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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妹拿着小本本出来：“几位坐这吧，里面坐满了。而且现在都已经黑了，在这里吹风还是很凉快的，还不会一身味儿！”
顾念许刚坐下，才从洗衣房充好电拿回来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你们先点，我吃什么都行，不用管我。”她指着手机，“我很快就回来。”
一离开同学们的视线，她脸上保持的微笑就冷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接通了电话。
“喂，妈，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顾母的声音：“没怎么就不能打电话了？军训结束没有啊？”
河风吹打在脸上，身后是嬉嬉闹闹的热景，顾念许低下头嗯道：“今天上午刚结束。”
顾母依旧热情：“军训累不累？”
“还好，累过了就没什么了。”
“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吧？有没有见过你们的老师？好不好？”
唠叨不停，顾念许开始往冒菜店望，内心渐渐烦起来：“还没开学，哪个老师还专门出来展览一下给你看不成？我怎么知道好不好。”
“就是问一下嘛！”顾母听出顾念许语气间的情绪，自己也稍微提高了声音：“问一下都不可以了嗦？！”
“……”
“……你现在在做什么嘛？吃饭了吗？”
顾念许干巴巴道：“没有。”
“不去吃？”
“要吃了。”
“吃的什么？”
河边上的石砌栏杆细缝里长着青苔，经过一天的骄阳已经变得干脆，被顾念许有一下没一下地扣弄。
“冒菜。”
“诶哟！”电话里的声音带了笑意：“吃得还可以得嘛，几个人？”
第一次接触冒菜的顾念许不知道冒菜为什么算得上还可以，癞蛤蟆戳一下跳一步，回道：“八个。寝室里的人一起的。”
“你的衣服袜子，有没有及时洗的？初中你住外面没人看到你的房间，现在八个人住了你再不好好注意卫生，人家要笑你的。”
“……有。”
对面似乎松了口气：“每天洗完澡，顺手就把内衣内裤洗了，别堆着，好邋遢。”
“嗯。”
“还有床单那些，天气好就拿出去晒嘛。”
“嗯。”
“好好学，家里三姊妹就你一个人在高中了，顾嘉还小，你争点气。”
“……嗯。”
顾念许心中所谓的还小的顾嘉已经是初二的巨婴，炒菜锅都没热就拿铲子乒乒乓乓砸锅翻菜，明明什么都不会，还深得一家人宠爱。
不就是多了个把么？
她这句话没再一昧地嗯，语气里夹杂了火药味：“就你们觉得他还小，以后饿死他得了！”
顾母斥她：“尽是乱说！”
五年级就开始学做全家人饭菜的顾念许内心不平，不吭一声。
大概是觉得顾念许铜墙铁壁凿不进半点温情，顾母又说了几句不外乎就是顾嘉是弟弟你要让着他，尾巴上得了这么一个，你是姐姐要如何如何。
回冒菜店的时候，她勉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外露，坐到自己的坐位上。
寝室里基本只有徐晶郑焰虹和周春芳稍微活泼些许，其他人都相对文静，默默挪动椅子让顾念许不至于那么挤。
郑焰虹：“谁给你打电话啊，去了这么久。”
其实打电话的时间并不久，菜都点好上齐才回来，是因为她挂电话后又在河边上多站了一会。
“是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军训结束没有。”
徐晶替她把饭盛过来，豪放一递，手里像是夜挑灯花的剑，最后轻飘飘落在顾念许面前的桌子上，“来，给你打好了饭，快说谢谢我！”
一桌子笑起来，周春芳开玩笑道：“顾念许别接，让她把饭倒回去！就不说谢。”
怎么可能不接，怎么可能不谢。
顾念许双手捧过满满一碗白米饭，还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动作，低头端着腔：“感谢你！”
被感谢的人心里十分满足，翘着兰花指一点指完全桌：“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无趣！”
吸溜一下吸宽粉的胡鲜先差点噎到，捂嘴咳个不停，好不容易缓过来，花容含羞，嗔怒道：“还不快吃！”
一盆荤素搭配的冒菜混了每个人爱吃的东西，杨丽在盆里翻找片刻，内心疑惑了。
“诶？我的藕呢？”不是下了挺多的嘛？
辣得直吸气的邹心：“最后一片我夹了……”
杨丽又转战年糕：“诶？年糕怎么也没有了？”
筷子刚从顾念许碗里伸出来的吴晴：“我刚刚给她了……”
然后是鹌鹑蛋：“不会吧，蛋也没了？”
徐晶让打工妹拿来一个汤勺，在渐渐变稀的汤里翻找：“这里还有蛋。土豆片，谁要土豆片的？还有海白菜、肉片，自觉点，想吃就动筷子！”
“我我我我要！”
“马上，小心点。”
“在那，漏了，我的蛋……”
“下次可以多点点金针菇，放两盘方便面吧……”
“天啦我以后不要和顾念许吃饭了，抢不赢！”
“最后一片木耳，还有谁？”
“嗝～”
一顿饭吃下来，顾念许觉得自己的裤腰带貌似勒得有点过于紧。
结账出门，几人平摊，微信转账。
周春芳：“不行了，我要回去……上厕所！”
肚子撑得慌的郑焰虹：我也要上，你等会快点哈！”
杨丽：“我觉得等排到我，我已经爆体而亡了……”
教学楼下面的门还没关，同样不得行了的还有胡鲜先：“要不去教学楼上吧，寝室估计一时半会不太行。”
于是两个朝寝室，六个朝教学楼。
三楼靠近厕所的那间就是十四班，难得的周末有不少人会去教室趁机充手机，这会还在的大多数都是玩手机的人。
顾念许急得慌，匆匆跑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坐位拿纸，又匆匆跑出来冲进厕所，径直走向最角落的位置。
厕所隔音不是特别好，和男厕紧挨，一墙之隔，侧面两扇窗户大开换气。
刚蹲下，就听到身后那堵墙某种液体从高处自由落体的声音。
顾念许：“……”
这厕所……还能不能畅快地上了？
好在随后冲进来的人脚步声叫唤声杂乱且大，才稍微冲刷掉蹲下后犹豫能不能在这里上厕所的羞耻心。
但是那种声音挥之不去，导致后来几个人回寝室以后，顾念许又跑了一次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