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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赵弘润的回归与再次离开,对于魏国王都大梁如今的政治局势而言,几乎不起丝毫波澜。
毕竟这回赵弘润回归的时日也太短暂了,仅几日工夫而言,相信大梁朝野有不少人甚至不知这位殿下曾回过大梁。
反倒是平日里驻扎在浚水营的汾陉军,他们的动向更让大梁人感到惊疑。
不过在朝廷礼部的徐徐透露下,民间还是逐渐得悉了汾陉军将作为肃王弘润麾下军队之一、赶赴江东讨伐楚国的消息。
齐、鲁、魏三国伐楚!
当这个消息传来之后,堪称举国沸腾,尤其是召陵、淮阳等在两年前收纳了许多国战难民的县城,那些年轻的魏人们聚集在县内街头,争相提出了愿为肃王军之卒的口号。
想来,曾经十几年楚国对魏国的骚扰与进犯,在经过两年前暘城君熊拓率领十六万大军进犯魏国这个导火索后,颍水郡南部魏人的反楚情绪被彻底挑了起来。
县内的民众,殷切希望县令赵准能允许他们自己筹建义军,出兵楚西,协助肃王弘润这场国战。
而这种大事,召陵县令赵准岂敢应允?
毫不夸张地说,要是赵准不拦着的话,或许召陵县真有可能在短短几日内筹建一支数万人的义军,蜂蛹冲入南边的楚国境内,与楚暘城君熊拓的军队厮杀也说不定。
毕竟在如今的魏国,召陵县堪称是仇视楚国最为严重的县城,因为这座县城,容纳了十几万在两年前楚魏国仗中受害的魏人。
好在召陵县也有一支正规编制的驻防军,即原鄢陵武尉陈适、原临颍武尉王述以及原西华武尉马彰三人所执掌的召陵军,一支满编为一万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震慑力,再加上县令赵准平日里逐渐建立起来的威信,使得召陵县的民众总算没有走到几近于暴动的那一步。
相比之下,反而是安陵这个曾经也敌视楚人的县城,因为前一阵子两县约赛一事,显得理智地多,并没有如召陵那般险些酿成暴动。
可能这些安陵人还未从前一阵子己方在两县约赛时的失利阴影中走出来。
至于商水县,这片实际上归属于肃王弘润封邑的土地,早已进入了战争备战阶段:第一驻将谷粱崴亲自率领仅存的一万商水军中的半数,驻扎于县域南部的固墙;而第二驻将巫马焦,则遵从战争期间的特殊权限,临时征募商水人两万,组建预备役,每日操练,巩固商水县的防务。
毕竟,商水县太靠南了,其地理位置就像楚国的汝南一样重要,一旦商水失守,魏国这边恐怕要一直退守到鄢水才有机会再次反击。
正因为如此,如今代替汾陉军防守着汾陉塞的浚水军,亦有意地将兵力部署到商水这边:骁骑营大将曹玠,在大将军百里跋的授意下,每隔几日便往返于汾陉塞与固墙之间,随时准备支援商水。
而隐匿不为人所知的商水青鸦,亦终止了他们攻略魏国境内隐贼众的脚步,召回了大量人手,或派人死死盯着商水附近的风吹草动,或向楚国境内渗透,时刻监视着暘城君熊拓与平舆君熊琥的动作。
尽管很多人心中都知道肃王赵弘润与暘城君熊拓有私底下的来往,但是在齐鲁魏三国伐楚这个大势下,谁都不认为赵弘润与熊拓的协议,仍有继续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来到商水县后养尊处优的谷粱崴,才会亲自来到固墙这个他臆想的战场的最前线,就是防着熊拓。
而再看平舆、正阳、上蔡等地,平舆君熊琥亦早已部署了重兵,且封锁了江域。
毫不夸张地说,眼下魏、楚边界,可谓是气氛紧张、战云密布,随时有可能成为齐鲁魏三国伐楚的第二战场。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这边局势紧张,但这边的事,王都大梁却并非太多关注。
因为据蔺玉阳、虞子启、兵部尚书李鬻等有远见的朝臣们看来,平舆君熊琥与魏国商水县直接打起来的可能很小,相比之下,更为急迫的,反而是来自于北方的威胁。
没错,就是韩国!
别看韩国如今还未动手出兵攻占魏国的上党、河东,但那只是韩王在等机会而已。
朝臣名仕们毫不怀疑,一旦肃王赵弘润在江东露面,一旦齐、鲁、魏三国联军正式攻打楚国,那么韩国这边,就会立马对魏国出兵。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起初赵弘润并不情愿鼎力支持齐国,他甚至想过随便敷衍敷衍就得了,没想到,齐王吕僖给出的厚礼,让他无法拒绝。
父子俩谈论过:这或许是魏国近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但同时也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遇。
可以预见,此战过后,齐国失去齐王吕僖,再兼之国内王子争夺王位,沦为三流;而楚国即便在齐、鲁、魏三国联军的攻打下顽强地幸存下来,相信实力亦大受影响。
换而言之,只要魏国能熬过这一关,那么至少日后的几年里,他们不必再顾忌齐国或楚国,只要专心对付北方的韩国即可,这就给了魏国崛起的机会。
而这份契机的关键就在于,魏国能否在肃王赵弘润调走五万余军队的情况下,守好北境,抵挡住韩国的趁虚而入。哪怕不求击败韩国,最起码也要撑到赵弘润带着得胜之师返回国内。
莫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眼下的上党、河东一带,正规军仅南燕军与成皋军两支,总计不过三万人,其余皆是南燕大将军卫穆临时征募的预备役。
好在魏天子在大梁京郊又训练了一支足足五万人的大魏武军,由禹王赵元佲身边的宗卫长韶虎担任大将军,否则,面对着天门关、孟门关以及北地三地多达十万的韩国骑军,魏国朝野恐怕早已人心惶惶。
但遗憾的是,五万大魏武军尚在训练阶段,除非战况紧急,否则魏天子并不打算将其投入到北方的战场。
可如此一来,北境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而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东宫名仕周昪那条妙计的高明之处来:朝廷不费一个铜浅,就让那些贵族心甘情愿地砸下巨资,筹建了许许多多的军队,为朝廷减轻了防线上的压力。
而唯一可虑的是,那些贵族的私军此刻犹如一盘散沙,缺少一位坐镇总督的帅。
七月初十的早朝上,兵部右侍郎王璨就在朝会中提出了这桩事。
这桩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关键在于,在王璨提出这件事后,雍王弘誉出列附和。
“王侍郎所言极是。……韩国陈兵于我大魏北境之外,心怀不轨,儿臣怀疑其就是在等我大魏出兵协助齐国讨伐楚国,或者,继齐鲁魏三国连横之后,楚韩亦偷偷接触,合纵联盟。……此番八王弟弘润率军出征,儿臣怀疑韩国会趁虚而入,进犯我大魏北境,不可不防。”说道这里,雍王弘誉跪倒于殿内,义正言辞地说道:“儿臣亦是我大魏皇子,亦愿为我大魏监守国门。……韩国进犯在即,儿臣恳请父皇允儿臣担任北疆督帅。”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满朝文武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雍王弘誉,心下暗暗嘀咕:雍王殿下,莫不是自忖在大梁斗不过东宫,因此趁机外遁,借机谋个封邑?
想来大部分人是这么想的,但是也有一些人,他们看向雍王弘誉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比如兵部尚书李鬻、礼部尚书杜宥,等等等等。
当然,也包括魏天子。
沉寂了许久,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么?……弘誉?
魏天子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此刻同样站在殿内的东宫太子弘礼,却见后者一脸惊讶且意外地望着雍王弘誉,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后者那句话中所包含的歹毒。
东宫……不如雍王。
魏天子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忽见吏部左侍郎郗绛站了出来,恭声说道:“陛下,雍王殿下此言大善,然臣以为,此事兹事体大,不如商议几日,再做定夺。”
他站出来做什么?
殿内朝臣或有不明白的,疑惑地看着吏部左侍郎郗绛。
甚至于,就连东宫太子弘礼亦皱眉回头瞅了一眼郗绛,或许还在心中大骂:老二要去北疆送死,就让他去,你废什么话啊?他一走,本宫正好有机会收拾他那些人。
迎着东宫太子不悦乃至愤怒的眼神,吏部左侍郎郗绛心中暗暗苦笑。
或许他也在暗自大骂:你个蠢材!老子是在救你!雍王去了北疆,你以为王氏会有好果子吃?到时候雍王随随便便来个假公济私,轻易就能弄死王氏!若没有了王氏,你这个东宫太子还有什么仗持?!
无论郗绛心底有没有大骂东宫,但是他主动出面的诡异举动,却是引起了殿内众朝臣的注意。
想来,能站在这里的也没有傻子,哪怕起初被雍王弘誉大义凛然的说辞给蒙住了,但此刻细细一想,就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不是嘛,东宫太子最大的助力,便是舅族郑城王氏,而如今,郑城王氏几乎倾尽家财在北境购置了一块土地,砸大钱打造了一支军队。
或许原本他们还有机会在韩*队身上赚取武勋,可问题是,倘若雍王弘誉成为了北疆的督帅,郑城王氏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这可真是暗藏杀机啊!
殿内众大臣不自觉地压低了头,因为他们本能地感觉到,那位此刻正跪倒在殿内的雍王弘誉,那位近期被东宫太子打压地不像话的男人,终于开始露出獠牙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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