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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呵呵几声笑了,赵政觉得惊讶,一瞬间不解,问:“你笑什么?”
朱砂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只觉得无趣,有些乏累,想回宫安歇了。”
赵政看着朱砂,心中一亮,道:“你可会跳舞?孤记得,你从未跳过舞,却又觉得你无所不能。”
朱砂皱眉疑惑的看着他,甚是不解,又看了看殿下不语的扶苏和女又,瞬间明了,笑道问:“陛下真想看?”
赵政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伸出手,朱砂缓缓搭上了赵政的手道:“今日陛下寿诞,那妾就斗胆献上舞曲一只。”
“不知要跳什么?”赵政道。
“女又姑娘的舞叫‘火凤迎春’,那妾之舞,就叫‘君临天下’,陛下以为如何?”朱砂放开赵政的手,缓缓走下台。
殿下的玉美人见朱砂要起舞,附和道:“姐姐要跳舞?可需妹妹抚琴助兴?”
“不了,陛下可否给我十面小鼓,置于殿内环绕围布,一面大鼓居于正中,倒在地面上即可。”朱砂道。
“准。”赵政一声令下,宫人们都忙开了。扶苏只得回到自己位子上,女又坐在他身后。女又一直低着头不做声,这时的雾气只变得更浓,呼吸都能感受到鼻子下面的水汽。
只看到宫人们排摆好了鼓,朱砂站在大鼓旁,只看到小鼓围绕在大鼓周约十尺左右,大鼓居于正中,高至朱砂胸口,朱砂手取下面具,顺手一扔,直接扔到了大殿横梁之上,众人的目光随着朱砂的面具直至横梁,纷纷焦耳细语,唯有扶苏和女又魂不守舍。
再看朱砂,除去面具,只剩丝巾遮面,面容隐约可见,朱砂使了一个眼色,朱砂身旁的阿兰不知何时怀中多了把琵琶,只听琵琶声如珠玉落地颗颗可见,朱砂手扶鼓边,利落上鼓。
也不知道朱砂手中何时多了一根鞭子,鞭子银光闪闪,在鞭子的把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骷髅头,鞭子是皮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着银光,十分渗人,众人不知所以,三途在旁蹙眉凝望,口中默念:“铁血鞭。”
只见朱砂嫣然一笑,转身起舞,琵琶声顿挫有力,随着朱砂的舞步,隐约传来鼓声,鼓声不大,引人寻觅。
只听朱砂猛然回头,随着一声鞭响,在场的人方才还犹如梦中一般,顿时就冷汗溢出,如梦惊醒。琵琶声越来越快,鼓声也越来越快,朱砂立足于鼓面不过转身的方寸,却能灵活自如如灵蛇一般扭动着,脚下踏着鼓声,手中持着鞭响,但看朱砂停了下来,在场的人都摈住了呼吸,朱砂手臂一挥,鞭子横卧而出,一面小鼓被鞭子打得粉碎。赵政鼓掌道:“好。”
朱砂莞尔一笑,随着舞姿不停变换,琵琶的铿锵,加上鼓点的顿挫,殿上,一连几声啪啪啪响起,只见环绕的十面小鼓全都击碎,就在大家想着朱砂为什么要将小鼓击碎的时候,顿时发现殿上的浓雾尽然散去,朱砂用力一跺脚,琵琶声和鼓声同时止住,横梁上的那块面具落在了朱砂手中,最后一个舞姿尤为出彩,朱砂右脚高悬于空中,左手接着洁白的半块面具,面纱飞扬在空中的一瞬,朱砂目光如炬,看着赵政,右手的皮鞭仿若灵蛇缠绕在手臂上。
面纱的面纱随着舞步上下舞动,等面纱再度落在朱砂的脸上,她将面具戴上,在场的嫔妃大臣,大多撇见了朱砂的真容,可此时得见,大家醉心的倒不是她的舞蹈,而是她的容貌,除了赵政和朱砂近身侍婢,从未有谁见过朱砂真容,此时得见,只觉得还在梦中,叹世上究竟有谁,能有此娇容,面上红斤薄入蝉翼,一曲红衣舞,朱砂就似雾中仙子一样,她没有女又那样舞蹈的变化多姿,可是却让人移不开眼。
朱砂本就有这勾人摄魄的容颜,再看她左手上的皮鞭,变作一条银蛇,盘踞在手臂上,银蛇极细,还在吐着信子,就在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朱砂道:“恭祝陛下寿与天齐,万岁不绝,大秦基业如磐石稳固,唯有吾皇能驱散眼前妖雾,还我朝光明。”说罢,阿兰扶着朱砂走了下来,朱砂缓缓走上御座,赵政握着朱砂的手握在掌心,笑道:“朱妃有此心意,孤已心领,众爱卿,看那天际的太阳,阳光直射当前,就如我大秦明天,一片光明!”
众人听到此言,纷纷下跪,三呼万岁。扶苏也在其中,唯有女又,她看着赵政身边的朱砂,刚刚那一曲红舞,女又其实并未看清,只觉得就像是有人在她跟前耀武扬威一般,让她羞辱难当。此时再看朱砂,朱砂却没有看她,朱砂只看着赵政笑着,女又心里多了一丝怯意。
宴会很快就散去了,各人各自回宫,赵政乐呵呵的回到了寝宫,今夜,她来到了朱砂的宫里,她踏入朱砂宫里的时候,看到朱砂和菁儿正在谈笑。赵政笑着就进了门,问:“什么事情心情如此好?”
菁儿看到赵政进来,笑了,问:“陛下心情为何如此好?”
“因为你有个好姐姐,她为孤夺了面子,孤心情自然是好的。”赵政道。
朱砂看到赵政,心情却很忐忑,问:“陛下因何不愿女又嫁给扶苏?”
朱砂一句话,赵政的笑容僵住了,一时间赵政无所适从,尴尬坐下,呵呵一笑,避开了话题,朱砂冷冷一笑,推说去沐浴走了,只剩下菁儿和赵政二人尴尬相处,赵政和菁儿的话并不多,朱砂不依着,赵政说了两句也就自讨没趣的走了。菁儿看着赵政的背影,心里只觉得人情冷暖不过如此,可以用权力制约人的身份,却制约不了相爱的两个人。
这时朱砂从帘后出来,衣着整齐,并未去沐浴,她问:“他走了么?”
“走了。”菁儿道。
“菁儿,其实,我心里堵得慌。我觉得,好似本不该如此。”朱砂道。菁儿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没办法。”
二人这样说着,此时,赵高,也就是三途,来了。朱砂疑惑的望着他,赵高说:“我来此,是为了像娘娘讨要一样东西?”
“娘娘?”菁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看着朱砂,朱砂也疑惑的看着赵高。
女又回到宫里,依旧低着头,郑妃哀声连连,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是谁?真的和文姬说的一样,是山里的鬼怪么?”
女又有些怒了,道:“现在连您也不相信我了么?”
见到女又一脸怒容,郑妃觉得不可理喻,怒道:“你一个奴婢胆敢如此和本宫说话。好大胆子。”
扶苏道:“母亲,您就别添乱了。”女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郑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日里只觉得和蔼可亲的郑妃居然在自己面前变成了另一个人,第一个叫自己奴婢的,居然是她,女又将自己的怒火压了压,本想说什么,实在觉得张不了口,就径直回房了。
扶苏想追去,郑妃拦着他,扶苏想争辩什么,却招来郑妃的一通数落。
女又隐约听到郑妃说到什么扶苏的前程,女又忽然想到,扶苏是赵政的长子,将来或许要继承秦国大统,此番算是因为了她被打发到了南疆,会不会对扶苏的前程有误,女又心里忐忑不安,觉得无论如何要争取一番。
她原地踱着步子,该去找赵政么?女又此时心里对那个男人充满了厌恶,她忽然想到了朱砂,记得扶苏曾说过,朱砂说话在赵政跟前十分有用,女又也几度想要去找那个女人,可是一直耽搁了下来,方才见朱砂趾高气昂,女又心里纠结万分,看来此刻,真的不找还不行了。
女又辗转来到了朱砂宫里。一打听,朱砂还未睡下,经人通报,女又来到了大厅,朱砂厅里奇珍异宝数之不尽,只是女又此时心里烦乱无暇顾及。
只看到朱砂在阿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女又并识不得阿兰,因为此时的阿兰早已改头换面,只是阿兰看到女又站在厅里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女又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朱砂,眨了眨眼,女又紧张道:“奴……”该自称奴婢么?女又实难接受,可是此时是为了扶苏,女又狠下了心,道:“奴婢见过朱妃娘娘,朱妃娘娘万福。”说罢就跪下了。
塌上的朱砂只觉得新鲜,微微一笑,看着旁边的阿兰有些魂不守舍,道:“真是稀客,今儿怎么还跪下了?奴婢?哦~这是陛下赐的身份,不过,在我跟前,你想做奴婢,也做不了,起来吧,阿兰,赐座。”
女又听到此,心里暗暗庆幸,或许还有些希望。只见阿兰碎步下来,排摆好坐塌,女又坐在一旁,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朱砂,此时的朱砂发髻披肩,想是准备安寝了,却被自己叨扰了;朱砂未戴面具面纱,女又此时仔细看了看朱砂,的确美得侵入心脾,让人窒息,只因觉得朱砂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呼吸紧蹙。
“怎么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女又姑娘大驾光临,有何事?”朱砂道。
“这……扶苏,曾经和我提及过您,早在我一回宫就该来拜见,延误到此时才来,实在不该,娘娘肯见我,还要在此叩谢。”女又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朱砂却是一个冷笑,不说话。
女又抬起头来,娓娓道:“今日之事,娘娘您也看见了,都说陛下和娘娘是恩爱夫妻相敬如宾,娘娘说话,陛下定然是听得进去的,我不想看见扶苏因我前程被毁,所以,所以连夜来求娘娘,能不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请陛下收回成命,扶苏待人宽厚,贤德远播,决不能因我……决不能因我奴婢,而毁了。”女又说完,看着朱砂。
朱砂皱着眉,也看着她,良久,笑了:“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一千年的极北之地,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却是天差地别。”
女又惊呆了,她明明是第一次见朱砂,而且一千年前还没有她。朱砂接着又道:“其实,你我都是玄门中人,有些话不必明说,你我心知肚明。你的身份自然是真的,何必在乎他人蜚语,只是来了这人世之中有些万不得已罢了;我由记得我第一次见到的你,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不将他人放在眼里。想我朱砂,就连大罗金仙见了,都要退让三分,可是你却是……呵,说来讽刺,和我作对的人多了,而你,是头一个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
朱砂几句话,让女又听得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只听朱砂问:“说句实话,若不是为了扶苏那小子,你会跪下来求我么?”
女又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很诚实,我佩服你对扶苏做的一切,只是你我本是世外之人,早就应该看得清楚凡尘俗世,不就为了争名夺利,扶苏是个善良的孩子,他小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他和赵政生得很像,却没有赵政那样坚定的野心,他根本撑不起整个大秦,南疆不正好是你的家乡,出去避世,有何不好,何苦要再回来?”朱砂劝道。
女又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却道:“娘娘深明大义,女又感激不尽,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扶苏从小就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只是,他肩负的,是整个大秦的命脉,至少,他不能因为我,而失去他本该拥有的,刚刚回宫,我看到他和郑妃……”
朱砂站起身来抢道:“郑妃本就是个凡间见不得世面的女人,难道看着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坐拥天下,就觉得如愿以偿了么?”
“可是扶苏没有娘娘这样的境界,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我也是……”女又委屈道。
朱砂长烟一口气,道:“好吧,你是不是执意坚持要赵政收回成命?”
“还请娘娘开恩,女又万死难报。”女又低下了头。
朱砂狡黠一笑,道:“好,作为交换,我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什么?”
“通天钥。”朱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