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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蔷脸上还挂着泪，看见突然出现的叶蒂半天没回过神来，满脸懵。
“哭的丑死了。”
叶蒂从言兮手里接过纸巾，胡乱给郭蔷擦着脸，一脸嫌弃，又道：“你问过我了吗，就给我安上这么大一个罪名？嫌我以前对你不够好呗，小兔崽子？”
这声熟悉的“小兔崽子”，让郭蔷本就酸胀的一颗心更是掉进了柠檬水中，酸的一塌糊涂，“唔”的一声就抱住了叶蒂，将脸埋在她的肚子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稚嫩的童音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苏暖睁着一双狭长漂亮的眼眸，朝苏睿看去，抬起小手指了指叶蒂的方向。
“嗯。”
苏睿抱着他，道：“你妈妈哄孩子呢，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苏睿旁边，还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是洛君珩。
洛君珩看向言兮，抬手指了指腕上的表。
示意他们该走了。
言兮站了起来，对叶蒂道：“你们慢慢聊吧，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了。”
叶蒂点了点头。
言兮小跑着朝洛君珩走了过去，逗了一下苏暖，跟苏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苏睿抱着苏暖道：“你妈妈那边还得好久呢，咱们先找个地方玩去。”
苏暖靠在他肩膀上，伸长了脖子看着妈妈的方向。
郭蔷趴在叶蒂怀里哭了好久。
叶蒂不说话，也不安慰，就由她这么哭着，情绪压抑得久了是需要一个宣泄口的，她知道这段时间郭蔷的日子不好过，当年她也是因为伤了手被迫提前退役，她知道对一个网球运动员来说，手伤意味着什么，以后不能再打球又意味着什么……无异于凌迟。
那是一种慢性心理病，只能靠时间、靠自己慢慢去消解。
她将手轻轻地覆在郭蔷的头上，用一种缓慢而温柔的力道去抚摸着。
或许是有了孩子之后，心境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没生孩子之前，自己也是个孩子，孩子总是横冲直撞的，她总说郭蔷脾气大、倔，但她的脾气其实比郭蔷还大、还倔，比起言兮，郭蔷确实更像是她的徒弟，和她一个性子。
生了宝宝，当了妈妈，变得比以前耐心了许多，偶尔想起了以前在球场上和郭蔷大吼大叫的样子，叶蒂都有些汗颜，她其实也挺不会当人教练的，学不来师父那一套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更学不来唐雪那种循循善诱的教学方法，她光给棒子了，很少会给甜枣。
也难怪以前网球队的众人都说她蛮横、霸道，人家也没有说错。
这段时间，叶蒂也成长了很多，学会反思自己了。
当师父的都不懂事，又怎么好意思去苛责徒弟呢？
叶蒂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口气。
郭蔷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眼睛被咸涩的泪水蜇得生疼。
“哭累了？”
叶蒂轻声问了一句，又给她擦了擦眼泪，道：“那就先歇会儿，一会再接着哭。”
听着她哄小孩一般的语气，郭蔷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又红。
以前，叶教练哪像这样温柔地和她说过话？
郭蔷抽了抽鼻子，眼睛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平添了几分稚气。
叶蒂也是许久没见到郭蔷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笑着糗她，“都这么大了，还哭的跟小孩似的，也就我儿子饿急了找妈妈的时候，才这样哇哇大哭。”
郭蔷扭头朝后看去，带着哭腔问：“苏暖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叶蒂在她旁边坐下，道：“被他爸抱走了，应该是找地方玩去了。”
郭蔷“嗯”了一声，坐在那里深深埋着头，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只鸵鸟。
叶蒂偏头打量着她，“好一阵子没见你，现在变文静了？”
郭蔷听出她的调侃，微微转头，对上叶蒂染着笑意的眼神，那眼睛中溢满温柔，并没有想象中对她的厌恶，这让郭蔷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汇入了一股暖流，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和言兮不是说的挺好的？”
叶蒂其实早就到了，郭蔷和言兮说的那些话，她也都听到了。
郭蔷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叶教练，我、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知道走到今天，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是我自己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网友们骂我的那些话，我都看过，挺中肯的。”
她自苦地笑了下，“那天刷小视频的时候，我还看到有人把当年我比赛的一些片段剪出来弄了个集锦，我人生的高光时刻，都汇聚在那短短的视频里，不过十五分钟。可那十五分钟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付出了多少汗水，只有我、和你知道。这些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看着以前的那些报纸、新闻、视频来回顾以前打球的日子，有输的时候有赢的时候，有哭的时候也有笑的时候，可不管输或赢，哭还是笑，身边都少不了你的身影。”
郭蔷偏头看着叶蒂，泪光闪烁，“叶教练，你才是一直陪着我的那个人。”
“可我，”郭蔷哽咽道：“最辜负的人，就是你。”
叶蒂心蓦地一酸。
以前她对郭蔷总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小破孩不懂事，什么时候能够长大，可现在孩子终于长大了，她却莫名觉得心酸，人不会无缘无故长大的，总得经历些事才能够成长。
成长，就意味着伤痛。
人生道路上，有些哭，有些痛，别人是替代不了的，只能自己去经历。
叶蒂伸出手，将郭蔷揽在怀里。
郭蔷靠在她的肩头，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闭了闭眼睛，任由眼泪滑落，“叶教练，我知道错了，您能原谅我吗？”
叶蒂也哭了，眼泪无声淌下。
她笑着摸了摸郭蔷的头，“都过去了，日子还要继续过，咱们都往前看吧。”
郭蔷在她怀里乖乖地点头。
苏睿抱着苏暖从不远处走过来，手里拎着两大杯奶茶。
走到跟前，郭蔷也不好意思靠在叶蒂身上了，坐了起来，擦了擦眼泪。
抬头正准备跟苏睿打个招呼，苏暖就冲她挥了挥手，咧开小嘴笑了下，“嗨。”
郭蔷愣了愣，也不禁笑着冲小家伙挥了挥手。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