾珍园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朱大勇现在跟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要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可是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纪委领导,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在跟自己演戏。
贾珍园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朱书记,你这么说,给我一个理由,我凭什么要信任你说的话?
朱大勇说,贾书记,你可以调查一下,就凭着屠德隆跟我以前一道竞争过开发区主任的位置,我为什么要帮屠德隆手下的人?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雷志福不过是开发区书记屠德隆手下的一条狗,帮了这条狗,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面对朱大勇的反问,贾珍园不得不承认,他甩出来的两个理由,至少是足够说服自己不再继续怀疑他。
可是,如果给雷志福通风报信的人不是朱大勇,又会是谁呢?
看来,真是需要先召开一次全体人员会议才行了,摆上监控设备,等到会议结束后,细致的观察每个人的表现,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名堂来。
贾珍园于是说,朱书记,我是给你机会,如果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否则,被带走以后,在说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朱大勇说,贾书记,对于装潢的事情,我承认,但是这个雷志福的事情,我不过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希望能够掌握屠德隆的一些事情,所以进去和雷志福交流过,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给他任何的暗示。
贾珍园说,我会调查的。
当天,下午两点三十分,洪河县纪委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在一楼的小礼堂准时召开。
贾珍园在会议上首先宣布了关于纪委副书记朱大勇已经被市纪委调查处理的事情。
贾珍园说,在座的都是做纪委工作的,咱们这行有一定的行业特点,但是做咱们这行最重要的职业操守是什么,我相信大家的心里都有数,那就是保密制度的执行。
可以试想一下,一旦咱们每个人的头脑中关于保密制度执行的那根弦松了,纪委的办案就成了一种游戏,一种摆设,那些违纪违规的官员对于纪委部门的查处将不再感到任何危险,少数人的利益得到了保证,我们伤害的却是民心。
朱大勇副书记被调查了,这是他自己放松要求,咎由自取,但是在这里我可以跟大家透漏一点的是,朱大勇副书记之所以被市纪委调查,跟他本人在办案过程中做了跟自己现在所在的行业,所在的岗位不合时宜的事情,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接下来,等待朱大勇的将会是严格的处分。
说到这里,贾珍园稍微停顿了一说,放眼扫视了一下全场,用一种痛心疾首的惋惜口气说,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在很多案件的处理上,就如开发区雷志福的案子上,有人犯下了跟朱大勇同样的错误。
看着底下一帮人闷声不吭,有些人低头不语,有些人在四处张望,似乎想要通过眼睛的观察,确定领导嘴里提到那个跟朱大勇犯下同样错误的人到底是谁?
贾珍园继续说,我希望,在明天下班前,雷志福案件中涉嫌泄密的同志能主动跟我联系,手机,qq,内部信箱,我的电子邮箱,总之,我会保持四十八小时的联络通畅,我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想给某人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们洪河县纪委已经出现了一个朱大勇,这就够了,我不想再有任何人步朱大勇的后尘,当然,如果谁做了,却是抱着侥幸的心里,那么, 到时候罪加一等,严肃处理,绝不会手软。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今年新进来的一位年轻人之外,其他都是至少有着三年以上纪委工作经验的同志,我希望这位同志能珍惜这次的机会,不要一错再错,错上加错。
看着贾珍园一双眼睛威严的扫视全场,坐在台下的小严感觉如坐针毡。他有种被贾珍园窥破心思的担忧,两只眼睛根本就不敢往主席台上正在讲话的贾珍园多看一眼。
尽管几年的纪委工作经验提醒他,贾珍园其实在是跟大家打攻心战,这种招数,他们也常常用来对付那些被审讯的干部,其实,说跟不说的效果是一样的,顶多弄一个坦白从宽,可是对于已经犯下的错误来说,坦白从宽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意义。
会议结束后,小严随着人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严的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其他两人一回到自己的私密空间,立即喋喋不休的议论起来。
一个人摇头叹息说,狗日的,真是想不通,朱大勇已经是县纪委的副书记了,领导干部了,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本瞧着他原则性挺强的,现在看来倒是自己眼拙了?
另一个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纪委当副书记,一年能拿多少钱,这年头,有钱就有一切,朱大勇当初能提拔当上领导,靠的还不是钞票铺路,现在出了这件事也很正常。
一人疑惑的口气问道,不要胡说,你怎么跟诸葛亮似的,朱大勇是钞票铺路上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另一人说,狗日的,没什么稀奇的,这件事地球人都知道,你想想看,朱大勇副书记一路提拔上来,过一年半载的就动一下,直到老县长贾仁贵走后,他立马就原地不动了,这都两年多了,还在纪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呆着呢。
贾仁贵的名声难道你我还不清楚吗?买官卖官是出了名的,在他那里,除了拿钱铺路,其他根本就无路可走。
一人表示赞同说,那倒也是,听说贾仁贵有个亲侄子大学毕业要他帮忙安排到县里来上班,当初贾仁贵还拖延了一段日子,直到人家送了点东西过去,现在那侄子被安排在县财政局上班。
前一阵,有人问他,既然舅舅贾仁贵已经走了,到邻县当县委书记了,为什么他不一起跟过去,在贾仁贵手底下混着,提拔也方便些。你猜贾仁贵的侄子怎么说?
另一人颇感兴趣的问道,他侄子怎么说。
那人回答说,还能怎么说,他侄子亲口说的,到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贾仁贵面前没有亲情价码,只有正常标准价格,自己即便是去了,不掏钱办事,跟现在在洪河县里混依旧没什么两样。
另一人点头说,难怪。
一人转向小严招呼说,小严,你记得吗?财政局的那个小张,他可是贾仁贵的亲表侄儿,你上次不是还跟他一起在办公室聊的挺热乎,看起来,你们好像挺熟的,他跟你说起过这件事吗?
小严头脑中还在回味着贾珍园刚才在会议上讲的话,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害怕的,他知道贾珍园费尽心机,使用各种心理战速想要逼出的人就是自己,可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难道真的要主动向贾珍园坦白?如果不主动交代,被查出来,那么自己就完蛋了。
再说,现在的小严也知道,屠德隆帮助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的岳母是屠德隆同父异母的姐姐,当时这个屠德隆的父亲牺牲了自己岳母的幸福,所以才有了进步的机会。
屠德隆帮助自己,其实那是帮助他的侄女,也就是自己的老婆,现在自己该如何办?如果自己出事情了,那么这个屠德隆不会帮助自己的,这个人和他父亲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那是不会在乎任何人的利益。
小严猛然抬头见两个同事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由一阵心慌,勉强冲着两人笑笑说,你们都盯着我看干什么?
小严这话一说,两人立即意识到,此人刚才人坐在办公室里,脑袋早已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敢情对两人刚才说的一番话,竟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一人问道,小严,你刚才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们说的这么热闹,也不见你多说一句话。
小严尴尬的笑笑解释说,狗日的,这不是最近查案子太累了,你们也知道,审讯程序一启动,八小时的三班倒,我刚才在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
一人说,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就你们手上雷志福的案子,还不知道哪天能结案呢?现在又出了泄密事件,你就慢慢熬吧。
小严笑笑说,是啊。
两人见小严对两人的谈话没有加入的情绪,转脸又开始聊朱大勇被纪委查处的问题。
按照两人的说法,反正朱大勇也算是够本了,此人不仅给妻子儿子在洪河县城弄了一个小别墅住着,听说还在市区和省城都置办了房产,就算是进去了,老婆孩子倒是还得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倒也不亏。
关键是,朱大勇出事了,上头应该会有人出面保着,这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情,只要是跟朱大勇曾经密切联系的领导心里应该都有些害怕,所以说,朱大勇这次的事情,应该很快会有个结果,而且结果还不会过分严重。
听着纪委的同事在聊朱大勇的事情,小严的心里却在仔细的斟酌着自己泄密事件。
他心里有数,自己对雷志福案件泄密的事情,只有屠德隆和雷志福是知情的,暂时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屠德隆拜托自己传递消息,自己做了,而传递消息的对象是雷志福,所以雷志福每每只要看到自己亲自审讯他的时候,表现会相当轻松,就像知道整个审讯的过程不过是演戏一样,等到舞台灯光背景都卸下的时候,他雷志福这个主角之一就可以卸妆回家了。
雷志福作为被纪委控制的犯罪嫌疑人,他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漏,是自己泄露消息给他的,因为目前来说,自己是他跟外界联系的唯一渠道,说出了自己,等于是他关闭了自己的一条活路。
剩下的人就只有屠德隆了,按理说,屠德隆应该也会严格保守秘密才对,毕竟自己对于他的事情如此卖命的执行,他应该不会没良心的出卖自己。
但是,人总有个万一,屠德隆跟雷志福不同的是,他现在还在开发区工委书记的位置上,他是一个自由的领导干部,他每每有诸多的应酬要应付,说不定在应酬的时候,一时喝多了,嘴巴不受大脑的控制,那结果可就很严重了。
小严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必须去一趟屠德隆家,否则的话,他心里总是感觉惶惶的,他要亲手把这个可能存在的漏洞给堵上,他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晚上,屠德隆家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小严左右看了又看,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看见就,他才小心翼翼的抬手敲门。
开门的人是屠德隆家里雇佣的保姆,此人跟小严并不算面熟,因此把小严当成了平常那些过来无事献殷勤,或者是送礼给屠德隆想要办事的人,见小严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便有些不想让他进门。
屠德隆在房间里听见开门声,大声问道,谁呀?
小严不敢高声回应,只能尽力的往门里挤。
保姆猝不及防的见小严猛然推门进来,赶紧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了?
可能是屠德隆以前交代过保姆什么,总之,小严一看上去就不是保姆心里内定的要放行的访客标准。
小严对保姆的大呼小叫并不理睬,直接踏进了屠德隆家一楼的客厅。
屠德隆正在打电话,见小严进来,立即把电话挂断,冲着小严表露出热情的态度,起身后对小严招手说,快,过来到沙发这边坐。
不识时务的保姆此时却正好冲进门,冲着小严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还没问问主人是不是同意你进来,你竟然就自己闯进来了。
屠德隆见保姆对小严这种态度,板脸训斥道,有你这么对贵客的吗?赶紧忙你的去吧。
保姆一听屠德隆称呼小严“贵客”,心知自己今天算是看错对象了,立即有些尴尬的冲着小严招呼说,那个,对不起啊,我还真是不知道您,这不是好像没怎么来过。
屠德隆不耐放的冲保姆挥挥手,保姆识趣的出了客厅。
保姆走后,屠德隆领着小严进入书房,随便坐下后,屠德隆问小严说,听说纪委的朱大勇副书记今天被市纪委查处了?
小严点头说,是的,今天纪委召开了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在会议室,贾书记把朱大勇副书记被查处的事情向大家宣布了。
屠德隆若有所思的点头说,是吗?贾珍园这次可算是对身边的同僚下了重手了,知道朱大勇是什么罪名被查处吗?
小严看着屠德隆,嘴里一字一句的往外蹦,贾书记说他说因为泄露办案信息,所以才被市纪委的人查处。
屠德隆有些意外的张大嘴巴,就为了这个小小的问题,就要对朱大勇动手?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贾珍园的手里一定还掌握着朱大勇另外的把柄,想到这个朱大勇到自己办公室很是牛逼的说要对付贾珍园,结果还没有出手,就被人给弄进去了。这样的人,简直就是**。
想到朱大勇说的他的侄女的工作,现在朱大勇进去了,自己也就不会提供什么帮助了。
这个曾经和自己竞争开发区书记,后来都是贾仁贵圈子内的人,现在屠德隆已经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此人已经算是退出了政治舞台。
屠德隆不想在朱大勇的案子上多聊,从屠德隆的角度来说,朱大勇这颗棋子就此废弃,没什么用处的棋子,注定了提前出局的命运,还提他干什么呢?
屠德隆问小严,雷志福的案子有进展吗?
小严摇头汇报说,屠书记,自从雷志福上次推翻以前的口供后,到现在一直很坚挺,看那情形,他心里还是对出去抱有很大希望的,目前情况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
屠德隆皱眉问,不过什么?
小严说,不过,就算是雷志福咬住了不松口,宏远公司的很多事情是无法隐瞒的,只要纪委从别的渠道展开调查,还是能抓到有杀伤力的证据,毕竟有些事情是有证据可以调查的。
屠德隆说,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从所有的法律文件上来说,雷志福就是宏远公司的法人代表,宏远公司出现所有问题,他是唯一的替罪羊,只要雷志福能守住底线,最后至多也就处分宏远公司的几个人,绝对不会牵涉其他。
小严不置可否的摇头说,谁知道呢?反正上次贾珍园已经让朱大勇副书记负责调查吴翠柳了,我估摸着贾珍园的心里也有数,宏远公司跟贾仁贵之间是有联系的,只不过她暂时没弄到什么有力的证据。
屠德隆说,朱大勇副书记负责调查吴翠柳这件事情贾仁贵早就知道了,否则的话,也不会安排吴翠柳离开,朱大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做引子,才会受到这次的处分不是吗?
小严不无担忧的口气说,屠书记,依我看,很多事情还要从长计议才行,首先是雷志福那边的嘴巴要严,其次是一些亡羊补牢的措施要做好,否则的话,宏远公司的案子受到牵连的人可不少呢?
屠德隆从小严的眼神里看出某种焦虑,他给小严吃定心丸说,小严,放心吧,不管事情到哪一步,绝对不会让你受到拖累,大家不是完人,你现在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离开了你在中间运作,我们就都成了聋子,瞎子,根本就不知道里面任何情况,所以,你自己心里上一定要强硬起来,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需要什么尽管对我说。
小严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屠书记,我明白,做纪委这行几年,我怎么会对自己眼前的处境不清楚呢?只要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这就是中国的官场。
屠德隆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黯然,是啊,小严说的实在是太对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情况呢?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好在,有贾仁贵在后头撑着,贾仁贵又有省里的某领导在后头撑着,说不定,这次宏远公司的事情,能勉强撑过去吧?
总之,只要大家平安无事就好。
屠德隆对小严说,你放心吧,你是我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一直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关于你帮我跟雷志福联系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三个知道,你应该明白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管是到了什么地步,我都可以保证这个承诺。
直到屠德隆说出这句话来,小严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今晚心神不宁的过来找屠德隆,要的就是这句承诺,现在终于从屠德隆的嘴里亲口说出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小严走后,屠德隆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陷入深深的沉思。
眼下的情形,对他来说,对宏远公司来说,都是极其不乐观的,黄一天利用贾珍园这只手已经在慢慢的扒开宏远公司躯壳下隐藏的秘密,这对于屠德隆来说,是一定要尽力阻止的。
如果不想被对方先找到命门,然后等着一招致命的危险降临,自己就必须要先解决对方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险。
屠德隆那天,沉思良久后,拨通了贾仁贵的电话。
尽管已经将近夜班时分,屠德隆听得出来,贾仁贵的情绪还很亢奋。
对于这个老领导,屠德隆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的生物钟最兴奋点调节在晚上八点到十点左右,这阵子,正好饭局结束,一些娱乐项目准点开始了,贾仁贵的兴致就被撩拨到一种最高状态。
近些年,在这个时间段里,有多少清白的姑娘遭到贾仁贵的深入浅出蹂躏,连屠德隆也算不清。
反正贾仁贵跟市委某位副市长是同一副德性,好**,小到十几岁的嫩汪汪的孩子,大到身体已经发育成熟的年轻姑娘,只要是被贾仁贵看上眼的,没有一个是能逃得脱他的魔爪的。
屠德隆有时候心里有些看不下去,尤其是瞧着贾仁贵兴致盎然的对十几岁的小女孩下手的时候,特别不忍心,这是造孽呀,都是爹妈的心肝宝贝,还没成形就被贾仁贵这老畜生给糟践了,女孩子一旦失去了清白,这辈子就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