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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闭大门，见机行事。
村儿里的人吵来吵去也没个头绪。最后只能寄希望于那一堵并不太厚实的土墙，能够将那些凶恶的马贼拒之门外。至于届时该如何见机行事，那就得指望村老了！据说，当年黑虎寨的人第一次到方山村的时候，就是靠着村老的三寸不烂之舌，才让对方只从村子里借走了一些钱粮，并没有刀兵相见。
“三儿，你去树上盯着。”
听到这话，马三走到老树下，手脚并用，眨眼之间，便钻进了树冠。那单薄的身影，灵巧得像一只猴儿。
和所有扎根在祁连大山脚下的村落一样，方山村的五十三户人家全都集中在一起。由一堵丈许高的土墙与外界隔绝开来。没有哪个敢独自游离在村落之外，除非是不想活了。这些年越来越不太平，方山村的村老，每年都会带领着村里的人修葺加固一下。这土墙也就越来越厚。到现在，墙顶都足有两尺宽！倒让大家有了一丝依靠。
不过在马三看来，这也就只能够起到一些安慰的作用。没有任何的防御力量，单凭一堵墙，怎么可能挡得住那些歹人。当然了，以方山村的力量，能够筑起这么一堵墙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越过土墙，马三的目光顺着那条黄泥小道，定格在矮山的山崖口。从那山崖口拐过去顺着山路走出去五六里，就是一条通往杞县县城的大道。几天前，马三还跟着村老们去过一趟县城。那高高的城墙，可以阻隔所有的贼祸。
崖口所在的矮山，便叫做方山。四四方方的，呈覆斗形。据村里的老人们说那是上古时期某位诸侯王的陵墓，但没有人核实过，也没有人敢去。不过，马三是相信的。毕竟，他贴身挂着的那块黑漆漆的龟钮，就是其祖上在方山上挖出来的。以马三两世为人的见识来看，那可不是平头老百姓可以佩戴的东西。就算不是诸侯王，也一定是个出将入相的贵族。
时间过得很慢。老树底下的那些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商量着该如何度过这一次劫难。但大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马三在树梢上眼都不敢眨一下。他必须要弄清楚，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所谓知己知彼，才好对症下药。
当太阳跑到方山顶上的时候，马三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人的身影。由于离得太远，他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但是，那刺眼的白光还是令马三感到心悸。他知道，那是太阳照在刀刃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密密麻麻的，就像夏日夜空中的繁星。
“村老，马贼来了！”
“来了多少人？到哪里了？”
“数不清，已经过了方山崖口。”
……
马三这一句数不清，让老树底下变得寂静无声。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些人的表情了！左手紧紧抱着老树的枝桠，右手搭在额头上遮挡住干扰视线的光。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线。
视线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马三的心情便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这一次方山村真的要遭难了！那些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的刀刃上的一抹抹殷红，和那一张张肆无忌惮的笑脸，令他心悸。
“村老，马贼马上就到村口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马三从树上跳下来，对着村老快速地说了两句。然后便朝着自家茅屋的方向跑了过去。他答应过马老爹，要照顾好马四。虽然马三现在越来越不愿意将马四当成自己的弟弟，但到底是骨肉至亲。血脉相连，是马三怎么也撇不开的枷锁。
马三一家在方山村已经繁衍了好几代人了。事实上，整个方山村姓马的人，都是出自同一个始祖。到了马老爹这一代，堂兄弟加起来足有十九个。马三这一代那就更多了。单马老爹有五个孩子！四男一女。排行老大的女儿早在十年前便嫁了出去。其夫婿是个木匠，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非常有名气的，所以日子过得还不错。三年前，举家搬到县城去了。马三兄弟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马三的两个哥哥命不好，被抓去服了兵役，从此便没了音讯。不过村儿里的人都说，这哥儿俩已经战死在外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马三没什么印象。更何况，现在的马三也没有见过他们。剩下的两个便是马三和马四。
这年头，家里的孩子多可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在马三的印象里，从小到大，他就没吃过几顿饱饭。连年的苦楚，本就体弱多病的老两口在两个儿子“战死”的打击之下，终究是没有熬过去。在四年前，先后撒手人寰。那时，马三十二岁，马四九岁。
后来，兄弟俩便跟着姐夫一家生活。本来日子也还过得。马三年纪大一些，便跟着其姐夫学手艺。将来也好有个谋生的法子。但是再好的亲戚，那也不是一家人呐！在人家里白吃白住久了，总会生嫌隙。马三可是个犟脾气，不愿意看到自家姐姐为难，便带着弟弟回了方山村。这两年，兄弟俩一起侍弄家里的那几亩薄田，再加上本家的那些个叔伯们偶尔接济一下，倒也勉强能够度日。
马三一口气跑回了家里。慌慌张张的模样，把坐在门槛上发呆的马四吓了一跳。
“哥，你这是咋了？”
“四儿，你听我说。等会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跟着我，别乱跑。”
“怎么了？”
马三来不及给自己的弟弟解释。因为这个时候，村子里已经开始乱起来了。他紧紧地抓着马四的手，想着赶紧跑过去与那些叔伯们汇合。毕竟人多，活下去的希望才大。
但是当他俩跑出门口之后，便看到一个手持大刀的壮汉，朝着自家茅屋走来。
马三一把将马四按到了地上，自己也顺势爬到地上，并不停地磕头。他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生怕那样会引起对方的不满，招来杀身之祸。
很少有人会对两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下杀手。更何况，这两个少年还是那么的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