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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克泉深有感触,点了点头,轻声地道:“现在外面人都在传,这次李卫国要有大麻烦了,只要长伦书记肯和徐市长联手,就有机会把李卫国拱下去,即便达不到这个目的,也能削弱他,架空他!”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是有那种可能,但他未必会去做,起码现在不会选择联手。”
彭克泉眼光一亮,赶忙追问道:“小泉,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沉吟半晌,才低声地道:“他是有顾虑,担心出力最多,但搞到最后,被徐市长摘了桃子!”
彭克泉点了点头,却皱着眉道:“你的分析是很有道理,可现在也是一样,他和李卫国争斗,徐市长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嘛!”
我笑了笑,轻声地道:“现在还谈不上,除非两人公开撕破脸皮,把事情搞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让徐市长借机坐大,否则,他就只有看戏的份,想顺手捡便宜,怕是不太容易!”
彭克泉皱眉吸着烟,赞同地道:“是啊,徐市长缺少帮手,再有能力都没用,孤掌难鸣啊!”
我看了他一眼,微笑着道:“彭市长,你和徐市长关系很好?”
彭克泉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地道:“谈不上,不过是被万正友逼急了,他是金长伦的红人,长伦书记如果坐上了书记的位置,老万必然会当选常务副市长,我俩以前有过矛盾,真到了那天,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胳膊拗不过大腿,到时候我注定要倒霉的!”
我笑了笑,脸上现出理解的表情,沉吟着道:“不过,我现在毕竟是长伦书记的秘书,背叛他的事情,那是决计不能做的,不然,道义上也说不过去,这点还要请你理解!”
彭克泉点了点头,会意地道:“老弟,这个你不用顾虑,等会徐市长来了,咱们就喝酒吃饭,遇到为难的问题,你就不必表态,老哥帮你兜着就是了!”
我笑着拱拱手,点了点头道:“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彭克泉却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西墙边上,望着墙上的一幅《竹报平安》,摇了摇头道:“不过,还是希望这次金长伦能摔了跟头,否则,让万正友坐大,我就没法在青阳立足了,说不定只得去林安,投奔庭松兄了!”
晚上十点半钟,从鸿雁楼大酒店里出来,把两位领导送上轿车,我站在路边,轻轻摆了摆手,目送着小车消失在夜色之中,这才如释重负,转过身子,沿着街边昏黄的路灯,步行回家。
刚才的那顿酒,喝得有些别扭,姗姗来迟的市长徐友兵越是热情,我就越觉得不太舒服,从我目前的位置,和当前的形式判断,和这位徐市长在私下里接触,肯定是不太适合的。
尽管对方借着闲聊的机会,有意无意地递过橄榄枝,拉拢之意,溢于言表,我却一直在装糊涂,不肯投靠过去,这倒不是我故作清高,或者看不起这位青阳市的二把手,实在是另有苦衷。
道理很简单,作为市委副书记金长伦的秘书,我若是出卖了顶头上司,这个污点就将伴随着自己的一生,永远难以洗清。
而这也是真正的官场大忌,为人所不齿,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无论位置多高,都会因为政治人格提前破产,得不到任何人的尊重和信任,注定没有好的前途。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友兵对自己的‘欣赏’和拉拢,其实只是权宜之计,是基于现实的考虑,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第一手的信息,以便利用这次机会,为他本人谋求利益的最大化。
假如徐友兵的目的实现,我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不会得到重用,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因此,我在酒桌上显得很是低调,在彭克泉的掩护下,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不过,通过我的观察,这段时间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的确给青阳官场带来了很大震动,也为自己的仕途之路,增添了几分变数,至于是祸是福,就不得而知了。
面对这种变化,青阳几位主要领导都不敢怠慢,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以便使形势向有利于自身的方向发展,而这种关键时刻,任何决策都非常重要,将直接影响到青阳官场的权力平衡。
“要全力帮助金长伦吗?”
我停下脚步,从衣兜里摸出香烟,放到嘴里,点上火,皱眉吸着,站在路边的电线杆下,望着几百米外,那栋夜幕下的市委办公大楼,陷入了犹豫之中。
其实,金长伦这人戒备心很强,也非常警惕,虽然把我调到身边工作,但对我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距离,两人在工作上的联系,并不是很密切,私生活方面,就更加没有任何交集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对金长伦的感情,不但要远远排在尚庭松之后,甚至还要略逊于副市长彭克泉,在这种情况下,让我动用私人关系,去为金长伦的升迁铺路,我还是不太情愿的。
尽管从表面上看,作为秘书,自己必须要当金长伦的人,无条件地跟着金长伦走,但实际上,我有些被动,甚至有种被裹挟着,被绑上了战车的感觉。
这也是我心怀疑虑,迟迟没有动作的根本原因,更何况,与万正友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理顺,我更加警惕不能轻易被人利用了!
夜风很冷,迎面吹来,将头发拂乱,也令我烦闷的心情有所缓解,事实上,这些日子,自己对官场的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行径,有种天然的排斥,却也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应付!
“救命,救命啊!”
向前行了十几米,刚刚拐过十字路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凄楚的喊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我一路小跑,顺着声音来处奔去,借着昏暗的路灯,忽然发现,前方的路边停着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而车边三个男子正在动手,推搡着一个身材不错的女孩子,把她往面包车里塞,女孩子半个身子已在车中,一双腿仍在外面拼命地乱踢着,并大声呼救。
旁边有几台出租车经过,见到这样的情景,却没有停下,而是纷纷加速驶过,三个男人更加猖狂,在女孩的哭闹声中,肆无忌惮地怪笑着,甚至吹响口哨,唱起了极为下流的自编歌曲!
我见状,赶忙拾起半块砖头,急匆匆地奔了过去,大声喊道:“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哥们,少管闲事儿!”
三人中,一个留着黄色卷发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伸手往腰里一摸,掏出一把弹簧刀,‘啪!’地一下打开,开了刃的刀口,在路灯下闪着锋利的寒光,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喝了一点酒,此时酒气上涌,手脚并不灵便,又没有合适的家伙,觉得此时和这些人动手,没有太大的把握,搞不好,还得吃刀子,就停下脚步,低声喝道:“把人放了,我是警察!”
车边三人轰然大笑,有个身材极为健壮的汉子,把女孩子塞进车里,猛地关上车门,回头亮出中指,大声喊道:“警察算个鸡.巴,敢管大爷的事儿,一律放倒!”
我摸出手机,皱眉问道:“警察不好使,那赵立强行吗?”
“什么,强哥?”
留着黄色卷发的小青年走了过来,满脸不屑地盯着我,拿刀比划着道:“吹牛逼呢,你要认识赵老大,我都认识国家主席了,有能耐你把强哥的手机号报出来,哥几个转头就走!”
我淡然一笑,丢下砖头,很随意地报出了赵立强的手机号码,随即斜眼望着对方,轻声地道:“要不,我给他打过去,你们和他通个电话?”
车边三人中,一个年纪稍稍大些的人走了过来,拉住手拿卷毛,低声地道:“卷毛,不对劲,好像真的是赵老大的手机号,这家伙怕是有点来头,不要乱来!”
卷毛也点了点头,把弹簧刀收了起来,却觉得就这样走了,很没面子,就皱眉望着我,疑惑地道:“兄弟,你混哪边的,怎么看着眼生,从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