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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直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尖锐的像是是无数人的尖叫奏成的悲歌。
简桦在一团团刺眼的白光中穿行。
脚底下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也没有半点实感。
他看见了很多早已离开的人。
有早逝的父亲,失踪多年的母亲,两年前战死在外星战场的亲密战友们,还有半年前事变中死去的老师。
他们看着简桦微笑,向他挥挥手,然后重新隐没在虚无中。
简桦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和从前一样,他挽留不住任何离开的人。
然后白光渐渐褪去,面前有一扇门。
那一扇棕红色的木门,门上刻着古朴的花纹,旁边贴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几个潦草而简单的字“正在读书,请勿打扰”。
这是养父的字,这是养父家书房的门。
简桦的养父是卫星城军事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他把一生都贡献给了军队,没有妻子,也没有亲生的孩子。但是,他把简桦和邵续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抚养他们,一直到临终。
简桦弯下腰,看了看门板下方,一块被烧焦的地方。——他年少的时候十分调皮,躲进养父的书房里玩耍,不小心烧着了地毯。是养父不顾自身的安危,冒着浓烟冲进去把他给救了出来。门上的这块焦印,就是当年调皮的罪证。
推开门,能不能再次看见慈爱的养父?
简桦不由得激动起来,抬起手,手才触到门把上,门就自己打开了。
“咯呀——”一声。门缝里面,是黯淡的台灯的光。
“爸爸。”简桦喊道,站到了门里。看见了书桌旁台灯下面,养父花白的头顶。
他踩着厚厚的地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怕惊醒了劳累的养父。如同记忆中温馨的场景一样,他从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毛毯,想盖到养父的身上。
忽然,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的开关,他的动作、他的思维都全部停止了。
养父如同熟睡了一般的伏在书桌上,他的周围全是鲜血,背上是横七竖八的刀伤。养父已经死了。
简桦猛然明白,自己这是梦见了七年前,养父死亡时候的场景。
养父真正死亡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他陪着陈寄去了外星系考察。养父过世后一周半才匆匆赶回卫星城。
时隔七年,依旧感觉到了失去亲人的刻骨疼痛。
“滴答……滴答……”轻微的、不寻常的水滴声吸引了简桦的注意。
他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房屋的一角,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个人,拿着一把滴血的匕首,站在阴影中。
“邵续霖,你……”简桦认出了那个人,苍白英俊的脸,捉摸不透的表情,正是十八岁时候的邵续霖。
邵续霖似乎看不见简桦,他呆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已经死亡的养父,手一抖,匕首落了下来,在地毯上又留下了一道血印。
“哥哥……简桦……”邵续霖喃喃地说,忽然惊醒了一般,回过神,又望了养父一眼,拉开门冲了出去。
“邵续霖,为什么?”简桦也追到了门口,对着邵续霖的背影,大声喊。
七年前,简桦得知养父的死讯赶回卫星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邵续霖是杀害养父的凶手,正在被通缉中。
一夜之间,简桦仅有的两个亲人,一个死了;另一个是凶手,逃亡中。
简桦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飞船里。窗外是浩淼的宇宙星尘。
“你怎么了?鬼叫个什么?”前面几排的座位上,陈寄正在和几个女乘客聊得开心,忽然被打断,他有些不满地看着简桦。
——这是……什么情况?
简桦愕然。他不是和陈寄一起被处死了吗?为什么会在飞船里?
陈寄半天等不到简桦的回答,也放下女伴,走过来凑近到简桦跟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我听说星际旅行会让人智商下降,原来是真的啊?”
简桦抓住陈寄的手,用力向后掰。
“卧槽!”陈寄疼得叫骂起来,飞快地抽回了手,“你有病啊?”
不是在做梦,触觉是真实的。
面前这个,是年轻了好几岁的陈寄。
“喝点水吧。”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简桦的背后响起。
简桦在巨大的震惊中回过头,看见了和方才的噩梦中,长得一模一样的邵续霖,站在自己的后方。
——十八岁的、邵续霖。
邵续霖没有理会他的惊讶,把水杯塞到了他的手上,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你刚才好像在做噩梦,一直睡得不安稳,我就去后面帮拿一杯水了。”
简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克制住远离邵续霖的冲动,用了合了合眼睛,喉咙沙哑得像是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一样:“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能降落在卫星城了,还赶得及跟父亲一起吃晚饭。”邵续霖说,拿出一副眼镜架到鼻梁上,从座位旁边拿起一份电子报纸看了起来。
他十八岁的前几个月,一次训练的时候不小心眼角受了点伤,不得不戴了好长一阵子眼镜。
“今天是几号?”简桦看看邵续霖,又看看陈寄,问。
“二月十九,我们探亲假的第二天,”陈寄似乎察觉到了简桦的不正常,但是简桦不说,他也不会详细问,反而帮助转移开了话题,“喂,说好了三天后我来接你,你陪我去外星系啊?”
简桦没有说话,仰头把一杯水都灌进了嘴里,在舷窗的倒影中,他看见同样陌生又熟悉的,年轻的自己。
二月十九日,——如果没有记错,是养父死前的第四天。
邵续霖从他手上接过空杯子,又站起了身。
“还要吗?”邵续霖问,声音平静不带情绪。
“不用。”简桦生硬地回答。在简桦的记忆中,他们反目成仇已经多年了,上辈子从养父死亡起,他们就没有如此平静的坐在一起说过话了。
“哦。”邵续霖没有在意简桦声音中的别扭和冷淡,拿起杯子送回飞船船舱后面的服务台。
陈寄还趴在前面的座位上,和简桦一起看着邵续霖的身影。
“你弟弟伺候你就跟伺候残疾人似的,”陈寄压低声音对简桦说,“你这辈子从路上捡了个这么孝顺的弟弟你也算值了。就算懒成猪也不担心没人养了。”
“闭嘴!”简桦没好声气地说,依旧看着邵续霖的背影。
眼前这个冷淡却温柔,不爱说话,但跟自己一样非常尊敬养父的邵续霖,和梦中那个杀害养父的一身是血的邵续霖,是同一个人。
“还有四天……”简桦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低地自言自语。
离养父的遇刺,还有四天。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改变一切。
必要的时候,可以……
他又看向了邵续霖。
陈寄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好友,从刚才起,他就一直不太正常,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陈寄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惊慌。
遥远的、未知的地方,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了几下翅膀,另一个时空就似乎被微微的扭曲了。
陈寄看着简桦,看他一直温柔而纯净的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