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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石令仪幽幽转醒,下意识翻了个身,但觉浑身酸痛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嫁人了,昨夜……昨夜好一阵芙蓉帐暖、红翻被浪,石令仪双颊一片羞红,转头发现身侧空荡荡的,再望一眼澄净透明的玻璃窗,窗外已然天明。石令仪瞬间惊坐起来。
雅檀听闻动静进来:“娘娘可是醒了?”
初听娘娘二字,石令仪不太习惯,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已嫁入东宫,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了。
“雅檀,什么时辰了?太子呢?你怎不早些叫我起身!”
雅檀一边伺候石令仪更衣,一边回答:“太子已经起了。哪里是奴婢不叫,太子殿下特意吩咐,让奴婢们不要吵着您,让您多睡会儿。”
石令仪依然心急,催促雅檀动作麻利些更衣梳头。刚洗漱整装完毕,胤礽便走入室内,笑着说:“醒了?”
石令仪福身:“太子恕罪,妾身起晚了。”
胤礽摇头:“你昨夜辛苦,该多睡会儿。”
昨夜二字引得石令仪两腮更红了几分。
胤礽知道她担心什么,主动开口解释:“不必着急,汗阿玛今日是要上朝的,便是请安也需等他下朝后,这会儿时辰还早着呢。至于慈宁宫,乌库妈妈年岁大了,去太早反而扰了她休息。玛嬷那边总要等给乌库妈妈请过安后才能去。”
是该如此。先太皇太后,再是太后,此为规矩。
听得此言,石令仪略松了口气。胤礽笑着将手中捧花递过去:“送给你!”
石令仪有些懵,愣愣接过来。
胤礽又道:“就在毓庆宫院子里摘的,孤没去外头。”
石令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与太子刚刚大婚,关注者众,第一日是夫妻俩拜见各位长辈行大礼的日子,这等时候,太子一个人去外头转悠,不见太子妃人影,总会引来一些无端猜测。
察觉到他的细心,石令仪轻轻嗅了嗅捧花,笑着说:“妾身多谢太子。”
“你若是喜欢,可以让人找个瓶子插起来。”
石令仪依言将花交给雅檀。雅檀接过花出去寻瓶子。屋内只剩了胤礽与石令仪。
胤礽又道:“往后不必自称妾身,称我就好。”
石令仪一愣:“太子,这……这不太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咱们私下里如何相处是咱们自己的事,外人面前注意些就是了。”
石令仪犹豫了下,应承下来。
看了眼时钟,胤礽道:“咱们就走吧。早膳就在慈宁宫用,乌库妈妈肯定吩咐人备了我们的。”
说罢,伸手牵住石令仪,好似这举动二人已做过无数回一般,无比自然。石令仪微微顿了片刻,笑着回握,与胤礽一同出门。
慈宁宫。
太皇太后已经等着了,早有奴才准备好蒲团。胤礽带着石令仪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太皇太后便将二人叫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拉着二人说话。
看得出来,太皇太后是真的高兴,她一直盼着胤礽成亲,如今夙愿得偿,自是欢喜,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还大手笔送了许多东西。有给胤礽的,更多是给石令仪的。
长辈赏赐本是寻常,问题是太皇太后给得太多了,每一件都是珍宝,价值不菲。石令仪颇为忐忑,看向胤礽。胤礽倒是收的一点都不亏心:“乌库妈妈给的,我们收着就好。乌库妈妈私库里的好东西多着呢。咱们若是不要,等下头弟弟们成亲,被他们骗了去,我们多亏!”
石令仪:……
太皇太后嗔骂:“除了你,还有谁会来哄骗我手头这些东西?”
胤礽嬉皮笑脸道:“那也是乌库妈妈疼我,愿意被我哄。要不然就我这点技俩,您老早看穿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默认了这话,又问:“吃过早膳了没有?”
胤礽摇头。
太皇太后忙让人摆饭。一样样的吃食端上来,那分量显然不是太皇太后一个人的。胤礽朝石令仪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说:看,孤说得没错吧,乌库妈妈一早准备着了。石令仪淡笑不语。
两人陪太皇太后用完膳,胤礽与石令仪起身告退,接着去了寿康宫。胤礽与太后关系不差,但也不算多好。敬重有余,亲近不足。因此按礼制一番三跪九叩之后,略坐下说了会儿话,便结束了。与慈宁宫的热络相比,客气而疏离。
乾清宫,康熙刚刚下朝,算着时间料想胤礽该来了,便听闻外头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康熙嘴角轻抿,不等奴才禀报,便出言道:“还不进来!”
不一会儿,胤礽走入殿中,身后跟着石令仪。
这是康熙第一次见石令仪。指婚前他是派人查过石令仪的。查过她的为人,查过她的品性,查过她的待人接物与处事手段,也听说她长相秀丽,却未曾让人画过画像,更未曾亲见。
他知道石令仪的闺名,知道石令仪在家中的地位,知道石令仪的许多事,却并不知她的具体相貌。
今日一见,康熙怔在当场,心脏不自觉收紧,呼吸都急促了两分。他没有说话,甚至说不出话,心中惊涛骇浪,无法平息。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康熙瞬间陷入头脑风暴,他不知道奴才们是怎么准备的,更不知道胤礽与石令仪是如何行礼的,他眼前的景象仿佛突然出现了扭曲,胤礽与石令仪的面貌开始一点点变得成熟与老成,与梦中人合为一体。
梦境里第一个场景便是他训斥胤礽不忠不孝,无君无父,生而克母,下令将胤礽圈禁。彼时,胤礽跪地哭求解释,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跪着的人正是太子妃。而那个太子妃的长相同石令仪一般无二。
康熙心脏收缩更紧,面色泛白,身形战栗。
“汗阿玛!汗阿玛!”
梁九功察觉不对,近身唤道:“皇上,皇上!”
一句句呼唤将康熙的思绪拉了回来,眼前幻象渐渐退却,恢复正常,殿中胤礽与石令仪跪在下首,与梦中差不多的姿势,不同的是胤礽脸上并没有梦中的惊慌惶恐,唯有对他的担忧。
“汗阿玛,您怎么了?”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将垂在身后的双手握紧,勉强找回神智。不能乱,一定不能乱!不能露出不对劲。胤礽刚刚大婚,朕不能出事,不能显现出异样情绪,不能让人传出不好的流言。
他定了定神,嘴角扯出笑容:“无事,想到朝堂之事,走神了一会儿。怎么了?”
胤礽微微蹙眉,那样子可不像是因朝堂之事走神。不说他不信,就连石令仪也不信,心下越发忐忑。
梁九功提醒说:“皇上,太子与太子妃已经行过三跪九叩之礼了。”
严格来说石令仪应在授封后才是太子妃,但她已经嫁进来,且是康熙指婚名正言顺的嫡福晋,距离所谓的“太子妃”也不过是差一个册封礼。
就好比后宫某些娘娘,康熙已给晋封,但册封礼押后执行一样,此时已可改称呼。因此梁九功这句“太子妃”若是不鸡蛋里挑骨头,倒也不算错。
康熙见二人还跪着,忙叫起身,又令奴才看座。
“可去过慈宁宫了?”
“去过了。早膳便是在慈宁宫用的。”
“寿康宫呢?”
“也去过了。”
康熙微微点头:“既如此,你们便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胤礽愣住,康熙又道:“昨日大婚礼仪繁琐,你不是说累得慌吗?回去歇着吧。”
胤礽只得起身告退,带着石令仪出去。
殿中。
瞧见胤礽身影离去,康熙仿佛泄了一口气,颓唐瘫在座椅上:“梁九功,扶朕去内室。”
梁九功惊心胆颤,颤巍巍上前搀扶,“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太医?”
太子刚大婚,皇帝就病了请太医?不出一日,便能传出太子妃刑克陛下的话来。此流言虽然最不利的是太子妃,但也不利于胤礽啊。
康熙摇头:“不必,朕只是有些累,歇一会儿便好。你守着乾清宫,此事朕不希望传出去,便是零星半点的只言片语都不行,你可明白!”
对上康熙凌厉的目光,梁九功心头一惊,连忙应下。
另一边,胤礽与石令仪已经回了毓庆宫。石令仪欲言又止:“太子,皇上……”
“汗阿玛不是说了无事吗?该是被朝堂之事累着了。这几日朝堂事多。”
这样的说辞,石令仪哪能安心。她刚成亲,第一日见公公,公公还是皇上,皇上的态度几乎可说决定了她往后的命运,偏偏今日的情形尤为不对。
正想着,便听外头说乾清宫派人送了赏赐过来。一堆的东西,琳琅满目。胤礽指着各色珍宝对石令仪说:“大多是女人家用的,可见全是给你的。”
石令仪明白胤礽的意思。若皇上不喜她,如果会赏赐这么多东西。按理也是如此,更何况她是皇上亲自为太子挑的嫡福晋。若不满意,当初也不会选她了。只是……
胤礽拉着她坐下:“别胡思乱想了,歇会儿吧,这跪来跪去的,不累吗?你不累,孤可累得慌。孤一年到头跪的次数都没这两日多。”
石令仪:……
什么跪来跪去,也不过是向太皇太后太后与皇上三跪九叩罢了。以太子的身份,余者妃嫔都没资格受礼,就这,竟比一年都多?那你一整年跪得次数可是真够少的。
胤礽挑眉:“往日里除了犯错的时候,谁正经这么跪拜啊。孤连过年讨赏都没这般跪过。”
石令仪:……谁不正经跪拜?怕是只有你不必正经跪拜吧。至于前一句犯错的话,顾忌着胤礽的面子,石令仪自动忽略过去。
胤礽摆手:“不说这些了。你刚进宫,孤同你说说宫里的情形吧。现今宫中无后,是钮钴禄贵人执掌宫权,她跟孤关系不咸不淡,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之意。宜妃娘娘性子爽朗,心思明澈,是聪明人。”
聪明人知情识趣,不会干蠢事,心思明澈代表看得清局势。可以结交,能够相处。石令仪了然。
“三弟四弟与孤关系最好,其次是七弟。因此荣妃娘娘与成嫔娘娘那边,你可多走动。至于四弟生母,此事不是秘密,乌雅氏如今在冷宫,你是知道的,不必理会。四弟心里也明白是非曲直。
“佟妃与孤素无来往,也无矛盾。她不好权势,也不执着于圣宠,早前便一门心思养育十一弟,自从已废孝懿皇后之事曝出后,更是深居浅出。宫中争斗皆不参与。剩下便是密嫔,你可以常往咸福宫去,不论与密嫔娘娘闲聊,或是看看六妹与十四弟都可。”
因着各种蝴蝶效应,佛拉娜如今在皇女中排行第六。石令仪一一应下。胤礽又将毓庆宫的太监宫女都叫过来让她认脸。
“小柱子小池子都是孤得用的,你若有事需要与宫外联系可以找他们。夏草跟了孤多年,她现在年岁大了,孤打算寻个机会将她放出去,到时候她大约会进纺织商会去帮塔吉古丽。”
若说以前石令仪或许不知道塔吉古丽是谁,但与白少钦接触日久,她已有了解。塔吉古丽就是白少钦,白少钦就是塔吉古丽。
“进商会?”
“嗯。你入了宫,不便经常出去,商会的事就不能时常管理了,郭络罗氏身为和郡王福晋,还有许多其他事要忙,能管的也不多。单凭塔吉古丽自然怕是忙不过来。等夏草过去也能帮帮她。到时候你若对商会有什么想法与对策,也可以吩咐给夏草。”
石令仪睁大眼睛:“妾身可以继续管理商会?”
“怎么不行?你不是还有个纺织厂吗?那厂子石家不是已经给了你,在你名下?你难道不必管?厂子是管,商会也是管,都一样。不过你在宫里,很多事情不方便,但做个总揽统筹是可以的。其余细则交给下面人就行。嗯……”
胤礽想了想,接着说:“这样吧,干脆孤把小池子挪给你。如此你行事也能方便些。等你培养出自己能够胜任的人,再把他还回来就是。”
石令仪嘴角缓缓上扬,眸中光亮闪现。是她想岔了,太子支持塔吉古丽,对纺织商会诸多帮衬,如何会不许呢。是她低估了他的心胸眼界,他本就不是一般男子啊。此刻石令仪忽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嫁的人是太子。
谁家男儿会如此耐心一点点与她说道家中各方关系;谁家男儿会如此细致亲自为她召集奴才奴婢前来拜见;谁家男儿会如此大度让她在婚后仍旧保留高度自主,甚至还委派自己的人来助她。
这般想着,石令仪心里宛如吃了颗蜜糖般甜。她没有拒绝而是笑着应下来:“好!”
胤礽又与她说了些宫中的忌讳以及需要注意之处,然后道:“我让方姑姑将毓庆宫的人事册子交给你,咱们自己宫里的规矩和一应事宜你先熟悉熟悉,不懂的只管问方姑姑。孤去一趟书房。”
从内室出来,胤礽将小柱子叫到一边:“你多关注一下乾清宫,若有什么动静立时来报孤。”
“是。”
胤礽此举严格说来算是窥视帝踪,并不妥当。但鉴于他的身份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他这么吩咐了,小柱子也就这么应了,全无置喙。
胤礽看向乾清宫的方向,微微蹙眉,此刻乾清宫仍未传出什么来,可见康熙应该没大碍,否则即便康熙早有吩咐,梁九功也绝不敢如此。当年那般吐血昏迷以及西征准噶尔时疯魔癫狂的情况必然是没有出现的,但即便如此,胤礽依旧面露担忧。
他虽然跟石令仪说无事,又给石令仪找了一堆的事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康熙的异样他怎会看不出来呢。并且他看得更清楚。
石令仪因为是新媳妇,紧张拘束,在殿中之时并不敢放肆直面圣颜。他却看了个真真切切。
他先入殿,康熙看到他时脸上表情还是笑着的,却在看到石令仪的那一刻倏变。尤其康熙后来紧紧盯着石令仪的脸,盯了许久。他们行三跪九叩之礼时,康熙的双眼逐渐失焦,更似是透过他们看另外的东西。
想到康熙是曾见过梦境的,胤礽心中有些猜测,若他料得不错,康熙梦中出现过石令仪。今日他是发现了石令仪与他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胤礽无奈叹息,转身进入书房,研磨扑纸,开始书写。写的不是什么正经朝纲对策,亦非发明研究,而是话本——专为康熙准备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