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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落花人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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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蚁生过了六十七天,小蚂蚁接触到了一个此前从未听过的词——梦想。

    六十七天的蚁生中它没做过梦,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做梦会怎么想。

    它向老爷请教,老爷帮它想了一个梦想。

    一个关于‘天地倾覆,于末世之中擎天一角,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梦想。

    它听的热血沸腾,又觉梦想实在遥不可及。

    老爷宽慰它,让它不必想着一步就把梦想实现,可以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然后中等目标,然后大目标,一步步实现梦想。

    它想了许久,终究难平被激起的热血。

    它给自己起了个名字,一个关于梦想的名字——天角蚁。

    它要用这个名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最初的梦想。

    梦想定下,便要一步一步朝着梦想的终点前进。

    它的小目标是称霸整个山头,成为整个山头除老爷之外的霸主。

    当天下午,在向老爷禀明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天角蚁便离开了小楼,爬出了苏洛的领域。

    它要努力的先去完成自己的小目标。

    身为一只蚂蚁,整个小小的一只。

    尽管被点化了灵智有了妖力,但身为小妖中最弱的一批,它并没有一上来就膨胀到去挑战那些庞然大物。

    它先是找了一只甲壳虫,在与甲壳虫的较量中它轻而易举的取得了胜利。

    觉得自己低估了自己的实力,它又进阶挑战了一只山鸡,依然轻而易举的取得了胜利。

    此后,山猫、山羊、猴子、狼、山豹......

    它的对手越来越强,它取得的胜利也越来越多,也渐渐的收获了一批小弟。

    在较量中它受过伤,甚至在和后山林子里的老虎交手时还险些丧了命。

    但不管多难,它总归是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对于身上的伤,只要不是致残致命的,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未来,它从未让老爷帮自己治疗过。

    它觉得伤痛也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砺。

    那也打不死它的,只会让它变得更强大。

    在这样的征战中,天角蚁的妖力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大。

    相应的,天角蚁每天也都在挑战更强大的对手。

    如此,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七天。

    这一天,天角蚁一早出了门,说是昨天约好了一个强大的对手。

    反正它每天都是一早出门,伤痕累累了才爬回来,对于它今天的对手,苏洛也懒得去问。

    他不愿意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域,哪怕他的领域到现在真实半径也才只有九米。

    搬了把椅子躺在楼前的小桥上,苏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暮春里的清风拂过,吹的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他就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下午,看了看太阳,已经过了下午,他也就懒得再做午饭,等晚上一顿就好了。

    起身伸了个懒腰,苏洛往左手边走了几步,在石桥边上蹲了下来。

    在他面前,是一棵立根在石桥缝隙中的野草。

    这棵草是昨儿夜里刚抽出的新芽,小小的一棵,看上去柔弱可怜,却又分外倔强。

    这颗草的种子,是五天前一只飞到苏洛的领域中驻足的小黑鸟衔来的。

    那小黑鸟应该是飞渴了,落到桥边探出头到桥下喝水,口中衔的种子便落在了桥上的石缝里。

    那黑鸟太丑,苏洛没有理会。

    倒是这落下的种子,苏洛这几天来一只都有在关注。

    这么一颗长在石缝中的种子,到底能不能生根发芽?

    他没有给它浇水,也没有给它提供任何帮助。

    但很神奇的,就在昨儿夜里,那颗种子悄然的在石缝中扎根,在石桥上生了根发了芽。

    草木的生长速度大多喜人,昨儿夜里才发了芽儿,这刚不过到了下午,这棵草已经从石缝中探出了头。

    苏洛蹲在那看去,看到的是从石缝中长出来的,长着细细的根的细细的茎上,抽出的三根如剑的草叶。

    “你好啊,”苏洛轻轻扒了下它的叶,轻声和它打着招呼。

    它像是听懂了,三片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向苏洛打着招呼。

    看着那细细的根、细细的茎、细细的锋利如剑的叶,苏洛觉得这长得精致的草很符合自己的审美观。

    曲指轻轻在草叶上一点,为这棵刚出生的小生命点化了灵智。

    草叶弯曲,做出了下拜的姿势。

    苏洛笑了笑,轻抚了下它的叶子,“不用这么拘谨,放松点就好。”

    草叶轻点,做出点头的动作。

    心道这植物成精和动物成妖确实还有些区别,至少这小草同样是被点化了灵智诞生了妖力,但它就不能一上来就开口说话。

    不过想一想苏洛又觉得正常,蚂蚁毕竟还有嘴,这草身上可没有这个器官。

    “想说什么在心里想一下就好了,我能知道你想对我说的。”

    当然.....不想对我说的我只要愿意也能知道。

    不过这就没必要对它说了,免得把人刚出生不到一天的草给吓到。

    小草的叶尖尖儿再次点了两下,做出点头的动作,同时苏洛听到了心头响起的稚嫩的声音,“好的呢,主人。”

    苏洛笑了笑,起身看向远方。

    此时,一只四条腿的蚂蚁正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进了他的领域,往他家的方向爬来。

    苏洛伸出手,天角蚁只觉眼前一花便出现在了苏洛的手中。

    下意识的做出防备,待感应到熟悉的属于苏洛的气息后它才放松了警惕。

    “老爷,我回来了。”

    苏洛点点头,“看你这挺惨的啊,今儿是跟谁打架去了?”

    “隔壁那只长毛象。”

    “嚯,”昨天还只是打老虎呢,今儿就去打大象了?

    这赶明儿你是不是就要跑去找龙象打一架了?

    “是隔壁那头有一丢丢龙象血脉的长毛象?”

    天角蚁点头,“是它。”

    “输了?”

    “不算,”天角蚁骄傲的昂起了小脑袋,“它断了我两条腿,但我也锤爆了它一只眼珠子。”

    苏洛心里算了算,长毛象有四条腿,但只有两只眼珠子。

    天角蚁也只有两只眼珠子,但有六条腿。

    两条腿占天角蚁腿数总和的三分之一,一只眼珠子占长毛象眼睛总和的二分之一。

    总和来说,天角蚁还占便宜了。

    “不错,”鼓励了一句,苏洛手指轻轻一点,天角蚁断掉的两条腿又重新长了出来。

    身上其它的皮外伤没管,把天角蚁放到地上,苏洛指着那株小草介绍道,“这是昨儿晚上刚长出来的小草,我刚给点化了灵智,还没来得及起名字,你们认识一下。”

    介绍完,苏洛同样向小草介绍道,“这是天角蚁,比你早来了七八天的时间。”

    小草左右两边的草叶搭在一起,做出拱手见礼的姿态。

    天角蚁咧着嘴打招呼,一条右腿拍的胸脯砰砰作响。

    许是用力太狠了,也可能是有内伤没恢复过来。

    这蚂蚁愣是自己把自己拍的吐出来一口绿血。

    嫌弃的看了它一眼,苏洛消去了地上的绿血,没好气道,“有伤就赶紧去疗伤吧,别在这呆着了。”

    天角蚁应了一声,与三叶小草作别,六条腿爬的飞快的离开了石桥。

    “这蚂蚁,是不是养歪了?”

    看着天角蚁离去的背影,苏洛突然有些怀疑,自己跟它说梦想什么的,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

    这般想着,收回目光,苏洛又看向长在石缝中的三叶小草。

    “草啊,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小草中间的那片叶子往右边轻偏,做歪头思索状,同时那稚嫩的声音在苏洛心头响起。

    想到天角蚁一开始也不知道梦想是什么东西,苏洛解释道,“梦想就是你做梦都想的东西。”

    “那没有,”小草的回答和天角蚁如出一辙,“我没做过梦呢。”

    它昨儿夜里刚出生,今儿才刚开了灵智,哪有什么做梦的机会。

    “那你......想不想有梦想?”

    “老爷觉得我该有,我就想有。”

    听了天角蚁对苏洛的称呼,它也跟着叫老爷了。

    “我觉得吧,梦想还是要有一些的,万一不小心就实现了呢?”

    苏洛稍稍纠结了一下,觉得还是得有点梦想比较实际。

    他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梦想这个词,从八天前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的离他而去了。

    但对于他的宠物们,他还是觉得不能剥夺了他们怀着梦想的权利。

    小草点了点头,“那老爷觉得我梦里该怎么想?”

    你们这些小妖小怪,明明是自己的梦想,怎么都来问我呢?

    苏洛思考着,眼角的余光正瞥见头顶的太阳。

    “要不,先定个小目标怎么样?

    “比如,先通过努力能一道剑气把你表哥给打爆。”

    “表哥?”

    为什么是剑气?

    小草没问。

    怎么努力?

    小草也没问。

    但表哥这个词.....

    “我还有个表哥吗?”

    它怎么不知道。

    “就它啊,”苏洛抬手指了下天上的太阳,“你就奔着能一道剑气把它打爆了去努力。

    “就这样,连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以后你就叫三叶剑草。”

    “我......”

    小草也不知道太阳啥时候成了它表哥。

    但要一道剑气把太阳打爆。

    这个......

    “我可以吗?”

    “事在草为嘛,”苏洛鼓励道,“你知道天角蚁为什么叫天角蚁吗?”

    小草摇头,苏洛便给它讲了天角蚁那个关于梦想的故事。

    恰此时,天角蚁一溜烟儿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

    天角蚁跑得飞快,身后卷起一阵烟尘。

    人未至,声音已经远远的传来。

    “人!有人!外面来了一只人!”

    苏洛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改之前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

    闪身出现在了领域的边缘,顺着天角蚁指的方向看去:

    玉京山上,桃花开得灿烂。

    漫天落英随风翻飞间,一袭白衣如雪,作书生打扮的女子立于悬崖边远望。

    清风袭来,卷起衣摆,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她站在崖边看风景。

    风景中,有人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