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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陡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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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玉坊是都郡最好的糕点铺子,传闻做糕点的师傅祖上曾是御膳房的总管出身,虽说不知真假,但金玉坊每日的糕点都会卖断货可是真的。

    隔着老远,春娘就闻到了风中飘散的香味,这几日拖青玉的福,春娘日日都可以吃到金玉坊的糕点,尤其是那桂花糖蒸栗粉糕,洁白如玉,清甜爽口,既带有蜂蜜的甜味,又含有桂香浓郁,只稍稍想一想,春娘便觉得肚子要咕咕叫了。

    此时海棠君正在茶馆听书,春娘步子又迈快了些许,到铺子门口时,刚好前头的人正买完,春娘连忙跑过去,指着最后三个桂花糖蒸栗粉糕急道:“师傅,这三个,都要了。”

    “好嘞。”

    卖糕点的师傅高兴地应着,正要将糕点包起来,有人却突然丢过来一锭大银子,是个面露凶相的带刀侍卫。

    春娘心中顿觉得有些不好,果不其然,只见那侍卫指着桂花糖蒸栗粉糕说了句:“把这些包起来。”

    “不行!”春娘连忙开口制止,朝糕点师傅委屈道:“是我先来的。”

    “这……”糕点师傅面露难色,看这侍卫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一下子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说了句:“这位爷,您看,是这位姑娘先来……”

    “莫要废话,耽误了殿下的事,且要你好看!”

    刀柄故意磕在桌角,发出沉闷的声音,吓得糕点师傅往后退了一步,拿眼小心翼翼往外瞧去,只见街上正停着一辆黄顶马车,顶下垂着一个精巧的铃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人生在世,能少惹点麻烦就少惹点,何况是他们这样的百姓人家,糕点师傅最后只好一边将桂花糖蒸栗粉糕包好递给侍卫,一边向春娘赔不是:“姑娘,实在对不住了,这是你的银子,你看看要不买些别的?”

    春娘脾气向来都很好,温温吞吞一杯茶,对谁都不红脸,然而除却一件事,若是有人要抢去春娘喜爱之物,就可不是红脸那么简单了。

    “所谓先到先得,你怎可如此蛮横无理,仗势压人!”春娘对着侍卫大声斥责道,一把就将他手中的糕点夺了过来。

    侍卫还从没如此被一平头百姓骂过,瞥了眼马车那头,从怀里掏出一令牌指给春娘看,怒道:“你且看清楚,我乃二殿下身边的侍卫,这糕点是要带进宫里头给贵妃娘娘尝个鲜,你若再如此不知好歹,别怪我不客气!”

    听到是那个地方,春娘更加皱了眉,抬头丝毫不惧,“二殿下又如何,贵妃又如何,你若真心想买糕点,就该早些来,万不该晚来了又要将他人之物抢去!”

    听到这边的动静,街上的百姓都三三两两聚了过来,见着是个娇小粉衣姑娘委委屈屈,而旁边的带刀侍卫凶神恶煞,任谁也会向着姑娘些。

    侍卫见人突然多了起来,还时不时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便怒从心起,对着春娘恶狠狠说了句:“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话落,就要伸手去抢糕点,可手还没有碰到春娘,侍卫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给推开了,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险些摔倒。

    围观之人皆哄堂大笑,侍卫哪里还忍得住,一把将腰间的刀给拔了出来,光亮的刀身上倒映出百姓惊恐的模样。

    侍卫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也不顾当街拔刀可否,而且还是对着一姑娘家。

    “业二。”

    马车内忽然传出一声叫唤,名为业二的侍卫连忙收起刀跑了过去,低着头恭敬地站在马车口。

    “你可是愈发没用了。”

    就这么一句,让业二吓得立马跪在了马车前,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说话也结巴的很:“是是属下没用,还望殿下,殿下恕罪。”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又有何用呢?”

    话落,只见从马车里走出一眉目俊美的男子,华裳贵服,金冠玉佩,一脚便将那跪在地的侍卫踹翻,有小斯连忙走了过来匍匐在地,以背做踏,让男子踩着下了马车。

    围观之人皆不敢再说任何言语,适才喊做殿下的想必就是此人,而春娘却在看见这男子的一刹那,只觉得全身冰冷,还有惧恨。

    恒英十分清楚,对于眼前这个粉衣姑娘,自己是全然不识的,可这姑娘眼里,却满满都是对他的愤恨,而他自个,竟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厌恶,似乎两人之间隔着莫大的仇恨。

    还不待恒英走近,春娘就把糕点紧紧抱在怀中,连眼睛都红了,朝着他大喊:“你不要过来!你不许抢我的东西!”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如此对吾说话?”

    恒英神色冰冷,每近一步,他心里的厌恶就要多一分,而刺痛感更甚。

    茶馆内,说书人说得精彩,听书人听得热闹,哄哄笑笑之间,海棠君却突然心口一疼,似被人狠狠抓住连气都喘不上,青玉吓得手中的瓜子都掉了一大把,还不待问清怎么回事,海棠君赫然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拉着青玉急忙跑出茶馆,差点撞翻小二手中的托盘,引来他的骂骂咧咧。

    在后头的青玉连忙回头用手扶了下托盘,还不忘问道:“发生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春娘,春娘有危险!”

    金玉坊门前,春娘退无可退,被恒英伸手紧紧捏住两颊,可即使如此,她仍然双手护着怀中的糕点,不让恒英碰到分毫。

    “吾想要的东西,还从未有得不到的。”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别想得到一丝一毫!”

    两手又捏紧了几分,疼的春娘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得不到,那就都不要好了。”

    这话说的极轻,可春娘却听的清清楚楚,她两眼满是惊恐地看着眼前人,两行泪滑落在脸颊,明明身体想动,可连推开的勇气也没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怀中之物被拿走,被高举,被丢下。

    “二哥!”

    糕点稳稳妥妥落在来人的手中,春娘怔怔地看着他将糕点放到自己怀里,站在了她的面前,也挡住了恒英冰冷的目光。

    “二哥怎的在此?真是好巧。”

    瞧见面前的少年郎,恒英愣了会,随即淡淡笑道:“三弟。”

    街道拐角处,青玉没来得及停住脚步,砰地一声撞在了海棠君的后背上,也亏海棠君扶住了墙,否则这么一下子,他都要倒了。

    揉了揉自己酸疼的鼻子,青玉看着前方问道:“怎么又不去了。”

    “不用,有人来了。”

    这会子海棠君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许,不似先前那么煞白,他望着那少年郎单薄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抹淡淡的笑意,三百多年前,曾也有个人如此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面前,只是如今你会是他吗?

    也许,我真的快要找到你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