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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是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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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令正宫,紫极殿中,一个黑衣男子跪在大殿之内,俯首说道:“君上,那垚英土地神珞菀菀不在其封地。”

    ……

    是夜。

    月如银盘悬空,霜华映得天地间清明一片。

    月下,一位少女手执罗盘驻足于阡陌之间,虽是夜晚却可看清这少女面容:一张鸭蛋小脸,两汪灵动的大眼睛扑闪着希冀的光彩,玲珑的小鼻子生的恰到好处,两片樱唇微微勾起一抹浅笑,眉宇间却是一派说不出来的英气。

    照亮这女娃面容的不是今夜过于皎洁的月光,而是她手中不同寻常的罗盘,少女且行且停,随着她缓缓移动,那罗盘上的金光竟然越发亮了起来。

    待走近一处小房,罗盘上的指针突然发出了一声咔嚓的脆响。少女喜不自胜,她抬头正见那房门上的匾额“土地廟”三个字,少女喃喃自语道:“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

    萧凌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吃饭了,这土地庙穷的厉害,竟连一个窝头都没有。他腿上的伤口已经感染,牵动着全身都在发烧,萧凌只觉得头晕眼花几乎要昏死过去。可深秋的寒意哪里肯放过他,丝丝入骨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心里默念着:“先熬过今夜,先熬过今夜…”一遍又一遍的,渐渐的竟没了知觉。

    直到一只手几乎要覆上他的鼻头,萧凌猛的睁开眼睛擒住了那手腕,他怒目看向来人,却对上了一汪灵泉。

    只听少女惊呼一声:“你还活着!真是万幸.”

    萧凌擒着那手臂愣神了片刻,说道:“你是…?神仙吗?”而后昏了过去。

    罗盘的光芒照亮了这小小的神庙,神龛清理的干干净净,却没有一盘贡品,地上的蒲团不知是被多少人用过,已经磨得起了毛边。角落里的萧凌一身破衣烂衫,一只脚穿着破烂的靴子,一只脚光着,光着的一只脚已经磨起了脓疮,他的头发结成了一团,满脸的灰土,脸黢黑得甚至看不清五官。

    少女见状也不甚在意,俯身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不知在搜寻何物,只见她的神情由迷惑转成惊疑,叹道:“魂魄碎片竟然融入生魂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的两道柳眉几乎拧成了一股:“这让我怎么取出来?怎么取出来?”

    她插着纤腰在小庙里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再走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拍脑门:“这个小乞丐快病死了,先救他要紧啊!”

    少女纤细的身躯似有一股怪力,只轻轻一抓便扛起了那少年,飞也般的向镇子上跑去。她身后那庙门“吱呀吱呀”的作响,庙里的墙上挂着土地神画像,上书“土地神女垚英佑风调雨顺”。

    萧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境里有帝都的似锦繁华,有暗夜里的风声鹤唳,有落魄时的颠沛流离;有看不尽的轻歌曼舞,有躲不及的剑影刀光。

    萧凌惊出了一身冷汗,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他看见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稻草堆里,身上盖着一条旧被子,挨着他坐着一个人,正埋头牵针引线。

    看背影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头上慵懒的挽着分肖髻,身上穿着月白的粗布衫,在深秋里时节里这样的衣服显得有些单薄。萧凌张张嘴想唤那人,却发现嗓子干得发不出声来,他伸出手拉了一下那人的衣角。

    姑娘回过头来,笑着说:“你醒啦?”

    也不知是阳光太过耀眼,还是少女的肤色太过晶莹,萧凌只觉得眼前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直到那姑娘的手快要摸到他额头的时候,萧凌才下意识地挥手去挡。这一挡不要紧,他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尤其是后背痛得不行,萧凌皱眉:“嘶…”

    “别乱动,我昨天给你刮痧了,会有些疼的。”少女抓住了萧凌的手臂,轻轻把他送回被子里。

    萧凌爬起来想看看自己的后背,可惜,只看到腰上的红印子。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发现自己的衣服集体失踪了!萧凌瞪大眼睛忙拽起被角,少年的小脸儿瞬间涨成了熟透的西红柿,一直红到了耳根子。

    姑娘看出了他的心思,浅笑着解释到:“清洗后伤口会好得更快些,你的衣服都碎得没法再穿了,我把自己的改了改,你凑合穿上吧。”说着咬断了手中的线,把衣服放在草堆边上。

    姑娘又把手搭在他额头上:“你一定饿了吧?你且等我一会,我去问店家要点吃的来。”

    “吱呀”一声,姑娘推门出去了。

    萧凌还呆呆地倚坐在被子里,他的脸一阵一阵的发烫,他甚至还能听到心脏在“突突”的跳。

    半晌过后,萧凌才抓起姑娘刚放下的衣服,那衣服的针脚细密又平整,竟还带了一层薄薄的夹棉,完全看不出来是女装改过的。萧凌穿起来很合身,他看看这衣服又摸摸自己的脸,神情有些茫然,低声自语:“是神仙显灵了吗?…”

    是什么样的姑娘会在大半夜跑到城郊地头上去拜土地神呢?

    自然是没有哪家的姑娘这么拜神的。那么,她是哪里来的?正是那画像上的土地神——垚英神女。

    不过这土地神可不是显了灵凭空出现的,而是一路跋山涉水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来的。

    神仙不应该腾云驾雾上天入地的嘛?可惜了,咱们这位虽有个神位却只是个半仙儿。

    话说百年前那场来势凶猛的洪灾并未伤一人一畜,正是因为一个身负修行的凡人少女以身相护。此人十世行善舍身赴死,义举感天动地,天帝赐其土地神位,并因其封地命名为垚英仙子。

    只是,那场大水不仅冲得她灵肉分离,亦将其神元冲碎,其中天枢魄化成碎片散落于天地之间,自此断绝向上修行之路。

    龙神清澜因洪水之失对垚英仙子心存愧疚,用护心龙鳞化成灵泉为垚英仙子保存凡身,百年间上天入地为垚英仙子寻找灵魄碎片。本来这碎片只余一枚就要集齐,谁成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龙神没了。

    咱们这位半仙向来随遇而安,领了神旨之后安安稳稳的在垚英山上当起了土地神,百年里修炼不辍保佑一方平安,无奈先天不足就是攒不下多少修为,甚至连离开封地的灵力都不够。

    还好,她对什么事都看的比较开——原本想仗剑走天涯,结果没去成,做了神仙,做神最主要的就是开心,随意而安嘛。她还劝龙神不用再找碎魄,可是,这位执着的上神却还是一如既往,不忘初心。

    清澜失踪后,在蘑菇精幻幻的不断“鼓励”之下,她觉得自己是应该为了升仙事业努力努力了。

    她蹲在自己那个鸡窝大点儿的神庙里思来想去:原来自己不去找是不想让龙神觉得太亏歉,现在自己还不上心那就是辜负龙神清澜这一番心意了。于是她便出山寻找这最后一枚灵魄碎片来了。

    “这世间对本大仙儿果然没有‘容易’二字,现在魂魄在这孩子身上,可叫我如何是好?”珞菀菀合上柴房门,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