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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明术、文英返回细封部后立即向索无邪禀报了事情经过。索无邪是年四十八岁,此时担任细封部释比一职。“释比”相当于巫师,被视作是各部中联系天神与人间的桥梁,地位极其尊贵,到后来渐渐向各部宗主的幕僚转变,开始为宗主出谋划策,在各部中为宗主最信任的人。索无邪长于心计,遇事谋划颇为周全,擅于从细微处入手琢磨,颇能知人。但私心颇重,心胸狭隘。秋邦之之死可说是由他一手造成。原先细封部中除宗主晁轩外索无邪乃是地位最高的,但由于秋邦之多年征战少有败绩,为细封部拓展立下了举世瞩目的功劳,在晁轩眼里秋邦之地位已经隐隐超过了索无邪。加之秋邦之性情耿直,遇事不会委婉说明,故而曾多次得罪索无邪与束重,在索无邪与束重刻意安排之下,晁轩渐渐发现了秋邦之“反叛”的证据,加之晁轩心胸狭隘又好猜忌,于是一场惨剧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古黎十大名首之一,被誉为古黎第一名首的秋邦之就这样惨死在自己一直效力的细封部手里。
除去秋邦之后,索无邪稳稳当当的坐着细封部第二把交椅的位置,束重虽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但他丝毫不敢挑战索无邪的权威,而且经过秋邦之事件之后,他对索无邪更是唯命是从,这让索无邪相信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当时索无邪听明术、文英回报说秋云渡成功逃出,而且又有一千铁骑军在手,登时大惊失色,坐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方向明术喝道:“马上去叫大全首来。”
秋邦之一死,束重成了细封部唯一的大全首。束重是年三十八岁,为古黎十大名首之一,可惜的是由于秋邦之的存在,束重的光芒几乎无人可见了。早期的束重作战沉稳,擅长奇袭,到后来渐有傲气,自视甚高。因此最初经过几次征战,或许是因为他运气不好,败多胜少,让晁轩不得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秋邦之身上,而秋邦之也不负其望,连战连胜,细封部一跃而成为古黎第一大部,这让束重又是愤怒又是嫉妒,他深信自己虽然打过败仗,但假如一直由自己带军出战的话也能达到目前这种成就,而此时虽然自己也是个次全首,地位虽然不低却仍在秋邦之之下,加之与秋邦之积怨日深,便与索无邪一拍即合,二人合谋导演了这场惨剧。
束重此时还沉浸在荣登大全首之位的巨大兴奋中。秋邦之在时,他似乎是挡在束重面前的一座高山,而且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任束重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超越他,如今他一死,束重感觉整个心里突然开阔了起来,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坦途,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忍不住想大声呼喊。
索无邪派人来找他前束重一直在忙着整编秋邦之的军士。细封部目前共有正规军士十二万,而秋邦之手里就有七万多,占了整个部的一半还多。秋邦之于军中威望甚高,他死后虽然名义上这七万多军士已经被晁轩划归束重掌管,但要说到真正掌管还要迈出非常艰难的一步,那就是如何对待秋邦之原先的属下。束重明白这些属下对秋邦之的感情,即使有的人看起来自愿归束重指挥,但束重还是不放心,他此时因为刚接任大全首,还未狠下心对秋邦之的下属痛下杀手,主要是以更换为主,把那些声名赫赫的団首全部换掉,换成自己的心腹,这样秋邦之的军士才能真正归自己掌握,但如此一来,那些被换掉的団首有的满腹怨言,有的气愤难当,但更多的却是远走他乡,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实际上细封部军士士气低迷至极,军中实力大大受损。
束重受索无邪之邀前来,向索无邪施了一礼道:“见过释比。释比召我前来可是有事?”
索无邪颓然道:“秋云渡逃了,而且还带走了一支千人铁骑军。”
束重闻言一愣,连忙道:“不可能,这几日我一直在整编军士,从未见过军士离去的。”
索无邪道:“这支铁骑军不是从龙冥城带出去的,而是原本就在外面的,极有可能是秋邦之秘密训练的军士。”
“哦!”束重见此事与自己无关,不由松了一口气,道:“释比不用担心,区区一千铁骑军又能翻起多大风浪来?”
索无邪斜着眼睛看了束重一眼,冷声道:“我不是担心那一千铁骑军,我是担心那一千铁骑军的首领是秋云渡,以秋云渡之才再加上一千铁骑军,他就会很快翻起身来。”
束重不以为然的道:“释比,我觉得你过于看重秋云渡了,那秋云渡小小年纪,虽然素有军功,但他又不是天神之子,难不成他能靠着那一千铁骑军把我们细封部灭了不成?”
索无邪摇摇头道:“他不是天神之子,但或许他比天神之子还要可怕。”转而道:“你速速安排一支军到北边去看看具体情形,并安排军士在细封部四周细细搜索,北边有秋邦之秘密训练的军士,说不定别的地方也会有,我们再也不能给秋云渡任何机会了。我告诫你多次,做事情千万不要留下隐患,如今你非但没有把事情办圆满,反而留着这么大一个祸根。”
束重听索无邪如此埋怨自己心中大是不满,但此时他不敢顶撞索无邪,只得点头称是。索无邪又问道:“军士接收的如何了?”
束重道:“差不多了。”
索无邪道:“秋邦之原先的属下你是如何处理的?”
束重道:“全部换掉了,嘿嘿,现在那帮人已无法兴风作浪了?”
索无邪奇道:“换掉了?他们人呢?”
束重道:“一部分还在军中,其余的大部分都走了。”
索无邪惶然起身,急问道:“走了?都有谁走了?”
束重看索无邪惊惶的样子,心中不由奇怪,想了想,便挑了几个主要的挨个数了一遍,不料还未等他说完,索无邪已打断他道:“蒙敖?步央?端木良?这三个人都走了?”
束重愕然点点头,索无邪气急败坏的道:“你怎么把他们三人也放走?你知不知道,这三人个个身具奇才,你若不能用他们也要将他们杀掉,否则一旦他们与秋云渡会合便可成为他最为有力的臂膀,你你你......”
束重一时惶惶不已,他也知道蒙敖与步央乃是秋邦之手下的万团首,两人的确身具奇才,乃是秋邦之非常看重的下属,但端木良今年刚刚十八岁,虽然勇武,看起来却并无其他的过人之处,想不到索无邪对他竟然也如此看重。
却听索无邪已紧接着道:“你速速回去安排,将秋邦之手下重要的団首只要不能为你所用的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千万不要留下祸根。”
束重似乎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连声答应着告辞。
索无邪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心中道:“束重啊束重,虽然你现在看似控制住了局面,但你如此处处大意,早晚会吃亏的。枉你为古黎十大名首之一,比起秋邦之来,你的确是差远了。”
如此秋邦之原先的下属绝大部分被杀,束重在短时间内迅速接管了秋邦之的军士,但无论如何,蒙敖、步央、端木良三人是活下来了,索无邪的确是有眼光,因为这三人真真正正是不世出的奇才,索无邪也料的不错,这三人在将来会逐渐加入到秋云渡手下,并在秋云渡的带领下给细封部、给索无邪和束重沉重的打击,尤其是端木良,现在还籍籍无名的端木良在后来会成为秋云渡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索无邪与束重的噩梦。
依照束重现在的反应速度的确是太慢了,三天后他才带领着一支五千军士的队伍开到秘谷,这时秋云渡的一千铁骑军早就走了。束重站在秘谷边上不由思量起来:秋云渡会往哪里逃?细封部正北是左封部,西北是颇超部与野离部,秋云渡想要逃出细封部的势力范围,就必须要从这三个部中的其中一个穿过去,可惜的是,这三个部恰好是以野离部为首的联盟部落,正是因为他们三个部的联盟,细封部才不能继续向东北发展。束重这才知道索无邪为何要他探查秘谷而不是去继续追杀秋云渡,因为秋云渡一旦进入这三个部任何一个部的势力范围,束重想要率军追杀便难了。但他心里也有把握,这三个部绝对不敢接收秋云渡,虽然三部联盟实力强大,但细封部也有西夜部、哥临部联盟,若他们真敢于接收秋云渡,细封部便有缘由出军讨伐了,以束重看来,这三部联盟绝难挡住细封部的三部联军,由此判断,秋云渡势必不敢在三部停留。那秋云渡最终回去哪里?束重想到了三个地方:其一是古黎东北的往利部或是姜氏戎部;姜氏戎部在古黎东北之极,但势力极小,去往利部的可能性最大。往利部乃是古黎八大强部之一,而且与颇超部联系甚密,有他们两个部在,细封部绝难向正北发展,若秋云渡加入往利部似乎可以容身;其二是古黎西北之极的可兰部。可兰部与姜氏戎部东西遥遥相望,虽然可兰部是古黎二十部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但可兰部主城拥有天险,而且距离细封部最远,若秋云渡真的到了可兰部,细封部可真是鞭长莫及了;其三便是古黎中北方向的林台部或者是巩唐部,不过这两个部势力很弱,若是秋云渡真的加入其中之一,那对细封部来说算得上是最好的消息了。
但是束重仅仅料对了一半,秋云渡的确是往他推测的三个地方之一——可兰部方向去的,但秋云渡并不是要去加入可兰部;再者,他料想野离、颇超、左封三部不敢接收秋云渡,这实在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三部其中的一个部正满怀期待的想邀请秋云渡加入。
却说秋云渡早早带着一千铁骑军从秘谷往正西方向行进,他的打算是往正西方进入颇超部地界,然后绕过颇超部主城凌霄城,沿着花湖边缘再向西北走。要达到古黎西北,有几个难点,其一便是如何穿过颇超部的地界。颇超部一向与细封部不合,按说颇超部即使发现了秋云渡,也应该不会为难他,但秋云渡不敢大意,其中莫多细小的变故便会影响颇超部的决定,而秋云渡的命只有一条,他赌不起。因此他严令一千铁骑军隐秘隐秘再隐秘,绝不可惊动颇超部。为此,他们白天隐藏在密林里,夜晚才开始赶路,不过数日,眼看就到达到花湖边缘了,哪知就在此时遇上了变故。
这日凌晨秋云渡正带着铁骑军赶路,就在堪堪到达花湖东南边上时,前面突然出现一支约有两千军士的队伍,而此时秋云渡安排的探路军士早已过去,这支军分明是在这个空挡急速插过来拦住了秋云渡的铁骑军。
此时天还未明,秋云渡隐隐约约看见前面军士驻扎在那里,静静的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秋云渡不由冷汗淋漓,他心中的念头转了几转:这支军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颇超部的军士,但他们所来为何?截杀秋云渡?大有可能,当然还有别的可能,但秋云渡不敢去想。他在短时间内下了决定:巢所涂与盖映、宗义率五百军保护劳言往西北冲,而秋云渡带着牛贲并及剩余五百军挡住对方并伺机逃脱。秋云渡虽没有把握将对方击溃,但若要逃脱当不难,只不过要损失些军士而已,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就在他要下达军令时,便见前方一骑径直赶来,沉声喝道:“前面可是秋少全首?颇超部大全首席慕容请见!”
秋云渡一听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席慕容!竟然是席慕容亲自带军前来!秋云渡当即按下军令,令军士勿动。因为他对席慕容太了解了,若真是席慕容亲自前来并怀有恶意,自己这支军恐怕凶多吉少。
席慕容,是年四十八岁,颇超部大全首,古黎十大名首之一,被誉为古黎唯一可与秋邦之较量的名首,其名声遍及古黎,如今秋邦之已死,他可被誉为古黎第一名首了。
秋云渡强自镇静了一下,缓声问道:“不想在此遇见席全首......不知席全首召唤在下有何贵干?”
那人黑暗中似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少全首不必担心,在下席步凯奉父亲之令前来相请,因对少全首慕名已久,特此请见。”
席步凯!这父子俩一同来了。席步凯是年二十四岁,乃是席慕容二子。席慕容原有两个儿子,可惜大儿子早年征战中身亡,如今只剩这一子了。席步凯年纪虽轻,却素有奇才。秋云渡在细封部乃至在整个古黎可说是名声颇隆,而席步凯丝毫不亚于秋云渡,他与秋云渡再加上房当部牧远山之子牧怀水一起,被称作“古黎三少首”,乃是将来必会列入名首之列的人选,秋云渡虽从未与其交过手,但对他也是慕名已久。
单单一个席步凯,秋云渡尚可极力一战,但别忘了还有席慕容在此,秋云渡几乎在刹那间放弃了抵抗的念头,而且他听席步凯的话语,席慕容似乎对他并无恶意,遂道:“多谢大全首及少全首盛情,还烦劳少全首带路。”
当下不顾巢所涂等人的劝阻,秋云渡单人匹马跟随席步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