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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乔听到有人困在火场里,手里的糖和花生撒了一地,拉着陆洪丰的手就往外跑,“洪丰,洪丰,安然姐上午去了扫盲班,会不会是安然姐?不会的,不会是李安然…….”
陆洪丰看张小乔吓的语无伦次,知道她跟李安然的关系好,拉着张小乔的手紧紧捏了捏,让她不要自己吓自己,“别怕,好人好命,安然姐一定会没事儿的。”
等大伙儿跑到公社的时候,扫盲班的一间屋子已经烧了一半,整间屋子都冒着黑烟,陆洪丰带着几个小子上前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可以进去的地方。
正当大家愁眉苦脸想其他办法的时候,屋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外面有人吗?我还活着…….”
“是安然姐,安然姐还活着。”张小乔听到了李安然的声音,激动的就想往前冲,被陆洪丰一把拉住了。
“先等等,等烟小一些的时候,我刚才看到了安然姐,她在桌子下面躲着,暂时还不会有事儿。“
一盆盆水往火里泼去,火势小了一些,不过屋里散出来的黑烟还是很浓,李安然的声音越来越弱,一个人突然披着被子闯了进去。
李安然被裹在被子里抱出来了,救人的却卸了力气,脸朝下倒在了地上。
陆洪丰把人翻过身,虽然脸上黑黑的,左边脸还被烧伤了一块,张小乔还是认出了胡文殊。
李安然和胡文殊被村民放在拖拉机上,拉着进了县里的医院,公社卫生所治不了这么重的伤。
村支书满面怒气,看着被烧黑的扫盲班,暴跳如雷,“给我查,一个一个查,看谁敢故意放火烧扫盲班,还想把人烧死,这是找死。”
五个大队长赶紧拉着武装部的人去了村子,一家一家的排查,看谁上午出现在公社附近。
不到半天,就有村民来公社举报,说看到三队的陈二狗,一早就鬼鬼祟祟的在公社附近转悠,半个小时才回去。
又有一个村民接了话,说中午看到陈二狗背着包袱出门,跟陈二狗打招呼,陈二狗说要去隔壁县走亲戚。
村支书就带着人把陈二狗的老娘堵在了家里,让她说出陈二狗去了哪个亲戚家,陈大娘还不知道儿子犯了事,以为公社找陈二狗是有急事儿,就把陈二狗去的地方说了个详细。
次日,陈二狗就被武装部的同志押回了陈家屯,满身的泥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红通通的巴掌印,据说反抗武装部的逮捕,被三个人围在一起,狠狠揍了一顿才听话。
陈二狗他娘才知道是儿子烧了扫盲班,还差点儿烧死了一个当老师的知青,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哭着求村支书和武装部的同志饶陈二狗一条狗命。
由于陈二狗的性质太过恶劣,县里派人过来把陈二狗带走了。
一个星期后,陈二狗的判决下来了,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被拉到新疆农场改造,不出意外,这辈子是回不了陈家屯了。
陈二狗老娘见没有转圜的余地,打了陈二狗一顿,问他为啥放火杀人,大家伙儿才知道了原因。
原来陈二狗两个月前就看上了李安然,把李安然堵在回知青点的路上,说要跟李安然处对象。
李安然根本看不上陈二狗这个二流子,整天在村里偷鸡摸狗,还调戏村里的小媳妇儿和未婚的姑娘,就婉言拒绝了好几回。
陈二狗看李安然不上道也恼了,又见她跟知青点的胡文殊走得近,以为李安然是看不起他,喝了点儿酒恶从中来,想着得给李安然一个深刻的教训。
他跟在李安然身后好几天,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陈二狗看到李安然一个人在扫盲班备课,一不做二不休,就想了放火烧人这么个歹毒的主意。
最后,知道了真相的陈二狗老娘,哭着收拾好家里的东西,值钱的地和宅子都折价卖了,换成钱,跟着陈二狗去了农场。
买陈二狗家宅子和地的人,正是陆洪丰。他想着定亲后,就不方便跟他爹和妹妹一起住,就想着在村里买个住的地方,价钱也没狠压,按照市价的八成买了下来,让陈二狗他老娘感恩戴德,还把屋里的家具都送给了陆洪丰。
李安然和胡文殊被安排在县医院的普通病房,村支书花钱找了个护工,负责照顾他们直到出院。
张小乔和程念去看他们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李安然和胡文殊两个病号,其他两张病床都是空的。
刚打开病房门,张小乔就看到胡文殊床边坐着一个人,背着她和程念,也看不到是谁,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没多想就进了屋。
“安然姐,文殊大哥,我和程念代表知青点过来看你们了。”张小乔和程念把手里拿着的营养品,都放在了李安然和胡文殊中间的桌子上。
这些营养品是昨天知青点的知青们一起凑了钱买的,除了吕少红,其他人多多少都掏了钱,就连跟他们一向不对付的花姐,也出了五毛钱。
李安然看到张小乔和程念进来,原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坐起来就想下床,被程念按在了病床上不让起来。
“安然姐,不用见外,躺着说话也不碍事儿。”程念转身去看胡文殊,见胡文殊半靠在叠起来的被子上,嘴里吃着削好的苹果,优哉游哉的,很是惬意。
胡文殊看到是张小乔和程念,赶紧咽下口中嚼着的苹果,跟她俩打招呼,“小乔同志,程念同志,谢谢你们来看我和安然。”
张小乔伸手掏了掏耳朵,眉头皱了皱,她怎么觉得胡文殊最近越来越打官腔了,明明都是知青,偏偏要把自己看的比他人高一等。
“吕少红,你怎么在这儿?你不用上工吗?”程念看到坐在胡文殊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吕少红这会儿也很尴尬,她是自己私下跟队长请了假来的。
昨天晚上听张小乔和程念说知青们凑钱,给李安然和胡文殊买营养品的时候,吕少红装作有事儿出了门,打的就是自己来县城看胡文殊的主意。
现在被张小乔和程念堵在病房里,吕少红嗫嚅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小乔和程念一看吕少红那副做派,哪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怪不得知青点最近老是听到吕少红看上胡文殊的流言,原来是真的,说不定这流言还是吕少红自己传出来的。
张小乔看胡文殊一脸的心安理得,接受着吕少红递过来的水果,暗中撇了撇嘴,看来这俩人就是锅子配锅盖,都打着各自的心思,绝配。
李安然拉着张小乔去了楼道的拐角,把胡文殊喜欢她的事情,告诉了张小乔,张小乔一听愣了。
“安然姐,胡文殊啥时候跟你说的啊?刚才还见他在病房里,接着吕少红的苹果吃的正香呢。”
李安然听出张小乔话语中的戾气,拍了拍她的手,“就是昨天,李主任过来看我们,说要把胡文殊提成副主任,胡文殊等李主任走了之后,就跟我告白,说他喜欢我……”
张小乔见李安然还没说完话,脸就红了,知道她对胡文殊是有好感的。
张小乔以前也赞成李安然和胡文殊在一起,毕竟那时的胡文殊朴实纯粹,现在心里倒是有些膈应,尽管胡文殊马上要提成扫盲班的副主任,她认为胡文殊变了,已经不算是李安然的良人。
李安然听完张小乔推心置腹的分析,沉默了一阵子。她承认自己对胡文殊是有好感的,在乡下这七八年里,是胡文殊一直帮助和鼓励她。
现在李安然也觉得胡文殊变了,变得有些势利,有些不通人情,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胡文殊,也不再是她喜欢过的那个人。
张小乔和李安然回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吕少红跟小媳妇儿似的,伺候着胡文殊喝水,又给胡文殊擦手,看到胡文殊床下放在盆子里的脏内衣,端着出门洗衣服去了。
李安然和张小乔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程念没看到,她正气鼓鼓的盯着出了门的吕少红发牢骚呢,“这个吕少红,明明知道文殊大哥喜欢安……”
张小乔捂住了程念的嘴,从桌上拿了一块掰开的绿豆饼,塞进她嘴里,“乖,别乱说话,多吃些好吃的补补。”
胡文殊听见了,脸色阴了下来,这个张小乔,明明知道他喜欢李安然,还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看来是不支持他追求李安然。
李安然看着突然变脸的胡文殊,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个胡文殊,自己是越来越不喜欢了,心眼儿小的跟针似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胡文殊跟着李安然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脸色黑的能下雨,瞪了一眼张小乔,拉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们,能看到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在微微发抖。
张小乔知道胡文殊的告白被李安然拒绝,把她给牵连上了,也没在意胡文殊的态度,反而是李安然和程念,都是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胡文殊的后脑勺发愣。
正想说话,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村支书和扫盲班的李主任,手上拎着一堆东西,“李安然,胡文殊,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