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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卿卿在床上躺了整整半月时间,早已经过了北凉王上下令出发的期限,尽管南候已经上报南卿卿因为意外昏迷,望延长期限。
此时,宣明侯也向北凉王上报,嫡子宣堇德幼年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由二子宣堇城代替长兄护送酉阳郡主。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卧床不起。
消息传出来,任谁都觉得这二人病的太巧了,不是殉情未死,就是私奔被抓之后殉情未死。
王朝之上,北凉王上冷叱,三日一过,直接率军出征。看情形,已经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势必要将酉阳和隆西踏平。
大军稳步前行,反倒不急不忙。
期间,隆西数次派人来到北凉王上的军帐外表明忠心,只是奈何嫡子病重,真的不能亲自护送酉阳郡主。
北凉王上终于开口,向宣堇德要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也在大军抵达隆西的前一日送到了北凉王上的手中。
原本一分为二分别攻打隆西和酉阳的大军突然聚集到一起,直直的向着酉阳进军,终于在第十日来到了酉阳边境。
没人知道北凉王上向宣堇德要了什么,但都不难看出,隆西终究是自保了。
只有酉阳,从大军出发到大军压境,未发一言,安静的城池对这滔天的灭亡恍若未觉。
酉阳城太安静,城门紧闭,无人通行,城中百姓守在家里,与家人团聚在一起,面对着临近的大军,他们也会惶恐害怕,可想想当初南候任政之下,他们一个个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好生活。
他们没有资格去责怪南候不肯将自己的嫡亲女儿,他们的郡主殿下送给狠绝的王上。设身处地想想,他们也不愿自己怀中的骨肉,背井离乡,永世分离。
酉阳境内前所未有的安静,他们珍惜着眼前不多的美好时光,不去想那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
北凉大军辰时抵达酉阳城外十里,此刻驻扎的营地中一骑绝尘来到酉阳城楼下,马上之人手持弓箭,一箭射入城墙,箭尾微颤,上方绑着一根简筒,筒内一封宣纸书信。
南卿卿的卧房外面,南候夫人听了三个大夫的诊断结果,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若如三位大夫所言,我儿身体恢复的很好,可为何方才胡言乱语,犹如变了一个人?”
“额,这——”
三个大夫互看一眼,也是眉头紧锁,头前的老者躬身开口道:“许是郡主昏睡太久,再加——,额此事困于心结,才会偶有失言,夫人还是多加劝导,以免郡主失言又失心啊!”
南候夫人闻言神色凄然,恍然泪下,忙掩面搽拭,这才轻声道:“有劳三位了,还请多多费心照料我儿身体,本夫人在此谢过三位了!”
三位大夫赶忙还礼,纷纷应是,这才离去。
南候夫人眉头紧锁,不住的叹息。
正欲往寝殿内走去,却见南候自寝殿外大步走来,顿时鼻头酸涩,抬步迎了上去。
“侯爷。”
二人少年相识,相濡以沫到这个年纪,本以为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幸福快乐,可事与愿违,竟遭此一难。
南候伸手拂了拂南候夫人靠在自己肩头的头颅,另一只手中握着的书信却是怎么也拿不出来。
他和夫人两情相悦,自然知晓情之一字。也懂得他的女儿如今的心思,让他带兵打仗可以,可让他亲手将这份诛心书信摊开给他宠爱的女儿,他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南候夫人泪眼婆娑,泪珠滑落,眼前清明的瞬间看到了南候手中的书信。
“这是什么?”说着,便伸手拿了过来。
“夫人!”南候不察,书信被南候夫人拿在手中,想要去夺回,却被南候夫人闪躲开来。
南候夫人看他神色不对,赶紧摊开查看,一看之下,顿时怒容满面又悲痛交加。
“绝情书?此情若因此被绝,,我儿情何以堪?”
“夫人——”南候叹息,伸手揽过南候夫人,轻声道:“此存亡之际,隆西自保,本无错。太过痴情执着,终究错付。”
“可是——”南候夫人抬眸看向南候,含泪道:“卿儿心系于他,此时与她绝情,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吗?她本就受了重伤,与往日言行相悖,再经此一遭,我怕她承受不住——”
南候伸手拂去南候夫人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道:“王上的大军已经驻扎到城外十里,与这封宣堇德的书信一同送来的还有王上的手令。”
南候夫人闻言急忙问道:“王上说了什么?”
“王令上言:明日辰时,酉阳灭时。”
“什么——”南候夫人脸色苍白,痛心道:“我酉阳从来忠心耿耿,怎会遭此劫难?真是苍天无眼——!幸而空儿如今不在酉阳,否则兄长的血脉,就要被我们连累了。”
“夫人——”南候无言,只用力的揽着南候夫人的肩膀,二人无声的怀抱。
南卿卿本要出门来问问南候夫人自己的情况,却听到他们二人在说话,听到此处,不禁想起书中对她这位堂兄的描述。
堂兄名唤南空,明面上是南候兄长的最后一个血脉,其实是南候兄长在战场上捡来的,并非亲生,这件事只有南候兄长和南空知晓。
南空很优秀,是南候定下的酉阳接班人,经常游说各个诸侯国,巩固酉阳与诸侯国的关系。
因为游走各国而风评才情广为人知,因而书中的南空有‘天下第一公子’之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陌上如玉,这些形容词好像都是用来形容他的。
只是,在酉阳被北凉王上围攻时,北凉王上为了不让南候鱼死网破,将酉阳宝地产出的宝物毁于一旦,不知用何计谋将南空捕获,用作威胁让南候不要反抗,举手投降。
南卿卿见到南空的次数很少,南空除了除夕必定回到酉阳,其他时候几乎都在外游历,但每年她过生辰,都会收到他送来的各个地方的小玩意儿。
南卿卿见到南空的最后一面就是在两军交战之际,北凉王上将他当作筹码,立于北凉军队之前,城楼之下。
那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