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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钰虽然有了自己的法力,但还是不会把腿变好,只能伸腿坐在台子上,巴巴望着徐清明。见徐清明也朝她看,连忙小小的伸出手,眼睛一眨一眨地,分明在撒娇说着“来抱抱我呀~”
徐清明垂首莞尔,起身要往崔钰那里去。但刚一抬脚,腿就被月老抱住了。
月老头发胡子乱糟糟,抱住徐清明腿就开始哭嚎:“帝君我有罪啊,我不该瞒着您一瞒就是几百年!但那事不是我愿意做的~!要不是周御王大人逼我,我哪敢真把结魂缘的红绳给崔判官!”
听到“周御王”这名字,徐清明止住脚,没把哭得声势浩大的月老一脚踹出去。
“怎么回事?”徐清明面无表情问。
月老鼻涕眼泪一起出着:“我呜呜,当年好端端在月老庙里吃香火,有天崔判官,她那会还是凡人,跑进来给我哭诉,说是有蛇妖假扮成什么新娘要害人。我哪有本事管这个,就打算溜,却被周御王大人逮住,塞给我个阵法要我教给崔判官,还~还逼我拿出结魂缘的红绳送给崔判官。我就做了这点事,别的什么都没做!”
他抓紧徐清明裤腿,抬头看向徐清明:“帝君,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不信您问崔判官!”
徐清明朝还在发呆的崔钰看去。
崔钰回神,伸手指戳戳自己的喉咙,又张着嘴表示发不出声音。但“啊啊”地颤了几下嗓子,慢慢窜遍全身的那种酥麻的力量就冲过喉咙,带着一口清酒就吐了出来。
崔钰再试着出声,话就能说出来了,只是嗓子有点发涩,火辣辣地疼。
“谁给你喝的哑酒?”
徐清明眉眼间凉意愈发浓烈。
“香花公主,”崔钰捏着嗓子,费劲地告状,“给我敬了杯酒。”
西王母面色惊~变,正要说话,徐清明已经随手敲击盛水的雕龙铜角,角里高弹出滴晶莹的水,直直砸向香花的喉咙,随着轻微骨头碎裂的声响,她的喉咙生生砸凹进一块。
徐清明连看都没看捂着喉咙挣扎的香花,轻描淡写说:“既然有害人失声的心思,你以后,也就不必说话了。”
帝君威武~!
崔钰暗搓搓给他鼓掌,还偷偷朝他露出个带酒窝的笑。
还笑呢?连有毒的酒也敢瞎喝,越发让人不省心。
徐清明捏捏眉心:“月老说的是怎么回事?”
“啊,月老说得没错。但是那个~结魂缘绳?哎呀我不知道~他就给我了两根三股红线编在一起的粗红绳,”崔钰慢慢回忆着说,边歪着脑袋边比划,“我自己戴了一根,然后,另一根在你手上,但是早就不见了。”
“在我手上?什么时候的事?”徐清明挑眉。
崔钰别过头嘟囔:“你要娶亲~把我赶走~我厚着脸皮偷溜回来的时候呗。”
徐清明脸一沉,甩开月老,走到崔钰身边。
“别瞎说,”他弯腰伸手,把崔钰半抱着拉起来,让她的脚软塌塌压在自己的鞋面上,“我从来没有赶你走过。”
哼~敢做居然不敢认~!
崔钰扭头不看他。
“别闹。”徐清明和崔钰十指相扣,额头贴着崔钰的额头,轻声说:“我教你站起来的咒诀,你慢慢念。”
“我用不好法力,会闯祸。”崔钰低着头,小声咬咬嘴角。
“有我在。小钰儿,有我在。”
他的声音让崔钰莫名心安。她扣紧他的手,默默重复起他念出来的咒诀。
随着崔钰声音起伏,她体内的法力也潮水般涌向双腿,腿里的经脉暴涨,剧烈的刺痛疼得她额头全是汗。但同时,那股强大混乱的力量,又被徐清明借额头和手掌送来的法力所牵制住,一点点平息起来。
崔钰大口喘着气,颤颤巍巍站好。两腿虽然还打着颤,但已经能支撑起身体的站立。
她睫毛上都沾了汗珠,忽闪着,要落不落,勾得徐清明伸手去碰。她却猛地一抬头,害得徐清明手指差点直戳进她眼睛里。
崔钰单手捂着眼睛,眼神十分哀怨。
徐清明又好气又好笑,胡乱揉揉崔钰的脑袋,不再看她。
扭头却无意间看到香花公主。见她还在台上垂死挣扎着想要靠近他,徐清明眼神又暗沉下去。
斗母元君在他做出举动前出了声。
“我那里倒是缺个不能说话的,”她端坐柔笑,声音亲和,语气里却带出不容拒绝的强硬,“玉帝,难得你女儿和我投缘,不如就叫她去我的雷霆洞渊里,做几年客,帮我守着那地窖如何?”
玉帝沉吟片刻:“能得元君看重,是这孩子的福气。”就这么应下了。
而西王母眼眶微红,却低眉顺眼,不敢露出顶点不情愿。
“雷霆洞渊的地窖啊,无声无光,寂静黑暗~”紫微大帝还很闲情逸致地在旁边吃葡萄,边吐着皮,边朝着王母嘿嘿笑,“是个好去处呢~”
西王母尖长指甲“喀嚓”一声,折断在手心里。
“无声不错,但地窖里不是有颗用双手都捧不过来的黑珍珠?那可是会发光的。”徐清明拉崔钰往前走,回头笑着和她说,“我小时候有段日子,嫌紫微闹腾地心烦,就跑到地窖里住了几天,和那颗珍珠相处得很好。”
被明晃晃嫌弃的紫微大帝脸挂不住,接着话头嚷嚷:“也不知道是谁,成天躲在地窖里,抱着珍珠和珍珠说话~没事还爱把珍珠扔到鱼池里做鱼饵,但见鱼聚过来把珍珠笼住,又不乐意,再费劲把鱼群都拨弄走。”
斗母元君也“噗嗤”笑出声:“那时候我还和你爹讲,你这么宝贝那珠子,干脆把那珠子化成个小姑娘,塞给你啊做媳妇得了~!”
她说完,又“啊”地拍了个巴掌,一脸的恍然大悟和埋怨:“我还真把那珠子拿出地窖,让你爹带去些灵气茂盛的地儿养养,结果他养着养着,就把那珠子给养丢了!”
“你爹把你媳妇弄丢了~”崔钰捅捅徐清明,捂着嘴小声笑话他。
徐清明对她展颜一笑,单手搂紧她的腰,胳膊稍微用力,就把她提得脚底悬空,一把带到斗母元君眼前。
“娘。这是崔钰。”
斗母元君听罢就笑:“你把勾陈剑都给她了,我还能认不出来?还没把我的玉胜给她吧?要是早早拿给她,哪儿还用受今天这些闲气?”
说着,她轻轻扫了眼西王母,语调升了升:“怕有人眼拙,总分不清谁能得罪、谁得罪不起,我还是当着着全天宫的面儿,把小钰儿的身份给她定了。”
元君拂袖起身,徐清明和崔钰上前,左右搀扶。她把手轻搭在崔钰手上,拍了拍,嘴角一直挂着笑夸她:“好孩子~以后勾陈宫我就交给你了,你尽管拾掇去,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啊都添进去,别怕那混小子!他不敢欺负你!”
崔钰往元君身边靠靠,悄声问:“他要是欺负我,您能帮我教训他吗?”
“崔、小、钰。”徐清明低声警告。
崔钰撇撇嘴,还想说话,就听见西王母躬身向元君行礼:“元君,这只怕并不合规矩。”
王母声音略带焦灼:“我若没看错,这崔判官还是鬼身,和帝君并不般配。而且那红绳牵得也很胡闹,和天界里的婚嫁分明不符。”
“我已经和崔钰结了魂缘绳,在月老的姻缘簿里,早就已是夫妻,”徐清明沉声道,“她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都带着我一半的法力,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出她和他的关系~
他应该是很认真很认真,不会再把她扔掉了吧?
崔钰看着徐清明的侧脸,眼眶忽然有点酸。她想,她愿意,再相信他,无怨无悔。
哎呀怎么矫情起来了?
崔钰抽抽鼻子,昂着头,拼命眨眼睛。
明媒正娶~?
我都没答应和你怎么样呢!
崔钰虽然很想腹诽着翻白眼,但想起徐清明的那番维护话,心里还是暖洋洋。
连法力都拿到手了,这婚事好像赖不掉了~要不,就勉强陪他装装样子吧。
崔钰冲徐清明甜甜笑起来,但酒窝还没露出,大殿就闯进个她熟悉的人。
酆都看门的小官戴着战时的麒麟铁护甲,满身被污血盖住,一头栽进殿内,挣扎着爬起大喊:“妖魔突袭地府!阴间大乱!酆都已失!酆都大帝重伤,拼死送我出来求援!”
神仙们还没什么动静,崔钰就已经心慌意乱。
那是她生活了五百年的地府。她是地府的崔判。
里面的每一个阴差小鬼,都是她朝夕相处过的,知道他们遇难,她怎么还能安安稳稳呆在这儿?
她看向徐清明,眼睛里的坚毅很明显。
徐清明没什么表情,走过来拉住她,安抚地摸着她的手背,对玉帝说:“这次镇魔,天庭就派崔钰去吧,我也陪她一起去。地府到底算她娘家,她去,再合适不过。”
玉帝明白,徐清明这是想给崔钰邀功,让她在这天界威严更重,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既然如此,崔判官,地府镇魔一事就全权交由你来办。待你凯旋归来,天界会以盛宴,来迎接勾陈上宫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