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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国安庆十三年,镇国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侯三子曲奕辰今已弱冠,温润有礼,文武双全,深得朕心,特封曲奕辰为镇国侯世子,威远军将军。正值当朝宰相之女林绾九,待字闺中,品性纯良,可谓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朕愿成人之美,为两人赐婚。一切事务交由礼部,择日完婚。钦此。”大内总管吴瑞林笑眯眯的将手中的圣旨递到曲奕辰的身前:“世子爷,还不快领旨谢恩?”
曲奕辰并没有去接圣旨,他缓缓抬起头:“这圣旨臣不能接。臣还未建功立业,怎能误佳人年华。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曲奕辰话音一落,一旁曲家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吴公公也是一脸尴尬,不知所措:“这……三少爷还是听老身一句劝,这是陛下的旨意,不是小事啊。”
这时从众人身后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这圣旨你接是不接?”
众人回头不禁大吃一惊,此人正是十三年未曾出山的镇国侯,曲奕辰的父亲--曲靖远。曲奕辰也懵了,自先帝驾崩,父亲就从未踏出锦楚林居一步,连他都只能一年见一次。如今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藏青色长袍,莲花发冠高高竖起,威严依旧。惊得吴总管也直接跪下,这曲靖远最风光时可以与当今圣上称兄弟,连先帝也想收为义子的并肩王,特赐皇室金令。不过后来因事惹恼了先帝,被贬为镇国侯。十几年未出山圣恩未减,如今出山,谁敢不敬:“奴才吴瑞林,见过曲侯爷。”
曲靖远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先起来,曲奕辰我问你这圣旨你是接还是不接。”
曲奕辰看着父亲,有些动容。但仍旧坚定的说:“不接。”
“当真不接?你要明白若是陛下降罪谁也不会护着你”
曲奕辰再次坚定的看着父亲:“当真不接,任何惩罚都不后悔。”
曲靖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好,不亏是我曲靖远的好儿子。违抗圣旨,按律当斩。你不要后悔。”直接拂袖而去。
赐婚之事不了了之,曲家主母扶起曲奕辰:“辰儿,你这是何苦?她若还在,就是绑也给你绑来。可是,哎……”曲奕辰握着母亲的手:“无碍,母亲去休息吧。父亲不会不管的。”曲家主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曲家人都在为曲奕辰担忧,曲靖远直接拿着金令闯皇宫,见到楼景初直接质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给辰儿赐婚?”
奢华的宫殿里,这声音如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击中听者的心里。满墙的文书前,一个孤单的身影转了过来。这人有着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可能是保养得当,年近四十皮肤依旧粉嫩,声音也是令曲靖远那样熟悉:“远哥?”
这一声远哥仿佛把两人拉回了多年前。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先开口。
楼景初走到曲靖远面前,搂住他:“你终于来了,你看这承恩殿是不是和当年一模一样?”曲靖远任由他抱着:“回禀陛下,这承恩殿一如先帝在时,金碧辉煌。”楼景初眼里的光被他一声陛下给浇熄了,手慢慢垂下来:“是啊!金碧辉煌,只是金碧辉煌吗?是不是个的当年一模一样?”
曲靖远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含着泪说:“我们的事都过去了,陛下还是忘记为妙。臣今日为辰儿的赐婚而来,请陛下收回成命。改日我亲自登门给林丞相赔罪。”
楼景初的眼泪决了堤,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挥在曲靖远身上:“你十三年不肯见我,如今一口一个陛下是要逼死我吗?”
曲靖远来时想过很多种结果,却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他还念着。
他把楼景初扯进怀里:“小景,别闹,我们都老了,再爱再念也只是负担了,都忘了吧。”楼景初在他怀里痛哭:“我求你,别躲着我了好不好?”
曲靖远将他推远,双手搭在他的双肩,泪流满面:“辰儿已经大了,这些事是得烂在肚子里的,我答应你从明日起,我不再躲着你。好不好,不要再哭了。”楼景初还不满足:“不行,你只要有空,就过来陪我,好不好?”曲靖远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也明白有些人看一眼就少一眼,这辈子自是自己欠他的。他与楼景初又闲谈了半日,最终还是决定为曲奕辰赐婚。
“远哥,赐婚这事还是依我的……”楼景初喋喋不休了一下午,曲靖远也想让曲奕辰尽早成亲,安安稳稳一辈子。可曲奕辰……
“小景,你说的我明白,我也想让辰儿尽早安稳。可辰儿心里有人,你说为什么辰儿就这一点倔强随咱们?”曲靖远一想到这里就十分头疼。
楼景初嘴角含笑:“远哥,你还说辰儿,我们当初不就是这样吗?我们的辰儿长大了,没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能说是我们的儿子呢?可惜我们最不会处理感情了。”话还没落,眼眶就又红了。
天色渐晚,两个人依偎着,任由余晖就这样落在他们身上,良久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