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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沈流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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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喻晋文一秒变了的脸色,南颂心里一突突。

    待他挂了电话,她起身问:“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怎么了?”

    喻晋文看着她,神色微僵,喉咙梗塞片刻,“邹副院长打来的,说,沈流书不行了。”

    南颂眸光微震,这么快?

    顾不得多问,她掀开被子下床,就开始换衣服。

    “小颂……”喻晋文唤了她一声,“我,自己去吧。”

    看着他僵硬又苍白的神色,南颂穿好衣服,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我陪你一起。”

    让喻晋文去了副驾驶,南颂在驾驶座落了座,发动起车子,见喻晋文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她侧过身去,给他系好安全带,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奔去。

    ……

    到了医院,市立医院的副院长和主任医师都在病房外等着。

    他们和沈流书有些交情,也算是看着喻晋文长大的,见到他,无可奈何地说,“癌细胞扩散的比想象中还要快,心脏的问题也加剧了他体内癌细胞的转变和恶化,药石无医啊。”

    喻晋文站在病房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沈流书板直地躺在病床上,艰难地呼吸着,卓月坐在病床边,早已哭红了双眼,此刻就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南颂看着头发凌乱,脸色蜡黄,衣衫不整的卓月,一时间竟差点没认出她来。

    邹院长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深深叹出一口气,踌躇地问喻晋文,“跟你母亲说了吗?”

    喻晋文摇了下头,“没有。”

    “我给她打电话没打通。”邹院长掏出手机,“我再给她打一个。”

    “不用了。”喻晋文声音低沉,“她不会来的。”

    邹院长僵愣在原地,“……”

    喻晋文朝南颂看了一眼,“我进去,看看他。”

    南颂点点头,握了握他的手,“你去吧。”

    喻晋文迈步进病房,邹院长的手机就响了,忙接起来,“凤娇,你可算接电话了……”

    南颂就站在门口,看着喻晋文一步一步地朝沈流书走去,在他床侧立住,高大的身影透着寂寥,沈流书看见儿子,缓缓抬起头,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卓月起身将他的呼吸罩取下。

    喻晋文无声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手腕却一下子被沈流书握住了。

    不知怎的,南颂看得心一阵揪痛,别过了眼去。

    那边,邹院长和喻凤娇不知交谈了什么,邹院长掐着电话回来,将手机递给了南颂。

    按照南颂和喻晋文的关系,南颂应该算是晚辈,可邹院长对待她的态度却是恭敬得很,“Grace,凤娇让我把电话给你。”

    南颂微怔,接过了电话,放到耳边,“喻阿姨……”

    喻凤娇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疲惫,“颂啊,你陪陪阿晋吧。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说不难过是假的。沈流书的后事,该办就办,人走茶凉,他身边也没几个能为他送终的。”

    “好。”南颂应了一声,便听院长问邹副院,“怎么,人不来吗?连最后一眼都不见?”

    邹副院长对院长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多问了。

    喻凤娇显然听到了,对南颂道:“我就不去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必要再见呢。我不想勉强我自己,也不想欺骗沈流书,说我已经原谅了他。恨就是恨,即便不爱了,也会恨。”

    南颂心头一沉,像是被人狠攥了一把。

    她忽然明白,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不一样的,爱恨情仇,貌似是绑在一起的,有时候是爱意多,有时候是恨意多,两个人若是前缘未断,爱恨便是参半,可若是断了,就分开了。

    说什么“恨就代表爱”,太过矫情,骄傲如喻凤娇,恨就是恨,没有其它。

    沈流书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病痛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曾经也算是迷倒万千女人的一张风流俊容,如今却形容枯槁,面无血色,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

    他艰难地呼吸着,紧紧攥着喻晋文的手,其实并使不上多大的力气,“你、你妈呢?”

    喻晋文看着他,眼眶微红,眼神却淡漠,“你想见她?”

    沈流书点点头,“想。”

    卓月侧立在旁,偏过脸去,唇角浮起淡淡的嘲讽。

    这个男人,她跟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也是走进过他心里去的,可到了他生命的弥留之际,他朝思暮想的、心心念念的,都是喻凤娇,他的第一任老婆。

    多可笑啊,她陪了他这么多年,同他走过多少风风雨雨,却依旧比不上喻凤娇。

    可如果,他那么爱喻凤娇,当初又为什么会选择跟她在一起?

    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喻晋文却是没有给他一丝幻想,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可我妈,未必想见你。”

    沈流书身体一僵,又躺回到床上,粗粗地喘了几声,无力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是啊,她不会想见我的,我是个罪人,阿娇啊……她是那么骄傲、那么刚烈的一个人,她的人生那么绚烂,只有我,是她的污点。我们也曾相爱过,有特别美好的时候,特别幸福……”

    他偏过脸去看喻晋文,眼角滴落下一颗泪,“儿子,我还记得,生你时的欢喜。戒奶的时候,你哇哇大哭,我抱着你哄,整夜整夜地走;你妈妈心疼你,也哭,我哄完你,就去哄你妈妈……等你再大些,满地爬了,就骑在我肩上,耀武扬威的,笑得嘎嘎乐……”

    喻晋文没有打断他,听着他一点一滴地诉说着、回忆着小时候的那些事。

    “你记得吗?”沈流书看着他,笑着问。

    喻晋文微微掀了掀眼皮,“记得。从小到大的一切,我都记得。”

    就是因为记得,所以他今天才会来;

    也正是因为记得,所以他也始终没有办法和他冰释前嫌。

    “记得就好,每年我的忌日,想起来的时候,就给我去上柱香,让我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也跟我说说你妈妈,她过得好不好……但我知道,没有我的打扰,你们都会越过越好。”

    沈流书的声音越来越低,说了句,“别为难阿月,算我最后的求情。”

    卓月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

    沈流书握住喻晋文的手也松开了,缓缓的、无力地垂了下去。

    “阿书——”

    南颂靠在墙外,听到了里面传来卓月声嘶力竭的一声喊,猛地站起身,看到喻晋文站起身,手在沈流书的眼睛上微微下拉,帮他合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