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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太和派招弟子啦!”
“天助我也,这下我也可以当仙人了!”
“你做梦吧,仙人一定会挑中我!”
在一片嘈杂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同的声音。
“此话当真?据说他们门派一向只招世家子弟,五十年间从未对外收过徒。”
说话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他的话让刚刚激动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最先说话的光头汉子挠挠脑袋,嘿嘿一笑,说道:“我表哥家以前有个先祖是修仙的,这个消息就是那位先祖差人传过来的。”
老翁点点头:“即是如此,那应该八九不离十。”
“唉,就算他们又招人,条件那么严苛,肯定通不过,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要想了!”
“那可未必……”
“这位小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个清越的青年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声音明明很轻,却奇异地盖过了众人的讨论声。茶寮里的众人不由向那个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瘦弱年轻人。
看清了他的样子,众人不由得嘻笑起来,老翁朝他笑道:“书生,修仙可是个力气活,你不去科举,问这个做什么?”
书生抬起脸,朝老翁拱手:“说来惭愧,小子家中本贫,倾尽家财供小子读书,不想三日前揭榜,唉……”
原来是个落第的秀才,众人顿时对他失去了兴趣,催促着光头汉子继续说太和派招人的事去了。
日头西斜,茶寮渐渐没了人。老板见书生捧着本书,还一动不动的坐着,摇了摇头,从竹篮里拿出一只竹筒,倒出一碗绿豆汤。
他把绿豆汤递到书生面前,粗着声音说:“不要伤心了,喝了快点回家去吧!”
书生接过,道了声谢。他喝了一口,露出一个惬意的笑。这碗绿豆汤应该是冰镇过,又放了够量的糖,冰凉甜爽,令人通身舒畅。
喝完绿豆汤,他把碗放在桌上,背起书箧,在落日的余晖里朝老板作了个揖,朗声说:“谢谢老板款待,您一定会财源广进!”
听到“财源广进”这四个字,老板咧开嘴笑了。虽然他长得高大黑壮,其实还没满十四岁,这茶寮是刚从他爹手里接手来的。他从小读书不行,便很是羡慕能说出这种话的读书人。
年轻的老板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认真地对他说:“下次来请你喝茶!”
书生摆摆手走了,嘴里自言自语道:“下次?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喽!”
老板没听清他说什么,拿起他喝过的空碗,放到一旁的溪水里洗净。碗上绘着的红鲤忽而剥落下来,在水中变得饱满立体,然后跃出水面,在他面前划了一道弧线,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游走了。
老板愣愣地看着只剩水草图案的空碗,脸上被溅上的水滑落到草丛里,一直到他爹寻出来,才发现天早已黑了。
“好哇,人家好心请你吃东西,你竟然吓小孩子。”
书箧里发出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书生脚步不停,就着月光赶路,一边飞快地回答:“他请我喝汤,我帮他驱走精怪,因果一笔勾销。”
那声音说:“明明喝汤的时候就可以顺手逮走,你就是故意的,太坏了……”
书生停下脚步,把书箧拎到陡峭山路的一边,笑着说:“鞠兄不要中伤小弟,小弟可是有些手酸了……”
书箧里立马没了声响,过了一会,一只橘色的花猫从里面探出了一点头,有点急切地说:“楚墨清,你说过带我去比试会场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楚墨清笑着道:“鞠兄放心,吾岂是那种人?”
橘猫闷闷地缩回书箧里,要不是它路盲,也不会雇人带自己,也就不会碰到这个喜欢撸猫的坏书生了。
都是它爹看到族里发出来太和派的弟子招募令,非要它来,不知道这个世界对还不能化形的小猫咪是很危险的嘛!
虽然它趴在书箧里,但赶路的颠簸还是让它很疲惫,慢慢地,它睡着了。
它的眼前忽然出现了爹做的烤鱼,鞠庞舔了舔嘴唇,张大嘴正想咬一口,却感觉烤鱼的鲜香气从鱼上飘了起来,像朵云似的准备溜走,它一个激灵,用力一扑,却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听到书箧里猛地咕咚一声,楚墨清含着笑意说:“鞠兄醒了?小弟看鞠兄睡得沉,便没有叫醒你,鞠兄不会怪小弟吧?”
鞠庞捂着撞疼的鼻子,眼泪汪汪,一点也不想理他。
天已经大亮了,日头偏中,看来它这一觉还真的睡得蛮长的,鞠庞有些汗颜。它会透视,有些好奇到了哪里,便念了几句口诀,四周竹编的花纹隐去了,外面的一切便很清晰地展露在眼前。
旁边有很多赶路的人,大多都背着行囊,鞠庞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鼻子的痛觉渐渐散去了。他们前面有一面城墙,它正仔细看着反射太阳光芒的“天弘”两个字,忽然看到城门上有个闪着奇异光芒的小镜子。
不好,是检验法术的阵法!它赶紧挥挥爪子收起法术,楚墨清走到城门前,镜子的光芒扫过来,没发现什么异常。鞠庞刚刚松了口气,听到守卫询问楚墨清,心里又紧张起来。
它第一次来到凡世,听说人类都很喜欢撸猫,它不会被他们撸秃吧?它不要做一只秃顶的猫啊!
正在这时,它头顶忽然一亮又一暗,出现了一张人类的大脸,鞠庞抖了一下,鼓起勇气和他对视。
守卫看到鞠庞,倒也没有轻视,反而冲它点点头,轻轻盖上遮阳的麻布。这只橘猫脖子上挂着太和派发给妖族的特招令,还带着个身负灵力的人类向导,说不好就是哪个妖族王族派来的小少爷,妖族灵力高强,以后很有可能就是同门,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
于是守卫一挥手,噙着友好笑容的楚墨清也一起被放了进去。
城内街道整齐,街上有一些售卖灵器的小摊,楚墨清听到书箧里的动静,便在一个小摊前把书箧放下,把它从里面拎了出来,放到左肩上。
“公子要不要看下储物芥子?”看他停在自己的摊前,小贩忍不住开口:“看您拎着箱笼十分不方便,小人这里有一个小芥子,刚好可以装下,还可以放下一些行李和吃食。”
楚墨清眼睛一亮,诚恳道:“不知多少金钱?”
小贩笑着说:“一块下品灵石,您是来参加太和派的弟子招募大会的吧?如果没有灵石,金银也是可以的,一钱银子。”
鞠庞站在楚墨清肩膀上奇道:“你们也是修仙的么?你们要金银有什么用?”
小贩和气地笑了:“小公子好眼力,吾等是散修,平时也在凡世间行走。这天弘城中,也有凡人,灵石对凡人无用,金银自然也是可以使用的。”
鞠庞得到了小贩的回答,心里很是满足,小贩看看楚墨清又看看它,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朝鞠庞露出一个笑,说道:“小公子是妖族吧?此次大会人族众多,怕是对小公子多有好奇,小人前几日得了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可让您暂时化成人形。”
还有这种东西?楚墨清悄悄暼了一眼鞠庞,见它一脸兴奋,不由得心中摇头。这个小贩倒是眼利,一眼就看出鞠庞还不能化出人形。
楚墨清按住蠢蠢欲动的橘猫,笑得亲切无比地说:“小哥真是急人所急,这两件东西正是我们需要的,请问一起的话,多少钱呢?”
小贩有些得意,他压着嘴角的笑意,清脆地回答:“见您二位有缘,一起的话,一块中品灵石。”
楚墨清在袖子里掏了掏,在小贩期待的眼神中,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小哥勿怪,我二人出来得急,身上只带了一块中品灵石,我们还要住店,我看这玉佩就不……”
鞠庞好不容易才忍住挠他的冲动,它明明给了楚墨清一袋中品灵石,整整有二十块!它想要那个玉佩!
它的目光太过热烈,小贩看了看它圆滚滚的身子,大方地笑道:“今日和二位很是投缘,明日太和派便会开启会场,小人在张家客栈有个房间,二位如不嫌弃,可以在小人那里打个地铺,将就一个晚上。”
楚墨清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竟然都不推辞一下,他明明有钱的!鞠庞气得要命,但看他买下了那枚玉佩,又觉得心里欢喜,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反正它向来睡在书箧里,睡地板也是楚墨清睡,而且是他自己死抠才搞出来的事。
问过小贩客栈的地址和他的名字之后,楚墨清开始在天弘城里闲逛。天弘城里有许多散修,太和派有时会派些自家弟子不要的跑腿任务,散修可以接了任务换取灵石和功法,运气好的还可能被派发任务的长老看中,收为外门弟子。
不过这么多年来,散修中,被收为外门弟子的,也就这么寥寥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