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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语卿随着清涟走至前厅。
杜季氏坐在次位上，正同柳娴闲话。
段语卿福身：“母亲。杜夫人。”
杜季氏打量着段语卿：“……真不愧是段家嫡出的大小姐，这通身的气派，有几人能比得上的？”
柳娴在外人面前很是有几分端庄淑良的样子，此时捂着嘴笑：“杜夫人说笑了，这丫头也就看起来乖巧，背地里面不知道多犟。”
杜季氏看着柳娴也笑：“哪啊，女孩子嘛，合该有些主见的，否则以后嫁了人啊，就得被夫家拿捏得死死的。我看这丫头就像段夫人你，都是有想法的，又聪明，这姑娘若是嫁了人，恐怕也是会被捧在手里千娇万宠的。”
段夫人笑了：“杜夫人，这还是得看阿卿以后从什么样的人。”
杜季氏也笑：“嗨，哪讲这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这小姑娘选的人啊，大多不太好的，还是得让这当爹当娘的好好看看，把把关。”
柳娴自己就是年纪轻轻遇人不淑的典范，听这话也没什么反驳的底气，只得说：“杜夫人说的是。”
杜季氏于是更加得意的样子：“所以啊，还是我们看看有什么好人家的好啊。诶段夫人，你没想过给段小姐看户人家？”
柳娴手都攥紧了：“没呢，还早。”
杜季氏咯咯地笑：“诶呦，段夫人，怎么能这会还不想呢？诶段夫人，你觉得，季家这辈怎么样？”
柳娴还能说什么？
瞎说一通招惹季家吗？
她只能憋屈地讲：“还……还好……这辈都挺好的。”
杜季氏来劲儿了：“唉，我也觉得。那季家那位无忧公子，惊才艳艳，绝！您觉着呢？”
柳娴笑笑：“好……好，挺好的。”
杜季氏于是又转向段语卿：“阿卿啊，你觉着呢？”
段语卿把自己心里的心思压了压，讲：“挺好的啊。”
杜季氏笑了：“那就定这位公子了？”
段语卿福身：“季家晚辈尚不敢高攀，更别讲季家如此优秀一位公子。”
杜季氏摆手：“害！哪有那么多讲究！况且你也别妄自菲薄了，这京城里面，有多少家望着你成他们家媳妇儿的！”
柳娴脸上没了笑：“在孩子面前说这做什么？”
杜季氏却是笑得更开怀似的，脸上挤出褶子来：“这姐儿也不小啦，那还叫孩子。唉，我家那杜湘也是，死活不愿嫁人说自己还小，那还小！唉。段夫人，我今日撞上，恰巧回去跟皇后娘娘说道说道，将你家我家这俩这事，一并解决了！”
柳娴嘴角耷拉下来：“杜夫人。”
杜季氏像是没有看见，仍旧兀自笑着：“段夫人不必多语，也不必挽留，我这就回去了。”
等杜季氏走了，柳娴看向段语卿：“阿卿，你怎么招惹上这人了？”
段语卿没什么底气：“我同杜湘亲近了些，也就昨日中秋，我见她空口白牙地骂杜湘，心里气不过，上前讲了她两句。”
柳娴叹息：“她这人心眼小极。你如今招了她，她定会背着你的意做出许多事来。她背后有季家，季家又同皇后娘家有些姻亲关系……难搞得很。”
段语卿心里沉得很：“那她一定要我嫁人了？”
柳娴也皱着眉：“不知啊……你难不成还有什么心悦之人？”
段语卿想着顾毓的身影，心里有些难受，鼻腔里有什么劲儿要钻出来似的，眼底有些热意。
然而她还是讲：“没有。娘。”
柳娴叹着：“没有……没有也不好。那什么无忧公子，旁人不知道，我倒是知道，那就是季家积累声名一个棋子！先前作风乱的很，十五六岁年纪轻轻就折腾死了几个丫鬟！娘可不放心将你送去那鳖孙那。”
段语卿低眉敛目：“嗯。”
柳娴看了她一会：“你啊，从小就把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你要什么我们从来都不知道的。哪像你弟弟，要什么撒泼打滚颜面全无也得要来。”
段语卿听见段语氿，笑了下：“确实不像他。哪能像他呀。”
柳娴也笑，而后正色道：“这杜季氏定还有后招的。他们季家人，疯得很，又疯又偏执，个个都是。皇帝如今昏聩，恐也是不愿被季家当头针对做出来的伪装。可惜你爹看不清，怎么也要留在京城，京城此后定有大变动，谁知究竟以后再离京来不来得及啊，真是个遭瘟的。”
段语卿笑了。
柳娴吐了口气，又问：“诶，对了，说是那镇南王近日要成亲了，你可知道？”
段语卿脑子里一片空白：“啊……”
柳娴看着她，心里便知了，这丫头前面唬她呢，她有心上人，心上人还是一方藩王。
柳娴叹气，镇南王……怎么也不会是良人。
于是她狠了狠心，讲：“是啊，娶的是皇后的一位表妹，路家嫡小姐，路芝云。”
段语卿脸上神情都有些呆滞：“哦……哦。这样啊。”
柳娴看着她，心里有些忧。
镇南王顾毓……并非皇家血脉，而是先皇贴身护卫遗子，先皇当时正宠云贵妃，那云贵妃是个心大然而心善的，听闻此事便求先帝收留顾毓，且将顾毓收在自己膝下，将顾毓养的博闻广知，能力超群。
只是……
顾毓从小就粘着时为九皇子的皇帝。
与皇帝……太亲近了。亲近到让人无法忽视顾毓那些心思。
于是在皇帝发觉，勃然大怒之后，顾毓自请镇南，而皇帝举行封后大典。
然而顾毓真正的姓氏——
柳娴看着段语卿，想着，只觉得心烦。
——他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