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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亓箫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掩饰的忧色,心中暗涌过一股韧劲儿,鼓起勇气张嘴就来:“我……”心悦你……
后三个字还未出口,前方就传来小儿大声的惊呼声,连带着哗哗水声响起。
赵敏禾一凛,再无心听他说什么,想到那个方向流过一条河,焦急道:“是二郎!他溺水了!”
人命关天,韶亓箫压下心底的旖旎,火速起身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赵敏禾紧紧跟在后头。
驿站后院被一圈小矮墙围着,约有一个半人高。韶亓箫跑过去速度丝毫未减,到了跟前只一撩衣摆,加快几步一跃而起,一手在围墙上一撑,轻轻松松翻了过去。
赵敏禾的身手只够不借助外力爬过去的,却也会形容狼狈,无法做到像他这样的动作潇洒,更何况她现在还穿着一身碍事的长裙。她急急停下脚步,张望几下忙转过方向从后院门口跑出来。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河边,韶亓箫已站定了。
今夜不巧星光全无,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赵敏禾借着驿站那头传来的微弱灯光,勉强才看清了他的身影,只见他正定心凝神地听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大概是小童已沉下去了,一时之间赵敏禾竟只听到夏日的虫鸣声和水流声,和自己口中微弱的喘气声。
幸好下一刻,上游位置就传来了小儿的呛水咳嗽声和断断续续地救命声。
韶亓箫一个灵醒,立马往那方向跑去,赵敏禾紧随其后。只是韶亓箫却又立刻回身来握着她的双肩按住她,快速道:“你待这儿就好,别下水!”
说完等不及她的反应,他立刻就朝水中跳进去,顿时水花翻腾之声从黑暗中传来。
赵敏禾心跳如鼓,不由自主地往前大跨了几步,直到带着一些凉意的河水浸到了小腿才意识到——自己不会游泳啊!
此刻她身前却已失去了韶亓箫的身影,只听到前方一阵划水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闷闷的水声,在漆黑的夜里仿佛被放到了数倍。
赵敏禾意识到只怕小童已沉下去了,韶亓箫这是潜到水底去寻他。
她咬咬牙,转身往回跑去喊人来帮忙。
羽林卫众人偏还聚在前院,驿长却不见踪影。赵敏禾心中焦急,将事情快速说了,大惊失色的羽林卫集体失色,火速赶往出事的地方。
赵敏禾跟着往回跑到出事地时,远远便见浑身湿透的韶亓箫已将晕死过去的小童抱到岸上放下。
到她来到跟前时,正巧碰到韶亓箫猛地挥开一上前欲检查他的羽林卫兵,急急蹲下身来,神色焦急地查看起小童的情况来。
另有一名身穿正七品上官服的致果校尉,又上前劝道:“七殿下,晚上露色寒凉,殿下又刚下了水,最好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以免……”
不等他说完,韶亓箫就猛地皱眉打断道:“你再说话不如就此回京城去!”
说完,他已不顾他人,径自替小童急救起来。
校尉一噎,他只是尽忠君事罢了,与这溺水的黄口小儿相比,他自然是不愿七殿下有一丝差错的。可现在人都救起来了,又不是让他二选一,这不是还有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吗?他们也会急救啊,让七殿下先去料理他自己,这小儿交给他们,不两全其美么?
眼下七殿下口气严厉,校尉不好再提,自认倒霉地摸摸鼻子,对着一帮正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的下属们,甩甩手道:“去两个人回驿站去,通知他们准备好干衣服干布,熬些姜汤,再去把驿长找回来。”
两个小兵得令,转身回驿站了。
一旁的赵敏禾有些呆呆的,此时此刻她才想到这个时代众生并不平等,以韶亓箫的身份,其实方才他不需要亲自冒险去救人的,也没人会因此指责他什么,同样现下他撒手不管,在这个时代的众人眼中才是常理。
今晚他的所作所为,显然超出了她对皇室子弟的认知。
赵敏禾一时无法理清心中的杂乱。
很快,小童“哇”地吐出两口水,随即哇哇大哭着喊起“娘、娘”来。
韶亓箫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任凭着跌跌撞撞赶来的驿长之妻将小童抱进怀里。
母子两个抱头痛哭许久,连儿子的救命恩人被人扶着走了都没注意到。
赵敏禾看看羽林卫自发有几人留下陪着这对刚刚差点阴阳相隔的母子,又看看前面行动有些迟缓的韶亓箫,还是跟了上去。
“七殿下,你身上可还好?”她担忧地问着。
韶亓箫喘了口气,扯出一个笑容道:“无事,只是方才动作急切了些,此刻有些劳累,表妹无须担心。”
校尉也在一旁道:“七殿下身上可拉伤了?还是慎重一些为好,一会儿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这校尉真太碍眼了,竟插嘴他和阿禾说话!韶亓箫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用了,我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要是拉伤了我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校尉今日莫名被插刀无数,干脆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赵敏禾抿了抿嘴,有心试探道:“今日七殿下虽是为了救人,但……似乎有失莽撞。”她想知道他方才是怎么想的。
校尉默默给这位伯府贵女点个赞。七殿下自己要当英雄不要紧,可若是他真在这里出了事,那负责护卫他的他们这一队羽林卫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韶亓箫一愣,她在关心他?他漾开一个笑容道:“表妹放心,这河流水势平缓,我水性尚可,并不会有危险;现在又是夏季,河水不冷。”
校尉默默给自己点根蜡。差不多意思的话,这位贵女甚至还说得更直接些呢,七殿下的反应却这么天差地别。
赵敏禾没试探出什么来,攥了攥衣角不再多言。
与外面的黑不溜秋相比,驿站中灯火通明。
方才赵敏禾在外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现下浑身湿哒哒的韶亓箫就出现在她眼前。
他原本已经沐浴过,换下了白日里的锦袍,只穿着一身白色绸衣。
她原本还不知这身绸衣是什么料子的,现在她知道了——是历年来作为贡品的江州锦绸。江州锦绸轻而薄,绸面细密,手感滑爽。但这种锦绸是不能浸水的,因为一旦浸了水,江州锦绸就会变得很……透明。
韶亓箫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他本就长得高大,常年习武之下身材精壮,湿透的锦绸紧紧贴在他身上,背上、肩甲、手臂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
赵敏禾原先只在上辈子隔着屏幕看过异性的*,这辈子礼法所限,连她亲爹的都没见过。现在视觉冲击猛地袭来,竟让她一下子反应无能。
所说韶亓箫的身材不属于肌肉喷张的类型,而是精壮的一型。但他的肌肉线条却十分漂亮,多一寸嫌多,少一寸嫌少,刚刚好得恰如其分。
赵敏禾只觉得手心痒痒,像被蛊惑了一般想去摸摸,或者拿手指按一按也好。
大概是看她渐渐落后,韶亓箫转过身来,疑惑问道:“表妹怎么了?”
赵敏禾只觉得脑袋“哄”得一声——该死!他怎么没穿里衣,只有那一身因浸水而变得特别透明的江州锦绸!是了,她可以看见他背上的轮廓,当然说明他身上再没其他衣物了!
她感到脸上烧了起来,意识回笼赶紧低下头去,但也来不及了。该看到的不该看到,都看到了,她甚至得出了结论,显然他的前胸肌肉跟他后背的一样锻炼得结实有力。
韶亓箫不明所以,正要上前询问她怎么了,就见她快语道:“我衣摆也湿了,先回去了,殿下也快些回去换了衣物吧。”
韶亓箫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校尉看完了全程,倒是瞬间恍然大悟。他心底念叨了几句非礼勿言,说一个小姑娘的闲话非君子可为……转而将这件意外深埋在心底。
韶亓箫带着疑惑回了自己的房间,挥退了康平的伺候自己解衣时,看见胸前的两点,猛然间反应过来她进了驿站为何这么匆匆走避了……
明白过来的韶亓箫,脸颊瞬间染上了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