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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咱们这次的行动能成功吗?上次可是惨败,折了咱们好多弟兄呢!”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披着一件破烂的外套,嘴里叼着半根卷烟,向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哎,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虽然行动内容是一样的,但咱们这次可是有高手相助的!”小个子似乎完全不介意呛人的烟味,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狗看见了主人。
“哦?什么高手?”
小个子面朝着壮硕男,隐秘地向身后指了指。
“哥,看见那个戴着连帽斗篷蒙着面,抱着一杆狙击枪的青年了吗?就是他!”
壮硕男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个子身后。那是一个消瘦的男孩,披着灰色的斗篷,斗篷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被刀斩断的“义”字,因为蒙着面所以看不见脸。怀里抱着一杆黝黑细长的狙击枪,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就他?高手?”壮硕男不屑地笑了,“就这种人,我一只手就能打好几个!”
小个子眉头微微一挑,说:“哥,听说这人挺厉害的。”
“就这小胳膊小腿,我掰断他都比掰断柴火容易!”壮硕男捏了捏拳头,展示了一下自己雄伟的弘二头肌,“我胳膊都比他大腿粗!”
“但很多兄弟开始服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哥更强,可他们就是服这个人。”小个子一脸不爽。
“服他?瞎了眼吧?”壮硕男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引的旁边的人都往他这边看,“走,我们去会会这个所谓的‘高手’!”
若枫坐在被火烧得焦黑的墙根下,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两人,皱了皱眉头。
唉,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就叫躺着也中枪?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五感,小个子和壮硕男的谈话全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张强这是要找那个人麻烦啊!”
因为壮硕男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往他们这边聚集,全都是来看热闹。
“看这人的瘦弱样,张强肯定不服他!”
“其实我也不服他,之前总是听莫队长把他吹的多么多么厉害,这次正好可以看看他的能耐。”
“管那么多干什么,谁打赢了就捧谁,这都不懂?”
“就是就是,吃瓜吃瓜。”
若枫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狙击枪起身就想离开这里,毕竟他是来这里完成任务的,不是和别人争气的。
“喂!”张强见若枫想离开,快步走近若枫身边,伸出宽厚的巴掌朝着若枫瘦小的肩膀拍去,“兄弟走什么啊,认识认识呗?”
他这一巴掌使出了大概四到五成的力度,以他的体格和力量,这一巴掌就算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也吃不消,更不用说若枫这个小身板了。
然后张强傻了。
他的这一巴掌就像是拍在了铁板上,反震力竟然把自己的手震的生疼。
而若枫则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转过身看向张强,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若枫。”
“......”张强看着眼前这个纤长白皙的手掌,有些不信邪,也伸出手和若枫的手握住,“你好,我叫张强。”
在两人的手握住的那一刻,张强突然发力,虎钳般的手掌牢牢地钳住了若枫的手掌,他的手掌甚至因用力过猛而爆起了条条青筋。
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仿佛是骨头要粉碎般的痛苦出现在整个手掌,张强的手掌就像是被当成了纸团被疯狂蹂躏。
若枫看着脸色极其不自然的张强,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笑,手部再次加了几分力,张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若枫本来是不想找麻烦的,刚刚那下拍肩,若不是他有了准备,说不定真的会被张强拍个趔趄。现在张强又想通过握手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他自然不会再留面子。
对于再三找自己麻烦的人,那若枫也不会对他留情。
就在张强濒临崩溃,快要喊出声的时候,一个男人带着低沉浑厚的嗓音出现了。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整理你们的装备!在战场上,你的装备就是你们性命的保障!怎么?这么想死在皇室手底下吗?!”
众人听见了声音都作鸟兽散,老老实实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若枫松开张强的手朝声音的主人看去,张强也急忙抽回发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若枫,回头收拾自己的装备去了。
声音的主人走向若枫,这是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男人,长着一张憨厚的不能再憨厚的脸。他穿着一件半破的牛仔皮衣,和他的身材比,衣服显然小了一号,腰边绑着一部手枪,手枪是老一号的淘汰产品92式。手里提着两瓶啤酒,看样子应该是来找若枫喝酒的。
“若枫先生,”男人递给若枫一瓶啤酒,“来,喝两杯?”
“谢谢莫队,”若枫接过啤酒,却并没有打开,“只是,这可是你们珍贵的物资,给我这种人喝真的可以吗?而且我是有任务物资的。”
“若枫先生说的哪里话?虽然说你们‘葬义’小队全体都流着和皇室那些该死的家伙一样的血,但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是来帮助我们起义军的,要是没你们,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莫队长轻轻地拍了若枫两下肩膀,“若枫先生,这是我们队伍里仅存的两瓶啤酒了,您就喝了吧,也好让我安心一点儿。”
若枫眉头一挑,说:“莫队,您这,算不算贿赂啊?”
“那要看您怎么理解了,您也可以说这是友谊的象征。”莫队长憨厚地笑。
“像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的那样?”若枫也开了个玩笑。
“别这样,很恶心,我可是个正常男人。”
“巧了我也是,”若枫把瓶盖撬开,把瓶口从面罩下伸进嘴里,仰头灌了一口酒,“还不错。”
莫队长欣慰地笑了,说:“要是今天的行动成功了,别说是啤酒了,牛肉羊肉都能吃上!”
“我是葬义里最弱的队员,我可不能保证行动能成功。”若枫苦笑了一下,“但我保证会尽全力。”
“最弱的队员”,这是他两年来外出执行任务时听见的最多的词,多到连自己都开始用这个词来讽刺自己了。身为皇血的拥有者,他自然也获得了皇血赋予的强大力量,但这力量的强大,只是对于张强这种普通人而言,和自己的队友相比,根本就一文不值。
明明自己是最弱的,可别人却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只是想让自己能够帮助他,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和名不副实的罪恶感。
真沉重啊。
莫队长却无所谓的笑了,“只要若枫先生能尽力就可以了,你也要相信我的队员们啊!”
若枫趴在墙头上,一口一口地啜饮着啤酒,看着不远处被夕阳映衬着的碉楼,如同一座银白色的巨兽屹立在那里。巨兽身上洞口满布,每一个洞口后都架着一挺速射激光,每一挺速射激光经过夕阳反射,就像是沾着血。
这座银白色的碉楼就是他们今天的行动目标,用复合型有机材料建造,防火防爆,坚固无比,一共设有二十挺速射激光和四支镭炮,楼内共有四十名地方士兵,单论火力,一个加强连都不一定攻的下来。
而这座碉楼建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挡像莫队长那样的起义军。
早在五年前,各地就因为皇室的压迫和剥削而不断奋起反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普通人的力量太过弱小,没装备,没粮食,在面对拥有着皇血的皇族中人,犹如蝼蚁,根本无法抵抗,起义军在皇室面前,就像是手中的饼干屑,一捏就碎。
就在起义军们心如死灰,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支名叫“葬义”的五人小队如同救世主一般,横空出世。
葬义队员们不休息似的不断往返于各个起义军的战场之中,分头行动时则为矛,聚为一体时则为炮,只要是他们所到之处,无往而不利。各个起义军在他们的帮助之下,渐渐稳住了颓势,站住了脚跟,甚至隐隐有反扑的倾向。
“对了,我一直挺好奇的,”若枫看向了一旁不断唠叨的莫队长,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如血的夕阳,“莫队长是因为什么原因起义的?我听我师兄说,你原本是个大户人家,但却散尽钱财用来起义。在这个世道下,起义的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像莫队长这种的真的很少见。”
莫队长听完若枫的话,低着头,一言不发,但眼睛里的悲伤和凶厉仿佛要溢出来。
若枫也不傻,看见莫队长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肯定是经历过什么事,“不想说可以不说,当我没问。”
“没事,也过了好几年了,”莫队长吸了吸鼻子,悄悄滴擦了一下眼角,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递给了若枫,“是因为我妻子和我女儿。”
若枫小心翼翼地接过挂坠,挂坠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男人是莫队长,女人很漂亮,五官间的妩媚怎么也藏不住,身材也很好,凹凸有致,小女孩也很可爱。看来女人和这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看来这两个人很可能已经……若枫想,便把挂坠还给了莫队长。
莫队长接过挂坠继续说:“若枫先生应该知道吧,皇室有一门技术,叫做器官移植。”
“知道,只有皇室的嫡系成员才能使用这门技术,”若枫说,“虽说皇血能够赋予他们巨大的能力,但由于皇族中人自身的基因缺陷,皇血会和他们的器官产生排斥,从而破坏他们的各种器官,皇血纯度越高,破坏速度越快,所以一旦某个器官即将被皇血破坏,他们就会使用这门技术,以保自己性命无虞。”
这个技术若枫再清楚不过,他的师父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葬义队员们讲这门技术。听说,由于皇室最高领导人,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由于体内的皇血纯度过高,甚至无限接近于纯皇之血,皇血对他身体的破坏速度也是快的出奇,技术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器官移植,为此,皇室还特别加强了克隆技术方面的研究,就是为了随时都能有可用的器官。
但极高纯度的皇血也带给了这位君王无与伦比的强大,如果起义军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位君王将是他们最难翻越的大山。
“四年前,我还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和妻子相敬如宾,和女儿其乐融融,感觉起义军,战争什么的,离我特别遥远,”莫队长说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来,“但在某一个晚上,皇室士兵突然闯进了我家中,不由分说将我的妻子抓住,说是这附近有个皇室成员,心脏由于被皇血破坏,即将坏死,急需一颗健康的心脏。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的,我妻子的心脏和那个皇室成员匹配。然后就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活生生地剖开我妻子的胸膛!”
莫队长的语气一开始很平静,就像是说着和他不相干的事,但到后面,他的声音发颤,仿佛之前的事情再一次血淋淋地呈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刀一刀割着的并不是妻子的胸膛,而是自己的心脏。
“莫队长……”若枫根本没想到莫队长竟然会有这么惨的遭遇。
“更可恨的是!更可恨的是!我的女儿看见自己的妈妈被欺负,我一时没抱住,她上去阻止那些士兵,却……却惹恼了那些士兵,被活生生……摔死……”莫队长终于抵抗不住往事的刺激,眼泪不甘地流下来,但表情狰狞的像只恶鬼,真难想象一个外表憨厚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表情。
他咆哮起来,“啊啊啊啊啊!皇室!畜生!妻女之仇!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悲伤如同实质一般溢出来,塞满了空间。
若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不安慰吧,太不近人情了;安慰吧,可是他又说不出来能够抚慰人的话语,而且人家都这么惨了,安慰什么的,好像也没多大用。
因为当一个人的心已经缺了口,再怎么填补也无法止住流出的血。
过了许久,莫队长缓缓从悲痛中出来,却看见若枫正在一丝不苟地整理身上的装备。
“若枫先生,刚才让你见笑了,”莫队长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又不解地问,“你这是?”
“今天晚上的行动会成功的,”若枫答非所问,但语气坚定,就像是立下了什么绝不能违背的约定,“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