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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愣了愣,“住倒是能住,就是条件简陋了些……”
“没关系,我们都皮糙肉厚的,没那么多讲究。”
南颂说着,回头朝喻晋文看了一眼,询问他的意见,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
喻晋文确实舍不得挪步,但又不想委屈了南颂,听她这么说,大手轻抚了下她的头,点了点头。
又对大娘道:“麻烦您了。我们会付房费的。”
大娘连连摆手,道不用。
“您先去吃饭吧,我们随便看看,把屋子打扫一下。”南颂道。
大娘道声好,转身先回主屋吃饭去了。
南颂和喻晋文对视一眼,皆笑了。
“从哪开始看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夏侯发来的那个面条柜旁边,喻晋文从口袋里拿出两副手套,递给南颂一副。
南颂一进这屋子就犯了职业病,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细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摩挲着木质,曲着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还凑上鼻尖嗅嗅,恨不得将这潮乎乎的柜子吃掉似的,眼睛里的光亮了又亮,“确实是明代的。”
喻晋文嗯了一声,“明家具造型优美、选材考究、制作精细是其三大特点,没有什么雕刻,简约到极致。”
“是啊,简约却不简单。”
南颂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着面条柜的边角,“你看它的榫卯工艺,整个是由四个圆柱柜来做支撑,越简单的东西就越考验做工,柜帽这里,做的都是出头榫,收缩缝也和平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做的是内倒圆。”
喻晋文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认可地点点头,“是内倒圆,还勾了一个线条,这种工艺在缅花和阔叶里都不多见,确实是上乘物件儿,应该是大户人家或者王公贵族使用的。”
除了面条柜,他们还发现了条几、画案、月牙桌、供案还有棋桌,皆是明的,有的是红木,有的是松木。
这真是一屋子的宝贝。
“老爷子真是个讲究人,一看就知道是明式家具的爱好者。”南颂简直心潮澎湃。
喻晋文手掌不停摩挲着那张棋桌,喜欢得紧,对南颂道:“我终于找到送老丈人的最佳礼物了。”
“嗯?”南颂朝他看过去。
喻晋文拍了拍这张棋桌,笑着对南颂道:“你说,我把这张棋桌送给南叔,他会不会立即就把你许配给我?”
“……”
南颂睨他一眼,“你想得美。我这个女儿在他心里,难道还不值一张棋桌吗?”
喻晋文笑笑不说话。
南颂自己说完,都没有多少信心,看着那张精美的棋桌,讷讷道:“好像,还真是不一定。”
喻晋文不由笑出了声。
南颂顿时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谁让她爹也是个古董迷呢,以前为了得到一个古董妆奁,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连坐车回家的钱都没有,大雪天的带着她长途跋涉往回走,途中经过一个包子铺,还笑言要把她卖了换包子吃,吓得她哇哇大哭。
抓起地上一捧雪滚成雪球就朝他打过去,骂道:“坏爸爸,我告诉我妈去!”
最后洛茵女士冒着雪开着车找到他们的时候,俩人打雪仗打得不亦乐乎,都快冻成了雪人。
给她妈气得,一边帮她抖落身上的雪,一边骂老爸,十几种语言的脏话混在一起骂,骂的南先生跟孙子似的。
反正他们家里人,没几个正常的,唉。
大娘不一会儿过来,还抱来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那绣着鸳鸯图案的大红喜被,着实把南颂惊着了。
“大娘,这是……结婚用的喜被吗?”
大娘笑道:“对。家里只有这床被子是新的了,本来是打算给我闺女结婚用的,谁曾想后来……婚没结成,这被子也就闲置了下来。我用了好几斤棉花呢,缎面都是最好的,盖着暖和。”
南颂忙道:“我们来就行了。”
“没事,这就铺好了。”
大娘很是利索地铺好了床,很快大爷也拎了暖水壶过来,还拎了两个新茶杯,“刚烧开的水,小心烫。”
喻晋文忙道声谢,“麻烦你们了。”
他问大爷这些旧家具怎么卖,大爷道:“嗨,不值什么钱的东西,你们看着给点就行。”
大娘笑道:“小夏来的时候就给我们塞了不少钱,要我们千万留着这些旧家具别卖,说是会来收。小夏是我儿子的大学同学,你们是小夏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外人。这些年啊,小夏帮了我们挺多的,每年都来看我们,我们家里也许久没来人了。你们愿意留下住一晚,我们也挺高兴的。”
南颂听着,不由问,“儿女们不常回来吗?”
说到这里,大娘和大爷的脸上都现出一份感伤,大爷默默地扫地不说话,大娘道:“女儿没了,去山区支教,遇上泥石流,救了几个娃娃,把自己的命丢了;儿子呢,遇到个女孩跳湖自杀,他跳下去救人,结果人救上来,他不行了……一双儿女,都考上大学了,就这么没了,没了……”
南颂和喻晋文听得心口都沉甸甸的,出声道歉,“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没事,过去这几年,我们把能流的泪都流干了,没疯都是奇迹。”
大娘朝老头看了一眼,“我们就互相骗,假装儿女们都还活着,这样日子能好过点。”
南颂看着老大爷佝偻的身影,心头一酸,眼眶立时红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说了一会儿话,大爷对大娘道:“好了,咱们别打扰他们休息了,你们两口子也早点睡。”
喻晋文和南颂点点头,送他们出去。
简单洗漱了一下,南颂看着炕上铺好的被褥,一双枕头,发愣。
喻晋文洗漱完回来,对南颂道:“你上炕睡吧,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就行。”
南颂瞥了一眼硬邦邦的沙发,撇撇嘴,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
“不行。要睡就一起睡炕。”
喻晋文看着她,喉咙微哽,“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南颂看着他,“怎么,怕我占你便宜?还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喻晋文眼底微暗,声音都透着哑。
“如果,我真的把持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