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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东京的时候,周念同看着巍峨的城门,在蔚蓝的天空下勾勒出一抹壮丽的色彩,他不禁感叹这一万四千年前的都城,手轻轻放在胸前,闭上眼睛,微微的鞠了一躬。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进入了东京城,城中热闹非凡,他情不自禁去在街上转了一圈,然后小心翼翼地通过感官搜集着历史数据,努力适应着这里。
最后,他被包子香味吸引,去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刚付了包子钱,迫不及待地咬下第一口,沉浸在肉香里,并没注意到此时人群涌动——京中恶霸来了!!!小摊贩该收拾的收拾,关门的关门,生怕不及时。
霎时间,街上无人,只留周念同一人在街边啃着包子,小混混本来得意洋洋,但是看到周念同并没有离开,心里有丝不悦,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身边,想打掉他手中的包子,无果,恼羞成怒,气愤地踹了一脚,又扑了个空,甩着一脸横肉:“怎么?”
周念同瞪大了眼睛,本着不搞事的态度,眼里有些惊诧又充满着怒意。
“咋的?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小混混想要趁此将他打趴下,说话间就抡起拳头砸了过来。周念同出于本能,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小混混成功倒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所有人。
“你这样还想打我吗?”周念觉得有些好笑。义母虽然教过不结仇不轻易动手,但自己没犯事,这混混是什么意思,觉得他好欺负?
小混混倒在地上,颤颤抖抖地爬起来,说话都啰嗦了:“我可是……有靠山的!你等着!我这仇我记住了。”说着,小混混一行人就仓皇而逃。
周念同看着几人飞一般的跑开,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打算再买点吃食扫开不悦,人们陆续回到街上,便又向店家要了碗面坐在桌前。
不过他还未把凳子坐热,街道上便又起了骚动,只见一队官兵来势汹汹。
刚才目睹了街上经过的人都知道他们是来找谁的,“客官,你惹麻烦了……快跑吧,捕快不能惹的……”店家连忙对周念同说。
周念同瞧了一眼来人,“民不与官斗”这是义母教他的,他起身想要从后面离开,却没想到,从街道后面又来了一队官兵。
很快,两队人马已经把他包围了,可以说插翅难逃。此刻小混混躲在领头的捕快后面:“我告诉你,我……衙门……里有我亲戚,你……你……死定了!”他捂着脱臼的胳膊阵阵呻吟,“嗷……”小混混面容扭曲,照顾着受伤的胳膊骂骂咧咧的。
“就是你不顾治安,对平民下手?”领头人说话间,拔出来刀。
周念同思考着,心里有了结果,他决定跟着捕快走,去了解更多的有关这个时代的信息。
小混混盯着捕快把周念同抓起来,终于露出了笑容,最后看着捕快把他拖进了衙门的大牢里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周念同被捕快带到了牢中,被扔在了一个空间里,他坐起来,背依旧挺直,他感叹人心险恶却又不得不暂时低头想对策。
他环顾四周,牢房很小足够他一人活动,屋里没有灯,他的头顶上有个小窗户可以有光透进来,但是用栏杆封住了,旁边还有一些已经灭绝的物种,这远古人的牢房也太憋屈了。所幸等几天,好好研究这牢房,好完善资料。
他简单地记录了远古人牢狱的数据,又暗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当时直接静止时间离开,或许又是另一个场面,但是当时想到7496R上惩罚各种罪犯的力度非常残忍,逃狱也是一样,如果远古时期的7496R也是这样,他要是离开了,可能他就回不去了。
周念同按照日出日落的这个对时间的判断,他推算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也享受了这几千岁来的第一次牢狱之灾,其实牢房并不安静,但是狱卒视若无睹,并不会去管这些,或许就当蚊子在嗡嗡叫罢了。
“哒哒哒……”
一串声音传到周念同的耳朵里。
“哒哒哒……”好像只有他能听得到,他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来到了窗边。
“哒哒哒……”
他只能听到声音,但是窗户过高,只好又离得远一点,然后就看见一只手在敲击窗户外的地面,后又凑近跟随着那只手敲击的频率,敲击了靠近窗户的牢房的墙壁“咚咚咚……”后视线模糊,晕了过去。
周念同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方软榻上,景象让他感觉十分陌生,他坐起来,屋内格局雅致,架上瓷器种类繁多,旁边桌子上有个趴着睡觉的人,他准备下床,并不想打扰到那边的人,可是那人却醒了。
“你醒了?”
“我为何会在这?这是何地?”
周念同走到那个人对面。
“兄台……”
他视线模糊,有一瞬间的晃神。
“小心。”
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了他,并让他坐在凳子上安顿好。
“多谢。”
“在下袁瑞中,京城人士。”旁边的人坐在凳子上向周念同做自我介绍。
“我叫周雁文字念同,我……”周念同顿了顿,斟酌了一下,“从西京来的。”
“西京?”袁瑞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是个好地方。”
“我该如何称呼兄台?”
“瑞中就行。”
“敢问瑞中兄为何要救我,我会不会被通缉了?”
“通缉?那倒不会,你已经无罪释放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在大街上走,不用害怕。救你?那天我也看到了经过,我挺讨厌这些官宦子弟的,更何况我觉得你并没有错。”袁瑞中一字一句说道。
“多谢瑞中兄相救。”
“喝点水。”
袁瑞中给周念同倒了杯水,推到了周念同面前,“以后这间屋子就是你的,在我这住下吧。”周念同小酌了一口,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好。”周念同起身送袁瑞中到了门口然后关上了门后坐回到了凳子上再次更新自己所记录的数据。
他挺感谢他的,至少,现在是这样。
周念同出了门溜达,虽然不知道袁瑞中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但总归他可以不用四处遮掩行走在大街上,这一天,他没有看到那个小混混,走得格外轻松。
“大官人,听说了没……太……平……”
“什么……太平清……领书……怎……”
“听……说……”
街边的路人小声议论着城中最近发生的事,周念同不以为然,但还是听到了点皮毛。
他一边收集着这个年代的历史数据,一边看着新奇的事物,瞧着别具一格的表演,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条街的尽头。
他本打算原路返回,恍然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寻着声音过去,却发现好像是自己幻听了,转头想要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像极了几个月前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的脸上画着厚重的妆容,正站在台子上给底下的人唱杂剧,专注,他看着她,他觉得她是天生为舞台而生的。
小姑娘时而哭,时而笑,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演出颇为精彩,台下的观众没有一个不为她鼓掌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去小姑娘表演的地方的,等到台上的人慢慢退了下去,才被拉回现实。
周围的人纷纷离场,他站着不动,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又或许在期待什么,直到台下最后一个人从他的身边经过时,他还是转了身,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那里之后,周念同好像过于安静了,他静静地,想着刚刚那个小姑娘在台上的样子,舞台是背光的,阳光格外刺眼,台下的人们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台上的人,但是她的声音婉转悠长,这也是并没有太多人离开那里的缘由。
他很快便要到了他栖身的那间府邸,却不料有人从他背后拍了他肩膀一下。他转头,有些微微发怔,是刚才在台上唱杂剧的小姑娘,也是几个月前他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怎么?不记得我啦?”小姑娘似乎有些失望。
“不是……”
“我退场的时候看到你了,打算卸完妆就来找你,没想到你跑的挺快……”小姑娘有些气喘吁吁,“大爷大娘怎么样了?”
“他们过得很好,身体康健。”
“那就好。上次走得急,还没问你叫什么,我叫柳闻君,你呢?”
“我叫周雁文字念同。”
“周……雁……文……”她小声嘀咕了一下,似乎想到些什么。
“你好,柳闻君。”
柳闻君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问,之后又笑了笑:“你好。”
周念同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用了错误的打招呼方式,但根据还没来到这里之前的史料文献记载,远古人是这么打招呼的。
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觉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遇到旧友,打算找个面馆继续聊会。
他们在面馆门口的桌子旁边坐下来。
“你最近……怎么样?你走了之后,义母经常念叨你。”
“挺好的,我找到了一个好的地方唱杂剧,你之前见过的,就是那个地方。”柳闻君回过神儿来,“义母?!”
“恩。”周念同又说,“我现在寄人篱下,”他用手指了指东边,“就那,你们这的人人心险恶,你要小心。”
“知道了。”柳闻君笑起来。
“念同!”
一个声音从柳闻君背后响起,周念同抬头一瞧,“瑞中兄!”
袁瑞中来到周念同跟前坐下,转头看向柳闻君,周念同连忙:“瑞中兄,这是柳闻君,我朋友。”
“我刚从西市回来,没想到能认识你朋友。”袁瑞中转头向柳闻君打招呼,“幸会。”
日渐黄昏,三人道了别,柳闻君向西走,另外二人向东。
“念同,房间可还习惯?”
“多谢瑞中兄关心,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便好,念同平时喜欢干什么呢?”
“我吗?平常的话,喜欢看一些字画古籍之类的。”
周念同突然想到今天听到的事:“瑞中兄可曾听过《太平清领书》?”
“听过。”袁瑞中有些好奇,歪头看向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在街上走的时候,听到有人说。”
“其实我听到的也并不多,听闻这本是神书,上面记载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神书?”周念同并不相信神的存在,他们的科技很发达,涉及的领域也很宽广,但是并没有神这个领域,诚然,他也并不否定就一定没有神的存在,但是袁瑞中的话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对,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
“京城里,也就是这里,有一个员外富甲一方,他几经辗转购得了这本神书。”袁瑞中有些神秘兮兮的,他的手指了指西边,“一直往西走,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那边有个张府,就是。”
“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想不想去看一看?”袁瑞中等周念同进了府邸把门关了起来。
“我挺想的。”周念同有些为难,“但是如何去呢?”
“夜晚。”
他摇了摇头:“不行,虽然我很想一探究竟,但是母亲教过,不能这样。”
袁瑞中也无可奈何,准备去自己房间:“早点睡。”
是夜,周念同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听别人说的那本书,翻来覆去,他心里总觉得这是一个去了解历史的好机会,这可能会让他的研究更近一步,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
天大亮,天空还是雾蒙蒙的,他伸了个懒腰,打算向西走,去昨天袁瑞中说的那个地方。
他一直往西,沿着之前走的街走到了尽头,终于看见了张府的牌匾,高兴之余敲门打算进去,“什么事?”张府开门的小厮问道。
“听闻张员外购得一书,名叫《太平清领书》……”
他还没有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门被丫鬟重重的关上。之后不管周念同怎么敲门,都没了音讯。
这时,一直躲在张府旁幽深的巷子的人,笑眯眯地走了出来,看见周念同,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脸色,让自己看着不那么奇怪。
周念同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见了他,“你是?”
“不记得我了?我们前段阵子还见过。”那个人挺直了腰杆,似乎有些不高兴。
“前几天吗?那个人?”周念同突然想到初到这里时遇到的那个小混混,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知道那个小混混拉住他:“别走啊,我知道《太平清领书》……”
周念同挑了挑眉,那个小混混在他背后继续说:“它在张员外的府上的西北角的书房里。”小混混笑得有些奉承,丝毫没有之前的嚣张跋扈。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周念同并不是特别相信他说的。
“我想和你道歉,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也得到教训了。”
“好,我接受了。谢谢。”周念同谢过了那个小混混提供的线索,离开了张府门口。
傍晚,在城郊的一个破庙里,有一个声音从小混混的背后响起:“都告诉他了吗?”
“是……”小混混有些腿软,声音颤抖,双手掌心朝上贴在一起微微向前,那个人手掌放在小混混的手心上,随即散发出绿色的光后不见了踪影。
周念同从张府离开后,正低头思考,一抬头,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柳闻君。
“你想什么这么入神?你都快撞我跟前了。”柳闻君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从西边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
柳闻君听后,笑容有些僵硬,又随即自己化解了尴尬,“我过会要去唱杂剧,过来看吗?”
“在哪?”
“我带你去。”
“好!”
柳闻君有些开心,她带路,来到了一个露天酒馆。
酒馆有些破旧,在那喝酒的人并不多,表演的台子在门的正前方,简陋不堪。
周念同找了一处坐下来,柳闻君去跟她的朋友们汇合,大概过了一会儿,她们就出场了。
杂剧,7496R上并没有这个名词,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一个重要发现,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时,就一直在研究,声音的转换,妆容的多样,表演的形式,特定的台词,像极了原来7496R上讯台剧的另一种形式。
“这唱的是什么啊……这么难听……”
周念同的前方有桌客人,脸红红的,典型的醉醺醺的样子。
“其实……这次唱的真的有些……不如从前……”另一桌正在吃酒的人听到这个随声附和。
“她有些咬字不清楚……”其他人抱怨道。
“声音也不好听……”
好像从古至今一直都存在一件事,一旦有人发表另一种言论,总会有人附和,然后淹死那个话题的主角。
“下去吧!”一开始那个起头的人,眼神有些恍惚,拿起桌上的酒杯向台上的柳闻君砸去。
眼看就要砸到她,周念同眉头微皱,刹那间,原本闹哄哄的酒楼寂静无声,客官嫌弃的表情,酒壶倾斜而出的酒水,台上表演的高难度动作,一切的一切都静止了,他缓缓上前,抬手,把在空中静止的酒杯拿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酒楼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景象。
“怎么回事?”那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大吼,“下去吧!不会唱就别唱,真扫兴!”
有些好事的人随即附和:“对啊,不会唱就别唱!下去吧!”
声音很大,但也很小,大到在酒馆里吃酒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小到足以把柳闻君从沉浸的状态里拉回现实。她有些难过,声音沙哑,眼泪成股流下,谁也不知道她是自己伤心,还是剧情所需,最后还是坚持把这场唱完,匆匆下台。
周念同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背影没了往日的自信,像一个幽灵。
云把原本今晚应该出现的月亮遮掩起来,柳闻君独自坐在张府门口的台阶上,头埋在她的臂弯里。
周念同找了她好久才发现她,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别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我一直都想做的很好……我想当京城里最厉害……的杂剧人……”她没了往日的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周念同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为什么会当考古学家呢,其实也是因为自己喜欢,但是与这里不同的是,他们并不需要十分努力,因为科技的发展,当这个专业的领域的前人消逝,他脑中的知识会得到保存,然后等到他们星人成年选择喜欢的领域后,这个领域的前人脑中储存的知识会注入到他们的脑中,继续对这一领域开发,所以并没有这一方面的困扰。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抬头。”他的声音很轻柔,像舒缓的河流。
“怎么了?”
“看到月亮了吗?”
“没有。”
“云把它遮住了。”
“恩。”
无言,周念同有点尴尬,这并不是他的强项,只好一直看着夜空。
等到天上遮掩着月亮的云逐渐散去,发现月亮不是很圆,他却灵光一现:“现在的月亮圆吗?”
“不圆。”
“但是它总有圆的时候。”他转头看着被月光照到的柳闻君的侧脸,“你也是一样。”
周念同继续说:“现在的你,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在我眼里,是最努力的。”
“圆梦……这个词听过没?”他有些不确定,但是这个词在他的语言库里出现过。
“好像听过。”
“圆梦……也许是你想当最好的杂剧人的这个念想会像月亮一样,会变圆,会实现。现在并不能看到结果,也许……过几天,过几个月,过几年,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他抬头看着月亮,看着当时7496R可能所在的方向。
柳闻君看向他,有点散发着雾气的眼眸,笔挺的鼻梁,月光映在了他的侧脸,照亮了他的模样。
“恩。我会的。”
周念同起身跟她道别,“早些休息。”
说罢,他转身离开,突然间,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天一早,他再次来到了昨晚呆的地方,在它的四周走了一圈,他想知道究竟是哪里让他有了疑惑,直到他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街道,发现这里是——张府。
周念同觉得这里肯定有古怪,想要拜访,但是想到之前被拒之门外,他思来想去,打算夜晚再来。
夜半三更,他在家中换了一身轻便的服装,悄悄来到了张府后门,通过张府后院的围墙翻了进去,手指微动,一瞬间,树叶停止了挥动,方圆几里寂寥无声。
周念同在府上看了一圈,发现西北角好像有些不寻常,但是又想到之前那个小混混的话,他又有些抗拒去那里,最后他还是进入了书房,想要去寻找《太平清领书》。奇文异宝可得做记录,来了一个就不能放过。
他翻找了一会儿,根本没有这本书的踪影。
又继续找了两下,依旧没有线索,只好作罢,正准备离开时,身体有一道微弱的电流穿过,周念同一惊:不好!时间静止被化解了!他听到窗外的哄闹,想要逃走,微动手指,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没有想到,他被一股比他更为强大的力量钳制住了。
张府亮堂起来,人声嘈杂,书房的门被打开,周念同被擒。
听说,是张员外死了。
听说,凶手是周念同,一个偷书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