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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都,一座混沌的大都会,那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迷离、矛盾而又瞬息万变的感觉造就了这个最为独特的城市。
白天,它就像一台万齿啮合的庞大机器,无数的人带着梦想卷入其中,像是零部件一样背负着这座城市前行。
夜晚,绚烂多姿的霓虹照耀着街边的万国建筑,它好似披着幻彩外衣、性感妩媚的气质女郎。而远处翻滚着黄色泡沫的申江,又像是女郎无穷无尽的欲望漩涡。
盛夏,清晨,申都郊外的一栋鸽子楼里,封得韬在一阵剧烈的腹痛中惊醒,强忍着不适,伸手在稀薄的晨光中摸索到一包软红,然后翻身下床冲进卫生间。
坑位上的男子,看年纪三十有二,生的心宽体胖,一双弥勒眼乍看下憨态可掬,再细看眼神深邃凌厉。
呋,封得韬深深吐出一口烟幕,心想:“烟,是好烟,但是我这腚,它就不是个正经腚。痔疮这玩意儿也真是感人肺腑,不管用啥药整治它,仍能对你不离不弃,即使中间偶尔闹闹脾气消于无形,不出三月又能主动与你和好。但凡前女友这种角色能有它一般好,呸,一半好,那男人们也能死心塌地的奉上工资卡和彩礼钱,不至于最后闹到分手那个地步。”
四小时后,老街弄堂38号二楼的得韬文化工作室内,封得韬正对着电脑,津津有味的徜徉在“吃瓜群众”的海洋当中。
索性生在天朝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没有当街的黑帮火拼和枪战,否则像封得韬这样吃瓜吃到迈不开腿的废柴,这个时候估计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吃完瓜发表评论是职业操守,随手关闭了网页,封得韬回忆了下“造呗”剩余额度,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楼往着不远处的王阿婆十元快餐店行去。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妖风直吹的封得韬睁不开眼,一张制作简陋的传单诡异的在风中打着圈儿往封得韬手中飞去。
睁眼后,封得韬也没多想,认真地看了会传单,心道:霍,这私人医院的传单一眼看去就有那种电线杆上老中医妙手回春的既视感,愿景什么的也整的挺大。传单第一行就写着愿天下无痔;第二行写着开业前三天免费手术,算算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第三行上显示这私人医院的营业时间居然是不太正经的五五七,有点麻烦啊。
“想去薅羊毛的话吃完午饭就得往那边赶了,去晚了的话,像这种五五七的单位职工大概率五点按时下班走人。手术没开始或者完成了缝合那还好说,就怕手术到一半,那身穿白大褂的主刀医生瞟了眼时钟,开始脱手套洗手,准备回家,那就阿西吧了。必须准备充足的时间,争分夺秒了。”
打定主意,封得韬快速扒了两口饭就按着传单上的指引找到了位置比他那侦探所更僻静的私人诊所。
正准备推门进去,迎出来一位三十左右的极品女护士。
对方不但脸蛋上乘,一七零的身高加上护士服都快掩盖不住的山峦,配合江南女人的吴侬软语,瞬间对封得韬的理智造成了一万点的暴击,迷迷瞪瞪的就签了协议,上了手术床。
刺眼的手术灯下,封得韬慢慢回过神来。在他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只听那个男医生说道:“没事的,基德,放轻松,这只是个小手术。”
“我不叫基德。”
“我叫基德。”
封得韬:“。。。,那个,您看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别担心,我就是习惯性调解下气氛,本人具备40年的人体结构分析从业经验。”
“感觉你很专业的亚子,那我就安心的将宝腚托付给你了,请务必善待。”
正当封得韬悬着的心放下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看不清面庞的鸭舌帽男子,同时一阵诡异的风拂过封得韬的侧脸,但是这风为何如此熟悉?
“手术刀基德对吧?那个现在瘫在你手术台上的人,他很有趣,有趣到必须由我亲自来送他去他应该去的地方。”鸭舌帽青年彬彬有礼的话语中却处处透露着对世事的淡漠,仿佛历经过人间所有沧桑。
说话间,只见鸭舌帽青年挥了挥手,手术间角落那把多工能移动式座椅就来到它应该在的地方,无比自然的感觉,仿佛受到了命运的召唤。
“我应该去什么地方?你又想干什么?要不是我现在脖子以下有点麻,我高低都要给你整两句,自我防卫一哈。”封得韬看着款款落座的鸭舌帽男子,垃圾话张口就来。
“你少说两句吧,根据我的判断,就在刚才你整那两句的时间,麻药应该已经蔓延到了你的舌头,再说下去恐怕也会因为大舌头而导致大家听不清你的自我防卫型垃圾话而最终自卫失败。不过,在此我必须替魅道个歉,就算你往某个看不着也不该看的地方多看了两眼,割个痔疮下药这么猛也有点过了。”
“还有啊,那边那个一进来就自说自话的小子,既然你是来找他的,我和魅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正好我们医院周五有员工福利一点下班,现在都过了五分钟了,我两就先告辞了。”
“什么时候咱们医院还有这福利?昨天老板你不是刚教育我不迟到不早退?”小护士魅还没搞清楚情况,但是基德一把拽着她夺门而去,出门时还不忘回头对着手术室强行一波解释:“这是我在刚刚新定的规矩,从今以后我周五再也不上班了。”
基德不傻,甚至能在杀手世界活到退休说他是人精也不为过。之前是因为完全没有感受到鸭舌帽青年的气息所脑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到踏出门的这几秒内基德已是一脑门子的冷汗,巴不得瞬间脱离这里。但是他不敢,生怕对方误认为他要发动攻击。像这种他感受不到气息的存在,基德只有在三十年前刚出道的时候面对顶级强者才有过,如果发生战斗,对方用一根手指按死他都是杀鸡用牛刀。
望着远远离去的两人,封得韬反而镇定了下来。
封得韬也不傻,别看他现在混的凄凄惨惨戚戚,依靠类似街头卖艺的纸牌、骰子魔术为生,其实他也曾经是拥有“戏命”称号的申都传奇赌徒。
自从十五岁那年,父亲在那场宿命的赌局中输掉了性命,母亲也因为受不了打击随他父亲而去,封得韬便继承了父亲未竟的事业,在高中毕业后踏入了“赌博”这个黑暗的世界。
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怜悯,只有最为真实的生存法则。
在这里,你可以看见人性所有的恶,男人们在漩涡中疯狂、堕落、毁灭,分秒间,你可以得到一切、也可能失去一切。这种在一步登天和万劫不复中游弋的体验,那种肾上腺素与多巴胺急速分泌的感觉就像是精神毒药让人留恋,让人迷醉。
任何东西都可以押上赌桌,金钱、权力、挚爱乃至性命,赌博的界限随着人的欲望无限延伸。
而封得韬则是其中的佼佼者,不像普通赌客那样仅仅依靠气势来获得胜利,他对于概率、人性、运势的把控炉火纯青,配得上那“传奇”二字。
不过,说到底他也就是个赌徒而已,仰仗着一些天赋,靠着那些堕落者的血为生罢了。
五年前,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通过赌局夺走了那个赢下他父亲生命的男人所珍视的一切,随后便以所有身家外加退出“赌博”世界的承诺为代价金盆洗手过回了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封得韬已经大致明白了什么,同时又充满了大量的疑问,他想问,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嗯,这里是就是字面意思,因为他现在舌头是麻醉状态,开口就是芜湖芜湖之类的发音,没法儿正经说话。既然鸭舌帽青年放任基德二人离去,那么他也并不是那种非理性的存在,之前说送我去我应该去的地方听着也没有害命的意思,反正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只能从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我懒得跟你解释大量你从来没听说过的名词,而不解释这些名词你也没可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以后你慢慢就会明白的。现在,咱们就直接一点。”说着,鸭舌帽青年一手按在了封得韬的后脑勺上,“呔”,黑光乍起,飚射而出。
刹那间,封得韬只感觉肉体开始如同丢入莎哈拉沙漠里的冰砖一般快速融化,而意识则像是被一万四千吨当量的“小男孩”轰爆一样变得支离破碎。
时间开始变得失去了意义,黑暗袭来,封得韬最后能感知到的是鸭舌帽青年暴怒的咒骂:“你这到底有多少个月没洗头了???我有重度洁癖的啊,啊,啊,啊。”
“该”,封得韬陷入无尽黑暗前仍不忘吐槽一句,话语里充满了浓浓的报复快感,临死也要画个圈圈诅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