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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喧哗打斗的花楼安静得落针可闻,无人敢多言半句连呼吸也变得压抑沉重,花池中前刻还妙曼起舞的粉衣女子,此时紧抓衣裙瑟瑟发抖望向来人的瞳孔焦距胆怯,眼看门庭闹事为首的黑衣男子移动脚步,吓得立即躲到身旁青衣琴师背后。
“美人,不知今日可否有空?”
“没空!”
“去你丫的!老子又没问你!”言语同时众人仅见白光飞驰,黑衣男子已近身琴师,五指紧握于众人惊愕神情中一连数拳猛击琴师腹部吼道:“滚!”
“噗...”
琴师血腥喷出溅满黑衣男子脸颊,任男子重拳击打始终不肯移开半步,清秀俊颜上双眸满是不可动摇的坚定,着实让无相打心底里佩服,他曾在话本中读过无数英雄救美的套路,英雄个个神武非凡打得贼人落花流水,现今这场景琴师完全就是柔弱书生的典型范本手无缚鸡之力,眼看黑衣男子下手越来越狠,粉衣女子哭声引得男子身后黑衣尽数踏入花楼,迫于武力威慑围观众人就算有心袒护也无人敢言,如此下去琴师不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我去!以多欺少呀!”
无相向来见不惯以强凌弱,尤其还是强弱悬殊如此明显的局面,想着抬脚便欲起事,刚起步就觉腰间被人拽住,正疑惑闻得烛照密语。
“稍安勿躁”
无相略微愣怔,转头对上烛照示意目光,视线再次投向楼下舞池,此时舞池中黑衣男子手提满身染血的琴师,挥动臂膀想要将其扔出,奈何被琴师双手紧攥腕部,任凭如何撞击就是不肯放手,瞧得羽嫚心里阵阵酸痛,忙挽住烛照手臂。
“烛...”
“嘘!”
羽嫚刚启齿就被烛照示意禁言,见烛照神情严肃,唯恐惹烛照不高兴,羽嫚只好憋下未说完的话乖乖闭了嘴。
“花楼向来买卖分明,老子给得起钱看得起你,请去府上欢乐,怎得卖了身还想立牌坊?”
黑衣男子言语露骨,见数次甩不开琴师直接将其一举抬高砸入地面,闷响骤起废墟四溅震得围观众人惊叫连连纷纷退让数步,独留粉衣女子在舞池中哀声哭泣连滚带爬奔至琴师身旁,将遍体鳞伤以至血腥漫布的琴师抱入怀中。
“老子说话你听到没?!”
粉衣女子充耳未闻紧紧抱住琴师,任凭黑衣男子叫嚣就是闭口不应,激得黑衣男子怒火冲天伸手就欲朝女子身上抓去,好在老鸨良心未泯,眼瞧黑衣男子指尖触及女子忙嚷道。
“哎哟!大爷!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吗?”
“你说什么!”
黑衣男子眉峰上提杀气显露无遗,吓得老鸨连吞口水,握紧了手绢下的拳头。
“这开门做生意最讲诚信,之前咱们说好的日子,今儿大爷你...你改了时间也未提前传信,再...再说青灵今晚也是被点名包了场的呀!”
“谁!”
“啊?”
“谁敢跟老子抢!”
“这...这...”
被黑衣男子吼得浑身僵硬的老鸨冷汗顺着擦满厚重胭脂的脸颊接连往下流,视线恍惚环视四周,被盯视的众人接连闪躲,唯恐老鸨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圈过尽粉衣女子抱住琴师的手环得越来越紧,男子瞧着老鸨死撑着寻觅的神情,冷哼一声。
“你想找死?”
“啊!不不不不...”
老鸨强压内心恐惧再次环视,但见众人面露惊恐,深知今日就算自己豁出去也无法再挽回局面,正准备妥协之际,二楼围栏处不合时宜的踏空碎裂声悠骤然响起,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方才还完好无损的栏栅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而原本站在栏栅前的锦衣华服公子正以常人无法理解的五体落地式坠向舞池。
“咻!咚!!!”
黑衣男子挥动手臂避开因无相坠落而荡起的尘灰,盯着尘灰中蹒跚站立的身影,口不择言碎声骂道。
“什么鬼东西!”
“呸!你就不是个东西!”
被烛照于身后突然用力推出的无相刚站定就闻得男子怒骂,心下怫然炸毛,狠盯了眼被自己吼得呆滞原地的男子,转头就准备找烛照算账,岂料烛照已快他一步密语道。
“英雄救美”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来啊!”
“我不行,我非英雄再说也不可能是‘英雄’”
“我去!爷还不是个英...”
“嗯?”
差点儿被烛照给带弯的无相立即止了口,朝正对着自己言笑的烛照用力一哼,惹得烛照眉宇间笑意更深。
“地处丘山,勿用神力”
“烛照!你个没良心的家伙!说着英雄救美,推我时咋没见你手下留情!好歹给爷留点面子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没风度!”
无相心下暗骂,收回视线对上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原是被无相独特的现身方式给唬住,眼下又见无相似跟谁斗气般自言自语半天,耐心几乎耗尽直插主题。
“来者何人!”
“你大爷!”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
“我呸!小爷给你做祖宗都嫌丢脸!”
“你!”
黑衣男子见无相年纪轻轻,只道是那家不懂世事的少年公子哥,也未过多思虑,抬手就朝无相面门挥去。
“烛公子,无相哥哥他...”
“不用担心”
烛照轻拍羽嫚肩胛,视线落于舞池之上无相双手负于身后,星眸凝神尽是不屑一顾,黑衣男子挥拳数次始终碰不得无相零星半点,反倒是自己用力过猛多次摔倒搞得灰头土脸,原本因害怕而压抑的气氛在无相逗弄黑衣男子中变成夹杂嘲笑讥讽的活跃场面,连同面露绝望的粉衣女子眸中也逐渐充盈起希望。
“都给老子闭嘴!”
彻底被无相激怒的黑衣男子再次从地上爬起,怒瞪爬满血丝的瞳孔,抽出被自己砸断的木板转身就往无相胸腔扎去,无相觅得被男子吼声吓住的粉衣女子神情更显惊恐,念及承受重击也要保护女子的琴师,怒从心起一步踏出,手持木板的黑衣男子眼看就要触及无相心脏,却如同撞上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被硬生生禁锢原地动弹不得。
“你!”
“小爷算是明白了,就你这损样除吓老弱妇孺外,也没其他本事了!”
“你!”
“别老是你你你,要叫就叫大爷!”
说话间无相五指一张往男子眼前一推,木板瞬息炸裂飞射刮得男子在内的众黑衣衣不遮体,正当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逗得轰然大笑时男子身躯如失去钳制的陀螺于无相抬臂挥出间飞出数十米正中花楼瓦墙,坠于舞台池中荡起剧烈浪花。
“哗…啪…”
“…”
“…”
众人观望许久不见男子动静,转而看向站在舞池上神采飞扬的无相,见其剑眉星目金质玉相开始纷纷猜测,闻得众人交头接耳间皆是赞赏,无相心情大好调头走向粉衣女子。
“你没事吧?”
粉衣女子怯生生的摇摇头,十指紧抱琴师看也不敢看无相一眼,无相心知女子惧怕也不怪罪,将目光移至女子怀中的琴师,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遍体鳞伤不说就差没面无全非,若不是还能感知到琴师的呼吸怕亦是一具死尸无疑。无相连忙蹲身探究琴师脉搏,感知琴师心脉不稳已显泯灭迹像,又见粉衣女子满眸情深,不由得恻隐心起欲保其脉,指尖落定橙光闪烁,无相眉宇一蹙望向琴师的眸子满溢不可思议,这琴师体内竟有一股强烈至绝的求生欲望以至无形中化作实体与自己神力对持。
“好强的执念...”
“青…青灵…”
闻得琴师已开口断续言语,无相缓慢起身看着琴师睁开双眸,眸中清明倔强除了女子再无法映入他人。
“青禾...”
“青禾?”
无相默念琴师名字,他虽未在书中明确读到过这股怪异力量,但与另一种非魔非鬼亦非人的罕戾生灵如出一辙,非至死不得戾化为餍,可此灵明明是活的,怎会已衍生出至惨死不得善终的餍灵。
“我…我没事…”
“呜呜呜…”
“别哭…”
“青禾,我怕”
“别怕…”青禾强忍泛滥周身深入骨髓的疼痛,将手轻轻放到青灵手上:“我…我会保护你的”
“嗯”
青灵看着青禾紧握自己的手掌,不停点头应声泪珠夺眶而出布满俏脸,瞧得无相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五味泛滥只好抬头寻求烛照。
“接下来…”
“轰动!”
巨响声起,黑衣男子于池水中轰然站立带动水光扑向无相,无相迅速移身往青灵身前一站挥袖散去水珠,直视浑身狼狈的黑衣男子。
“小爷好心放你,你倒主动送人头来了!”
“呼…”
黑衣男子喘着粗气,他今日授命来此本以为是个黄毛小儿未曾想竟是如此强敌,乘着无相出招未明,黑衣男子从怀中取出药丸捏碎揉搓掌心,眼下卯足劲只要触及能无相分毫便也算完成任务。
“老子要你命!”
“爷就怕你要不到!”
电光火石间黑衣男子眼看拳头就要触及无相袖袍,视线内无相金绣锦袍却瞬间换成闪耀金焰的赤芒,灼热极痛如毒蛇缠身自拳头迅速蔓延,痛得黑衣男子连忙收手,岂料赤焰灼烧极快力量极狂,根本无还手余地便已被赤焰吞噬灵魂,抬头只见烛照红衣凌厉赤眸灼灼,咧嘴冷笑亦是狂妄。
“在老子面前称老子,想死还是不想活?”
同样震惊的除了黑衣男子,最是被烛照猝然护到身后的无相,观得明明让自己不要运作神力的烛照以身试法召唤赤焰,目瞪口呆间脱口一句无关紧要。
“你这两个选择有区别吗?”
没想到烛照一改往日严肃,朝无相俏皮一笑。
“并没有”
“那你...”
“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别浪费时间嚷嚷”
“我去...什么逻辑...”
无相话音还未落下,烛照已近身黑衣男子,于众目睽睽下从黑衣男子怀中悄无声息的拿出药瓶,将黑衣男子直接扔出了花楼。
“这…”
“完事”
无相瞟过恢复原状的烛照,遥望黑衣男子跌落地面的残破躯体,耸了耸肩,这赤金极焰已入男子魂魄就算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也活不过半刻,只是无相不明白烛照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非要至此人于这般极痛死地。
“我听闻赤金极焰乃天地五极,能溶炼天地任意生灵,而这货明显不值一提,你为何如此大动肝火?直接轰碎不就完了…”
闻言烛照深看了眼无相,瞧得无相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只觉整个人都快被烛照眸中灼光烤焦了。半晌烛照低头望向正看着他发呆的青禾二人,握紧袖中药瓶转身走出了花楼。
“喂!烛照!你又来这套!”
“烛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