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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说,需要让她重新感受到希望和留恋的人,才能唤醒她。
所以,现在能给她希望和留恋的那个人是南景棠?
想到这个,傅谨臣俊颜上那点因黎栀清醒过来的亮光,一点点堙灭下去。
他整个人都似化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塑。
“三哥?你不过去看看吗?”
秦屿风见他一动不动站着,惊异问道。
傅谨臣喉结艰涩滚动了下,沙哑开口,“南家人跟她说了什么?”
他想知道,她是听到什么醒来的。
秦屿风微微皱眉,面露疑惑,“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啊,南老太太都不认识人,名字都叫的是错的,就哭着拉着黎栀的手,问她是不是真的狠心不要家人了,说要她醒来,带她回家。”
“南景棠呢?”
秦屿风闻言,心中才恍然。
原来傅谨臣想问的是这个,这是黎栀醒来了,醋坛子就也跟着打翻了。
“南景棠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啊,他说他姑姑生前也喜欢跳舞,只是因为是南家大小姐,唯一的继承人,所以没能走舞蹈的专业道路,但是她收藏了很多漂亮的舞衣和舞鞋,问黎栀想不想去看一看,然后,黎栀就醒了……”
秦屿风越说,傅谨臣的脸色显然越冰冷,秦屿风还发觉有碎屑不停的自傅谨臣的右手指缝中流泻到地上。
他感觉傅谨臣想碾碎的不是那半截香烟,而是南景棠的骨头。
他讪讪一笑,道:“三哥,我觉得也未必是南家人唤醒的黎栀,可能就是凑巧而已,黎栀本来就该醒了,不过,三哥你真的得赶紧过去,别让黎栀以为你这两天都对她不闻不问,是南景棠守着她……嗳?三哥你去哪儿?”
可秦屿风的话没说完,傅谨臣便已转身。
但他迈步的方向却并非黎栀所在卧房的方向。
秦屿风看着他的背影,蹙紧了眉。
不是吧,这么关键的时候,三哥竟然把刷好感的机会都留给了情敌?
这是真的准备放弃黎栀,从此甘当前夫了?
秦屿风转身朝着卧房走去,不想他刚刚到门口,简云瑶便扶着傅老太太走出来。
秦屿风一眼看到,后面黎栀身上被裹着厚厚的羊绒毯子,戴着帽子,被南景棠抱着。
而南老太太跟随着一旁,拉着黎栀一只手,朝外走来。
秦屿风脸色一变,“这是要干嘛?”
简云瑶红肿着眼,冲他翻了个大红眼。
“当然是带栀栀走,你少碍事挡路,让开!”
她说着要推开秦屿风,秦屿风站着没动,看向傅老夫人。
“傅奶奶,您答应了?三哥他还不知道……唔!”
他话没说完,简云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跳起来,直接捂着他的嘴巴。
“栀栀好不容易才醒来,你少在栀栀面前再提那个人!”
她推着秦屿风往边儿上靠,秦屿风还想要挣扎,傅老夫人便道。
“小风让开吧。”
黎栀是听到南老太太来带她回家才醒来的,说明她已经不想要再呆在傅家老宅里了。
在这样,她大抵也是养不好身体的。
傅老太太虽有心留人,但是想到周慧琴做的那些事儿,也满心羞愧,开不了口了。
傅老太太看的出,南老太太是真心疼爱黎栀的,或许,让黎栀换一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能帮她尽快走出来。
秦屿风听到傅老夫人发话,虽替傅谨臣着急难受,但皱着眉,也没再阻拦。
南景棠便抱着黎栀,一路往楼下走。
到了门口,等待司机将车开过来时,一直安安静静虚弱靠着南景棠的黎栀动了下。
南景棠敏锐感知到,垂眸看她。
黎栀仰起头,南景棠眸光温柔,“怎么了?”
他想,黎栀是否想找傅谨臣,是否还有话想和他说。
但黎栀苍白的唇瓣动了下,却道:“奶奶……”
南景棠便立刻抱着她转了个身,朝后面被田妈扶着的傅老夫人道。
“傅老夫人,栀栀有话跟您说。”
傅老夫人以为黎栀连她都不想理会了呢,闻言她一愣,忙加快脚步。
“栀栀,奶奶在呢……”
黎栀朝着傅老太太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傅奶奶,我养好身体再看望您。”
傅老夫人顿时便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岂会留意不到,黎栀对她,改了称呼。
这么多年,都是奶奶奶奶的叫,现在却成了傅奶奶。
这是,真的要走出傅家门,再也不是傅家人了。
可是,这孩子又到底心软善良念恩,这话也是在安慰她,告诉她,她没有怪她这个奶奶。
傅老夫人偏头压下眼中热意,才拍拍黎栀的肩膀道。
“好,那傅奶奶等着你。”
黎栀轻轻点了下头。
这时,佣人进来说车子开了过来,南景棠垂眸温声道。
“外面起风了,把围巾戴上好不好?”
黎栀额上还有冷汗,南景棠怕她吹风。
简云瑶闻言上前,快速的围巾围在黎栀脖颈上,又拉扯了下,连她一张小脸都盖的严严实实。
南景棠这才迈步,大步流星的出了傅家别墅。
后面,简云瑶扶着南老太太跟上。
南家的车子就停在廊厅外,下了台阶,走了两步,黎栀便被放进了车中,简云瑶和南老太太跟着上车照顾她。
南景棠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见她们都坐好,才进了驾驶室。
他打开车门,进去前,下意识的往二楼露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矗立着一道高大的黑影,静默凝视着这边。
夜色模糊了男人的面容,更看不清神色。
南景棠没多分辨,弯腰进去,平稳的将车子驶离。
今天天气很好,夜幕已临。
天边却还残余着一抹晚霞,傅家庭院的灯次第亮起,映着那辆缓缓而去的车。
傅谨臣看着,却好似时光回溯,看到了黎慕远背着黎栀跪在傅家门口的那一晚。
那晚,他抱她进了傅家门,以为这辈子不管是妹妹,还是妻子,她都会是傅家的人,是他傅谨臣的人。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离开了。
天际晚霞彻底隐没,夏日晚风温热。
傅谨臣却感觉,心里像在下一场雪,永不停歇。
胸腔肺腑一阵翻涌,他握紧栏杆想压下不适,喉间却又是一股熟悉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