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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法阵出口极不稳定,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此时便将所有居民带出去是决不可能的,况且他们无法在阳光下生存,传送出去,还不知那边是昼是夜。当下便决定,还是下次再进来救更多人。
我问他们三个可愿跟我出去看看,毕竟之前已约定好了。那姐姐点了点头;小清活泼好奇的性子,也想随我出去看看;而当我问到林漓时,他却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生活了太久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需要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林漓笑了笑说道。
他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被法阵的光芒照的很是好看。这样的皮相若是出了结界,不知要伤害多少少女的心。
我很理解他的想法,当初得知要离开梅谷苦修的时候,我心中的感觉也是这般。人在一个地方生活得久了,就和这个地方生长在一起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家的,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快走吧,法阵随时都有可能关闭出口。”林漓拍了拍我的肩膀,顿了一顿,转头看着小清,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结界外若是夜,便无妨;若是白天,我就马上施避光咒,将落地的屋子围起来便是了。
如此想好,我们三人一同走入了结界出口。
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我们出现在了一间装饰精美的卧房中。
幸好,此时正是午夜,无需我再施法保护他们了。
我认得这里,当初竹九心,就是将我传唤到这里,赠于我咒心座的。
而此时,这个泛着寒光的法座,就摆在房中茶几之上。
果然是他!竹九心,你这个卑鄙小人,亏我一直把你当长辈敬重,你竟然这样害我。
我已经离开了数日,不知道梅谷怎么样了,要马上回去才行。我向小清和姐姐,简单解释了一下,便御剑带着他们前往梅谷。
最糟的可能性似乎发生了。我们飞至梅谷上空,隔着云层便见谷中火光漫天,原本精美的雕梁画壁,此时都已变成了废墟残垣。
我眼睛红了起来,想哭又哭不出,加快了速度进入梅谷。
曾经鸟语花香的修仙圣地如今尸横遍野,鲜血将谷中小溪都染成了红色。师傅和师兄的尸体跪立于谷门前,似乎死前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一定还在梦里!”我呓语着,向他们扑了过去。
“师傅,徒儿来晚了……徒儿不孝,徒儿不孝。”
绝望,这大概就是绝望了吧。这此前数年的努力皆化作泡影,这世间最爱护我的人,都因我的一时轻信离开了我。
我丢了神志,只想随他们而去。冥界也好,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我诏出法器企图自刎,却被一直立于身侧的姐姐打落。
她怒道,“你既已知道是谁害的他们,为何不替他们报仇?你这个样子去见同门,他们不会怪你吗?”
身上的伤口再度开裂,我似已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望着姐姐那急切的面容,我哭喊道,“姐姐,今后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人了。”
这之后的几天,我把谷中同门的尸体悉数安葬。
谷内祠堂未毁,我将师傅的灵位摆了进去。在祖宗牌位前磕头之后,我发誓道,“今日起,我任桐将接任梅谷第四十六代谷主,定叫血洗梅谷的奸人血债血偿。
若有违背,死后魂魄不为三界所容,永世游离。”
为师傅守灵三日后,我带着姐姐和小清出了谷。
在这期间,我也知道了姐姐的名字。
和她惊艳绝俗的气质不同,她的名字普通的多,她叫林十七。
她和她的朋友们出现在结界中时,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因腰中都系有一枚,刻着‘林’字的铜牌。按照个头来排,她又是第十七位,便有了这个名字。
既已错过天雷劫,下一次恐怕要十年之后了,成仙再复仇定是来不及了。
我决定先在城中住下,待伤好之后便直奔紫竹山庄,取那狗贼的性命。
我在这二人皮肤之上施了遮光咒,以防致命的阳光直射到他们身上。带着这两个美人胚子果然惹眼,一路上赚足了路人的目光,‘好帅’‘好美’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小清像是不太习惯这种场景,扯了扯我的袖子暗示我快点走。
许久未见人间的美食了,我在客栈中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想以此来振奋精神,这样伤好的才能快些。
可这些曾经我最喜欢的东西,如今入口却已不再香甜了。
我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旧时或许并非食物香甜。而是我心中无事,才可全心全意的品尝美食。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十七和小清对这些食物也不怎么感兴趣。我让他们尝尝看,他们却只摇头。
我本以为,他们终日食那没滋没味的果子,见了这些琳琅美食,会很激动的。
最后一道菜是猪血,小二端上来时,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俩好几眼才退出去。
小清直勾勾的盯着那盘红色的块状物体,半响对我说道,“任桐,我想尝尝这个。”
我笑了,他贪嘴的样子可爱极了,便说想吃就吃呗。他开心的动了筷子,不一会儿,一盘猪血就下了肚。
“够吗,不够我再叫一点。”我看他吃得高兴,心中也似不再那么郁结了。
“好啊好啊。”他开心极了,又连吃了五六盘。十七也夹起一块尝了尝,可她却不像小清那么开心,新鲜的食物入口,她的眉头却深锁起来,仿佛在忧虑什么事情。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开了房间住下。
刚和十七聊了一会子这结界外的民俗,屋外便出现了拍门的声音。是店小二来了,我托他买些止血的伤药,没想到他动作这样快。
正好十七在房中,我本也不是什么刚强的性子,便耍懒让她帮我上药,她笑着应了下来。
我褪去上衣,露出背上天雷所施的伤痕,三条骇人的伤口横在我的背上,仿佛将整个背撕裂开来。
她轻轻地将药涂抹在我的背上,很痛,但我怕吓到她,极力隐忍着。
这上药之时颤抖的不该是我吗?怎的她一直在抖,难不成是她这万年的‘老妖精’害怕了不成。
我笑着安慰道,“别怕,这伤无妨,我不疼。”
她却没有回应,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我转过来看她为何颤抖,她却立刻掉头向门,低着脑袋不愿看我。
“怎么了?”我疑惑,这上个药还上出心理疾病了吗?那我可是罪过了。
“小桐,”
“嗯?”
“你的血,我可以尝尝吗?”
她转过身来,我看见了她的眼睛。
那双美丽的眼睛,不再是似之前那般淡漠疏离。一双瞳孔呈现出的,是和血浆果肉一样浓稠的暗红色。
而那暗红色的眸子中,包含着一股强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