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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允许姜易多想,他直接左手抬起盾牌,挡住了射向高畅的那枚铜钱,同时右手握住大刀横挡在胸前,“叮”地一声,射向他的那枚铜钱也被挡住了。
刘彦岭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叹忖道:他反应竟如此敏捷。
高畅落到屋外雪地上时,左手又是一柄飞刀射出,这次他攻击的目标是屋外向他奔来的其他盐井寨寨众,同时,他右手摸着腰带,骤然一拉,但这次抽出的不是飞刀,而是一柄软剑。他连续向前踏出几步,“嗤嗤”地抖动软剑,如蛇信般刺向飞奔而来的寨众,以替青耕他们争取出来的时间。
青耕将内力灌注于双手之上,猛然转动银枪刺出,银枪似一条银龙凶狠地扑向木窗下的墙壁,“轰”“咔嚓”地接连几声,墙壁被旋转出一个大缺口,他也顺势奔了出去,与高畅一起为还未出来的霍涵山三人开路。
此时,郑楚东使着一口铁剑已经攻至,姜易迅速拉回盾牌,“叮”地一声挡住了郑楚东的一剑,再借力向后退出了忠义堂,卢登全也跟着他出去了,如此忠义堂里只剩下崔涵亮还在与马萧激战。
忠义堂门口涌入的盐井寨寨众和展鹏、刘彦岭接连赶至,而展鹏手上已然多了一根弯曲的扁担,他们欲从墙壁缺口处追出,却被边战边退的崔涵亮给挡住了。
这时,郑楚东忽然停手,笑着向外呼道:“青御史,投降吧,我还能留你们个全尸。”
青耕一枪扫倒几名寨众,回首道:“休……想!”
郑楚东劝道:“你现在已经身中剧毒了,且这里重重包围,再反抗也是徒劳。”
青耕的目光瞥见了抡着扁担的展鹏,心中一懔,展鹏使的可是一口大刀,激声道:“他……不是展鹏!”
郑楚东眯着眼笑道:“他当然不是展鹏那老顽固,那老顽固三天前便被我们杀了,现在这‘展鹏’是新任的刑罚舵主仇兰成,在盐井寨有个诨号,叫‘不平担’,意思就是欺软咱硬、惩善扬恶,就像他那根扁担一样,弯曲不平,岂不正是刑罚舵主的不二人选?”
青耕一愕,道:“柯……舵主也死了?”
郑楚东道:“他既然要与那老顽固一样死板,我又如何忍心只杀一人,只好送他们俩去阎王爷那见面了。”
青耕怒道:“你……这人已经利益熏心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不仅……杀害了自己的兄弟,现在……还要反抗朝廷。”
郑楚东怪笑道:“他们何时拿我们当过兄弟?就在前几日,仇舵主不过是不小心挑翻了一担细盐,那老顽固就要按寨规处死仇舵主,我们帮仇舵主求情,那老顽固还要将我们一起治罪。”他顿了顿,语气一变,像是在向别人控诉不平事一般,咆哮道:“不就是一担细盐吗,泼就泼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语气又一变,桀桀笑道:“既然那老顽固不仁,我们也没必要和他讲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夺了权,免得受他那些鸟气。至于庙堂之事,又与我们何干,这世道谁当家做主都是一样的,但既然做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就要把它做到底,从现在这一刻起,这盐场就是私营的了,朝廷想再拿回去,绝无可能,我劝你不要负隅顽抗!”
青耕扬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我等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青耕抽搐的越发厉害了,说话也越来越上气不接下气。
郑楚东冷声道:“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再次挥动铁剑,直接攻向崔涵亮。
崔涵亮苦斗郑楚东、马萧、仇兰成和十几二十寨众,免不了已经受的些伤,招式的破绽也越来越多,估计撑不了多久,便会郑楚东他们打通缺口,他扬气开声道:“你们快护着大哥走,我撑不了多久了。”
姜易情急叫道:“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
青耕呼道:“我……已身中剧毒,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你们走吧,我拖住他们。”
崔涵亮惨笑道:“我们走有什么用,你走才有用,若走得了,他日才能为我们报仇!”
青耕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了,不自主地喃喃道:“我……不走,我要杀……”
话还未说完,高畅一掌击在明朗的后颈上,把他打昏了过去,紧接着一把把他搂上背,向姜易、卢登全高呼一声,“三弟,五弟,掩护我撤退。”
姜易仍在迟疑,崔涵亮身上又多了五六处伤口,血水不断流出,情急之下提气高呼道:“三哥,听二哥的,快走,否则我们都要折在这里了。”话未说完,他又中了一刀,血如泉涌。
姜易一咬牙,挥舞着盾牌、大刀,和卢登全一起左突右砍,帮高畅杀出一条血路。三人步步为营,不稍一会儿,便杀到了马厩。马匹受到喊杀声的影响,嘶鸣着挣拉马缰,想要逃离这束缚。
姜易冲进马厩,砍断马缰,马匹没受到驱使便乱糟糟地冲了出来,而姜易则牵出四匹好马,翻身跃到一匹马的马背上,呼道:“二哥,五弟,咱们现在有马了,咱们回去接应四弟吧?”
三四十马匹脱缰撞破马厩,冲将出来,把围杀高畅他们的盐井寨寨众吓得纷纷躲闪,有躲闪不及的直接被马匹撞到,被踩成了烂泥。
见此情形,高畅也觉得可以折返回去接应崔涵亮,当下他把青耕扶上马,自己则坐在他身后,向姜易和卢登全道:“咱们杀回去。”
姜易和卢登全心情大好,也更有了冲劲,刚准备驱马折返,郑楚东几人已经赶到,手中却提着颗脑袋,一下子就扔将出来,郑楚东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不如把青耕交出来,本寨主定视诸位如兄弟一般。”
高畅三人定晴一看,那脑袋赫然就是崔涵亮。
高畅悲上心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还要保全青耕、姜易和卢登全,便讥道:“我可不想以后被自己的兄弟出卖!”可姜易和卢登全却不似他这么理智,一下就红了眼睛,卢登全悲呼一声,“四哥!”就要和姜易冲将过去,与郑楚东他们拼命。
高畅急忙拉住卢登全马匹的马缰,劝止道:“事已至此,回去就是送死!”
姜易咆哮道:“难道四弟就这样白死了吗?”
高畅道:“你们现在回去,四弟才真是白死了!”他把卢登全的马匹拉着转了个头,再一拍姜易和卢登全两马的马臀,马匹嘶鸣一声,踏雪向寨门而去,高畅也吆喝了一声,策马跟上。
郑楚东脸色青红一片,难看极了,他怒喊道:“追,死活不论。”
可守在寨门前的李福见高畅三人逃来,却临危不惧,有条不紊、镇定自若的指挥寨众守卫道:“快关上寨门,弓箭手放箭。”
箭塔、寨墙上的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姜易虽用盾牌尽数挡下,高畅也用青耕的银枪左右撩拨,也没有一支箭射中他,但寨门已经被推动,向中间慢慢合拢,这要是被关在了寨中,他们就无异于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当下高畅没有迟疑,两柄飞刀快速射出,在李福大惊失色,却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时,飞刀已经一闪而过,两名关寨门的寨众瞬间就被撂倒在地,而这时李福的提醒声才至,“小……”,可他那个“心”字此时却如鲠在喉,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掺着苦水,咽了回去,但另一句话也随之响起,他指着几人道:“你们都去关门,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飞刀!”
一马当先的卢登全见此情形,大喝一声,“二哥三哥,你们只管冲将出去,这里交给小弟应付。”话落,他人已从马上腾跃而起,直接扑向寨门。
李福“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痴人说梦。”就已经一跃而起,迎上了卢登全,“铛铛”几声,两人在空中已经过了几招,而没了骑手驾御的马匹,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停下来,竟一下子就撞到了数名寨众,冲出了寨门。高畅舞动银枪左刺右突,击杀了数名寨众,已经来到寨门,击杀关门寨众,据门而守,而后才又对已分落在地上,与李福相视顿了顿,才又与之斗将起来的卢登全道:“五弟,不要与他纠缠,快走。”
正在这时,郑楚东的喝声又至,“走得了吗?”原来郑楚东的追兵已至。
卢登全把心一横,悲呼道:“二哥三哥快走,小弟今日无论如何是走不了了。”
姜易拉着马缰喊了声,“五弟,三哥陪你!”就要就将过去,可高畅却一银枪扫在他胯下马匹的马臀上,马匹悲鸣一声奔出寨门,只留下姜易的悲呼声。
高畅深望了卢登全一眼,心中说不出的悲楚。卢登全本是从防御见长的将卫,可盾牌在适才已经丢失,现在只剩大刀,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高声喊了句,“二哥,替小弟报仇!”人已中了几箭,又被李福砍了一刀,高畅凄怆回首,驱马出寨,追上姜易,望山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