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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以为我鸽了,其实我没有鸽,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鸽?)
周元缓缓地诵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忽然间,结界中的异象陡然生变。
明月慢慢往空中爬升,皎洁的月光洒向江面,江上一只飘荡的船只披着月光,静悄悄的,在江上随波漂流。
众人还没来接看清舟中之人,就见异象画面在快速变化。
江上的舟换了一只又一只,江边的桂花树看了一轮又一轮。
唯有那天上的明月不曾改变,仅仅是阴晴圆缺,却仍旧是那幅模样。
“这是参悟了光阴之道的异象啊!这种类型的异象在儒门记载里,也仅仅出现过十次啊!难道我现在就是在见证第十一次的光阴异象么?!”
在场的子弟们虽说见识已是不凡,但面对显化出光阴之力的诗歌异象,却不由得惊愕。
这周元,难道是儒门书院出来的高手?不然怎么会能作出这么好的诗?
这诗一出口,就让众人心感到平静,但随之而来的光阴流逝的悲伤却淡淡地留在了他们的心间。
尽管周元已经念完了诗,但他们心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丢了一般。
就好像七夕节和心爱的人在外谈情,心中却莫名的产生了对爱情的悲观。
“好诗!”
全场女修不约而同地为周元喝彩了起来。
南天乔脸色阴沉,他明白这首诗已经超出诗穿肠水平太多,但他还是不甘心,朝诗穿肠使了一个眼色。
诗穿肠心领神会,拱手道:“周兄大才,但我们斗诗都是五局三胜,现在请让愚弟开启第二局。”
刹那,结界内的异象消失。
周元挑了挑眉毛,倒也没多说什么。
诗穿肠用扇子敲了敲头,道:“今夜街头柳絮飘,若大雪纷飞,愚弟就来一首雪中诗。”
诗穿肠一手握扇,一手负于后背,缓缓道:“大雪纷飞斜向飘,好若柳絮因风起,天游飞马疾驰过,不见雪中马蹄印。”
诗穿肠的身后,开始出现柳絮飞舞般的鹅毛大雪,戚戚冷冷,像是寒冬已至。
“得儿啦~得儿啦~”
雪地之上,又有一位鹤氅少年骑马踏雪而过,马蹄在雪中留下一个印子,但仅仅过了一会,印子就又被大雪给覆盖了。
“好一出飞雪踏马的异象!”
南天乔身边的人主动给诗穿肠撑起了场子。
寻常读书人,作诗能在法器中引发一次异象就已经了不得了。
这诗穿肠不愧是七国文状元,竟然能接连两首都能引发斗诗法器的异象。
诗穿肠倨傲地看向周元,他相信,刚刚那一首诗歌只是周元的灵感所至,接下来的这一首诗,应该不会压制他这么狠。
周元双手背负在后头,边走边吟诵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诗歌异象没有丝毫迹象。
“这首诗前一联为何如同小儿的歌谣,根本没有诗文的美!”
“周元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开始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们!”
针对周元的声音逐渐响起。
周元又接了下一句:“九片十片十一片——”
“呵呵呵呵,我看着周元就是来数雪花的,这种诗文怎么可能引发异象?”
“就是!”
周元不予理睬,停下脚步,看向窗外,缓缓背出了最后一句:
“飞入湖中皆不见。”
“刷~”
比诗穿肠的异象更为惊人,周元的诗句引发的异象甚至隐隐动摇到了法器的结界稳固。鹅毛大雪不停地在结界中下落,轻飘飘地落入到水中,最终失去了踪迹。
大雪纷飞,大风夹杂着零散的雪花,但落入湖中,却又是那么的宁静。
动静的反差,让这首诗拔高到了一个奇妙的层次!
“这最后一句堪称是神来之笔!盘活了整首诗啊!”
“现在看,前面三句完全是神仙铺垫啊!没这三句,又怎么能和最后一句产生如此奇妙的呼应!”
“周元先生真是厉害啊。”
不论从异象或是看官的反应来看,这首诗,都让诗穿肠的诗要高出不少。
诗穿肠咬了咬牙,一字字地说道:“周兄又赢了,那愚弟也就出第三局的诗句了。”
周元不置可否。
诗穿肠来回走动,显得有些焦急,几十步过后,猛然站住,灵感大开。
“碧月楼内鼎食俱,家中草房饭粥稀。楼高可摘满天星,不及乡野看翼轸。”
诗穿肠背后,乡野的空旷夜景显现了出来,麦田之上,是悬挂的银河,麦田上,是乘凉的几户人家。
蝉鸣蛙叫,闲适自得。
“好一派乡野风光,在城里待久了,就难免会怀念乡里的景色,会想念家乡,想念爹娘...”
众人都是贵族子弟,生来就是在大城内生活,但诗穿肠的这首夏日田园诗还是打动了他们。这份打动触及了他们心中缺失的柔软,触及到了他们的向往。
周元看着诗穿肠挑衅来的眼光,没有放什么狠话。
周元清了清嗓子,看向诗穿肠,眼里满是怜悯之色。
希望下一首诗能感动你这个逆子。
周元将手放到身前,十指交叉,神情地念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周元的身后,一位面容模糊的母亲形象跃然而上,众人看不清这位母亲的脸,但却仿佛像是在看自己的母亲一样。
母亲借着微弱的油灯,一针一线地给远游之人缝制着衣服,一针一线,无比的扎实。
这是何等的母爱啊。
在场的人眼睛都湿润了,一些特别有触动的女修,甚至哭了起来。
她们想起自己修炼多年,竟忘了每年回去看看还在俗世的母亲。
每次她们都说忙啊忙,要忙着修炼,要忙着大比,要忙着去秘境。
看到周元背后的慈母异象,众人心里都是一阵触动。
诗穿肠看着慈母,竟然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双眼流泪,不停地在喊:
“姆妈,姆妈!”
到后来,诗穿肠竟然是抱着周元的大腿痛哭,嘴里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这是共情异象!是儒门修士感化世人的最高手段!没想到周元竟然练成了!”
“这周元肯定是儒门的人,说不定还是十哲殿的某位传人!”
看着紧紧抱住自己大腿的诗穿肠,周元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怎么就成了男妈妈了?
周元灵力一转,就将斗诗法器内的异象驱散。
异象一散,诗穿肠就清醒了过来。
他腾腾腾地往后跪走了几步,想起刚刚的场景,惊吓道:“不要男姆妈,不要男姆妈!”
众人:。。。
能斗诗斗到喊对方娘的,也只有诗穿肠一人了。真是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