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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逃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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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云渡慌不择路的逃着。

    背后细封部、西夜部、哥临部三部三十六名高手联袂而来,就是为了要取秋云渡的性命。

    细封部是古黎大地最大也是实力最强的一方势力,而秋云渡的父亲秋邦之则曾是细封部大全首。大全首是各部中职位最高的军职,权利仅次于宗主和释比,有时甚至高于释比。细封部从一方小小的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势力能发展成古黎大地第一大势力,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秋邦之。然而秋邦之虽对细封部衷心耿耿,却仍免不了功高震主、惹人猜忌,细封部次全首束重与释比索无邪素与秋邦之不合,免不了在细封部宗主晁轩面前搬弄是非,久而久之,晁轩对秋邦之也不免猜忌起来,终于痛下决心要铲除他。秋邦之丝毫不曾料到晁轩要对他动手,毫无准备,全家上下连奴带婢一百多口全被杀死,秋氏一族几被连根拔掉,幸亏四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秋云渡在全家的抵死保护下方能逃出,但晁轩哪能留下这样一个祸根?而且他知道秋邦之四个儿子个个勇猛无匹,尤其是秋云渡素有奇才,年纪虽小却已是素有战功,若是让秋云渡成功逃出,实在是一个心腹大患。于是晁轩通知西夜部、哥临部尽派高手协助拦截,务要一举击毙秋云渡。西夜部、哥临部慑于细封部淫威,虽对秋邦之甚觉惋惜,却也不能不从命,否则,细封部大军到来,两部便大难临头。

    三十六名高手由细封部劳言带领,劳言乃是秋邦之的大对头束重手下的千团首(军中职位,最少一千人、多则数千人的首领),此人勇猛之处虽未值得称道,但一身追踪之术却是举世无双,在细封部中也是颇有名声,晁轩着令让他带领而不让细封部内除秋邦之之外的第一高手束重带领,可见对他追踪之术的信任。

    劳言三十四岁,但满脸的沧桑显示出他的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悲伤与苦难。他骑在马上,右手微微一举,身后三十余名高手齐齐勒住战马,排在劳言身后。劳言不发一言,看着面前的这一片草地。此时正值芳草茂盛,这片草地连绵十数里,草高及膝。

    劳言转首四望,纵马上了一个小土坡,极目眺望,良久方骑马返回,缓缓道:“秋云渡若要逃走,这片草地是他必经之地,照他的速度,此时应该还没有逃出这片草地。”

    当下安排众人道:“你等分散寻找,务要仔细搜索。”顿一顿又道:“如果在这片草地上找不到秋云渡,那他必已经逃走了,过了这片草地地形更加复杂,以我们的人手,想找到他便如大海捞针了。”

    当下三十六人分成六人一组,一共六组,按照劳言指示的方向搜索而去,劳言亲带五名心腹,径直向前搜索。

    此时众高手业已分散,劳言却并未一心寻找,似乎他知道秋云渡藏在何处,拍马径直向前,待要几乎走出这片草地时,劳言突然停住,身后五人见状如临大敌,围在劳言四周,以防劳言受袭。

    劳言微微一摆手,示意手下不要紧张,沉默良久,方道:“五年前我劳言仍是不名一文,穷困潦倒之际幸遇秋邦之大全首,承大全首慧眼,将我推荐给宗主,我才能得以在次全首束重手下施展抱负,若非大全首,我劳言恐怕早已穷困至死。”

    其他五人奇怪为何在此时劳言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但细封部军纪素来极严,若非首领问话,谁也不敢多嘴。

    劳言继续道:“我劳言虽得大全首推荐,却不料被次全首看中,无法为大全首效力,如今大全首遇难,劳言心如刀绞,却碍于军令,不得不追捕他唯一生还的儿子。大全首待我恩重如山,你们说,如果我真的找到他的儿子,我到底该不该遵从军令下手将他杀了?”转头扫了其余五人一眼。

    那五人似是想不到劳言会问出这番话来,一时间不能回答。劳言道:“你等与我劳言出生入死多年,虽有尊卑之分,但我劳言却一直把你们当成兄弟,不必心存顾忌,尽管畅所欲言。”

    旁边三十二三岁的人低声道:“恕属下直言,大全首对我细封部只有功而无过,今大全首被奸人谗言所害,已是冤比天高,若我等再杀死他的儿子,那实在是滔天罪恶。”

    其余众人均点头称是。

    劳言微微点头,道:“敖默之言正合我意,因此,即便是我等能找到秋云渡,我们也要放他走了?”

    众人俱低声应道:“不错。”

    劳言忽道:“既如此,秋云渡你又何必躲藏?”

    众人闻言一震,各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短刀,几双眼睛四处搜寻。

    却见一处草地无风自动,便见一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那青年人丰神俊秀,脸上虽免不了长途奔波之苦,却掩不住他那坚毅的神色。手握一柄长剑,长剑虽未出鞘,杀气却已喷薄而出。这正是秋云渡,是年刚刚二十四岁。

    秋云渡,秋邦之第四子,十五岁入军,如今已在军中九年。性情沉稳,心思机敏,年岁小但勇武异常,乃秋邦之四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最近几年常被秋邦之安排重要征战任务。其属下对他的评价是:作战以诡异见长,多琢磨对手心思;身先士卒,对属下颇厚,故备受尊重。身经大小近百战,少有败绩,被军中尊称为“少全首”。

    劳言见了秋云渡微微一笑,道:“云渡若无意见,可席地而坐,我们浅谈几句。”

    秋云渡微微一震,心道:“我怎的如此大意,周围高手无数,我怎可冒然站起身来?”连忙矮下身形,半蹲在地上,心里不由得称赞劳言心思之细。

    劳言见状微笑道:“云渡还未放下警戒之心,若我发出信号,云渡你可有信心闯出这片草地?”

    秋云渡闻言一震,暗道:“周围数十名高手,若他真的发出信号,我却无路可遁了。”遂索性将剑一收,席地坐了下来,低声道:“劳団首不愧为古黎第一追踪高手,竟能丝毫不差的寻到我的藏身之地。”

    劳言见他坐下,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备,心中大为满意,亦压低声音道:“时间紧迫,我不多说,我只问云渡,逃出细封部后可有去处?”

    秋云渡闻言一愣,霎那间便已明白劳言要违抗军令放他走,这简直是以他之命来换取自己的性命,以细封部军令之严,此举若让束重甚至宗主得知,劳言必遭惨死。心中不由一阵感动,此时他虽已有目标去处,但面对劳言却不便坦言,遂道:“前途茫茫,未有目标,若能得劳団首指点,云渡感激不尽。”

    劳言微微一叹道:“若在平时,以云渡之才,各部必争先求之,但如今形势不同,细封部誓要取你性命方才甘心,如此一来,其他各部摄于细封部淫威必不敢接纳你,茫茫古黎,云渡若想存身谈何容易?”说到这里,连秋云渡也能听出他话中的伤感之意。

    却听劳言接着道:“云渡身遭大难,如今大全首尸骨未寒,云渡深仇未报,眼下势必首先要保存自己。以我之见,云渡该游离各部之外,让细封部无法追踪到你,各部之外游离之众甚多,若云渡能召而聚之,如涓流化海,慢慢壮大。然而不管怎么说,其中困苦难以想象,是成是败只能遵照天神旨意。”

    秋云渡听了不由心中一动,劳言一番话显然是他目前最合理的出路。古黎目前各部林立,数量繁多,形成规模的便有二十个部,但具有实力的只有八个部,而这八个部中细封部又是实力最强的一个部,明白说来,目前没有一个部敢于单独对抗细封部,更别说其他小部了。因此秋云渡势不敢加入其他任何方,若是他们有心讨好细封部,秋云渡前去投靠恰好等于将自己的人头送上。自己目前只能如劳言所说游离于各部之外,若想报仇那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对抗细封部,仅这一点想想都觉得千难万难。但秋邦之惨死于细封部,此仇秋云渡岂能不报?

    当下秋云渡俯身朝劳言深深一揖,道:“多谢劳団首指点。”

    劳言点点头,道:“何去何从,还要云渡你自己琢磨,事不宜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此举分明是放秋云渡走,秋云渡一愕,道:“若我逃走,劳団首如何交待?”

    劳言微微笑道:“不劳挂心。我自有办法。”

    就在这时,忽听劳言旁边的敖默低声道:“団首,你看!”

    劳言一愣,四顾之下不由心中大惊,但见原先散落在四周的二十余人已有半数不见了踪影,劳言反应甚快,低声道:“不好,云渡行踪必是已被发觉!”

    秋云渡听了也不由一惊,心中想到必是自己方才起身之时被其他人发现,暗道:“眼见秘谷已近,却不料终不能逃脱毒手。”

    却见劳言快速下马,四顾周围五人一眼,低声道:“除我之外,释比索无邪还派了明术、文英两名高手,这二人乃是索无邪心腹,恐专为取云渡性命而来。”

    渐渐便觉得四周草动,劳言心知其余十几人已把自己等人包围了,秋云渡也已发觉,惨笑道:“劳団首,即请将我绑缚于束重及索无邪,以免拖累各位。”

    劳言沉默一阵,冷冷一笑道:“劳言身受大全首重恩,岂会以怨报德?各位,劳言在此明言,今日我拼死也要保护云渡逃生,各位若能念及秋大全首往日恩情,念及我等也曾同生共死,幸以助我!”

    周围无人俱激昂道:“一切皆听団首之令。”

    劳言心中大为感动,便在此时便听一人叫道:“劳言,释比之言果然无错,你有心帮秋云渡!”

    便见周围十二人慢慢站起身来,当前二人年纪不过二十八九岁,便是劳言口中的明术、文英二人了。劳言冲他们冷冷一笑,道:“秋大全首乃细封部栋梁,却被宵小所算以致惨死,尔等尚要助纣为虐?”

    明术也冷笑道:“我只知听从宗主与释比之令,释比明令我等,见到秋云渡当即斩杀!”

    劳言慢慢将手中长刀握紧,朝秋云渡施了一个眼色,缓声道:“明术,若不让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明术哈哈大笑道:“劳言,你还在痴心妄想?”举手一挥,高声喝道:“宗主及释比有令,全力搏杀秋云渡!”周围十余人同声喝道:“遵令!”已齐齐动身扑了上来。

    秋云渡首先起身,向劳言低声道:“朝东北冲!”长剑蓦然化开,迎着明术、文英二人而去。

    明术、文英二人素知秋云渡勇猛,一对一怕都不是他对手,但以二敌一却有把握将他斩杀,二人见秋云渡径直朝自己二人奔来,心中大喜,想到:“恰好将功劳送与我二人。”

    秋云渡手持宝剑,以一敌二丝毫不惧。这宝剑名曰“血痕”,乃是当年秋邦之所佩宝剑,后来秋邦之看出秋云渡进步神速,隐有赶超他之势,遂将“血痕”赠与秋云渡。秋府惨遭灭门之后,“血痕”乃是秋邦之唯一的遗物。但明术、文英乃是索无邪手下的有名高手,二人也素有威名,秋云渡虽然勇武,却终不能将二人击退,好在他目标只是往东北逃,且战且退之下一时也并无危险。

    但劳言等人在其余十人的围攻下却是险象环生,五人都是以一敌二,但除敖默之外,其余四人包括劳言在内都是武艺平平,反观明术、文英带来的十人个个都称得上是高手,不久劳言便被砍中一刀,幸亏敖默从旁帮了一把,否则劳言便会有性命之忧。

    劳言心知如此硬抗不是办法,眼见秋云渡已是边打边向东北退,他虽不知秋云渡有何目的,但也不能与秋云渡分开,朝其余五人施了一个眼色,五人渐渐收拢,紧随秋云渡向东北撤去。

    此次前来的三十六人中有十八人已战作一团,另外十八人早已发现,却不紧不慢的向这里靠拢。那十八人都是从其余两部调来的高手,两部虽惋惜秋邦之之死,却摄于细封部淫威不得不帮助搜寻秋云渡,现在发现细封部高手突然发生分歧,众人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未立即出手。

    但秋云渡六人终不能抵得住十二人的攻势,虽然杀了对方四人,但己方也有四人惨死,如今仅剩下秋云渡、劳言与敖默三人了,劳言又添了几处伤,仅靠敖默勇猛护住方能苦苦支撑,但眼见也不能支持多久了。

    三人中却属秋云渡情况最好,明术、文英要斩杀秋云渡独占功劳,因此不让他人帮手,如此一来秋云渡压力最小,二人虽然勇猛,但一时之间却伤不了他,心中也暗暗佩服秋云渡果然盛名无虚。

    此时三人边战边退,业已出了草地,除场中动手的十人外,其余的十八人已渐渐靠拢上来,却仍旧没有出手,这也合了明术、文英的心思,他们知道三人毙命乃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