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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伯的气息越来越弱,杀狼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四周的狼群已经扑向矮墙,队员们不得不分散在各处的矮墙上抵御进攻,跃下矮墙的张赛身前也已堆满狼尸,可是短短十来米的距离,他竟是寸步也无法向前。
少了远程支援的松伯,出刀更少,只能在渠中背靠巨石,艰难的防御。一直在空中盘旋的银狼王发出一声尖啸后,围攻老人的群狼后撤几步,让出了位置,它要亲自拿下这场战斗的一血。
身前攻势一停,松伯立即转身再度抱住了巨石,空中的狼爪已经临近,只是这次老人没有再躲,而是爆喝一身将巨石举过了头顶,下一刻火油淹过了他的腰际,利爪撕裂了他的整个后背。
火油淌过了他的身子,鲜血染红了火油,将巨石举过头顶的老人疯狂大笑,像一位聊发少年狂的猛士,狼王的利爪再次袭来,这一次是前胸。他依然没有躲,他也无力再躲,但是他可以将手中的巨石砸在狼王的腰上,这是他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吃痛的狼王和巨石一起滚落一旁,瘦骨嶙峋的老人跌坐在火油之中,擦了擦嘴角的血,却又喷出更大一口,老人缓缓的取出一个沾满油污的烟斗,对着正向这边疯狂突杀的张赛、张武二人,艰难的裂了裂嘴,似乎想要再说一次那句他常说的话:“只要人还在,什么样的坎都会过去,一切安全第一。”
火星点燃了烟斗,也点燃了渠里的火油,瞬间升起的火光,吞噬了枯瘦的身体,也阻断了疯狂的狼群。
张赛将身前最后一头四阶凶狼的头斩下,丢入火渠之中。
插入土地的刀刃微卷,其上的狼血还在流淌;跪地的汉子掏出一块粗鄙的骨牌,挂在了脖子上,骨牌上,工整的刻着‘平安’二字。
张赛身后的队员越来越多,他们都有一块老人送的平安骨牌。
“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能早一点发现清通渠道,松伯就不会死了。”副队长张武,跪匐在地,痛哭失声。
张赛伸手拍了拍张武的背,起身看着身后相互搀扶的队员,仅仅几分钟的战斗已是人人带伤。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但是有些事他必须要说,那是松伯的故事,当是为松伯送行的悼言。
松伯原名张泊松,是村里的上任猎魔大队长。年轻时的他凭借过人的武勇,一把朴刀是杀魔无算,每次猎魔都是为村里带回魔核最多的人,当时的他也是备受村里人尊敬,张赛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练刀的。
可是由于一次冒进,松伯陷入了绝地,他的亲叔叔张平安,为救他而死,只留下一块带血的平安牌,而他自己也因此负伤跌境。至此之后松伯每次进山,都会挑选一些结实的骨头,刻上‘平安’二字,变成了大家眼中只会说‘安全第一’的胆小老头。
把安全第一挂在口头的人,并不是真的胆小,他们只是希望听的人能平安。
猎魔队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关于松伯的事迹也有所耳闻,但都不曾在意,只当是个故事。然今日之后,他们将再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说着‘安全第一’的老头,为了他们的平安牺牲了自己。
火仍在熊熊燃烧,可至天明。张赛让队员们抓紧时间疗伤,自己也是立即盘腿坐下开始养精蓄锐。他明白,狼群不会散,黎明来临火灭之时,就是最后的决战,也是自己最后的战斗,只希望能保身后的这些孩子平安。
火圈内的人不知道,就在几百米外的山岗上,有风起;风刮过树梢,卷起残叶;风拂过草尖,扬起尘埃;风入狼群,便是一片血雨。
营地里发生的一切,严笑都看在眼里,虽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这样的一群人,该不会害自己,于是他决定出剑。
严笑对自己的魂力、体魄、剑法已有十足的自信,觉得以现在的修为杀50只魔狼应该比较轻松,杀100只应该还有撤退的机会,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数字,若是杀到一百狼群不退,他便退。
然而严笑还是低估了狼群的凶悍,杀到50只时,狼群不但毫无退意,还因浓郁的血腥气,激起了兽性,近四百只魔狼将严笑团团围住,疯狂前涌,如一个绞肉的旋涡,将严笑死死的陷在中心,空中的四只银狼王更是拼命阻挡严笑的去路。天生惧火的它们,似将全部的怒火都转嫁到了,严笑这个突然杀来的陌生人身上。
严笑见撤走无望,也激起了心中的狠劲,不让我走,就杀光你们,我可是人魔,还杀不怕你们这些低级魔狼?
随着严笑的专注杀狼,狼尸越多,身子越热,眼神越冷,脑中更无一丝杂念,只在不断的记着数字,80..95..99..100...101......严笑的身体周围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团黑炎,他已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无我无物的魔心境界,天地万物,阻我前行者,皆斩。
剑魔曾经说过,魔心乃人魔最大杀器,唯有杀伐可以铸就,魔心一起灵台无垢,战力倍增,眼前所对之敌皆为蝼蚁,但若长期处于魔心状态会失了人性,最终人性散尽,便成真魔。若不能收放自如,甚用之。
风几次欲停,几次又起,只因心未息,剑又出。
后方的黄棱看到严笑的状态,也不免打了个寒颤,怪不得这几天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魔心初成的征兆。可如此下去,该如何唤醒魔心状态下的严笑,他可是知道长期处在魔心状态下的后果的,可去到这种状态下的严笑面前他可不敢,他确实是真胆小啊。
另一边火圈内的猎魔队,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有人来援,可是面对眼前的熊熊油火,也是无可奈何,而一向好说话的队长,不知怎么竟一人独占哨台,不让他们前去观望。张赛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魔心,但是外面那个冷酷杀狼的年轻人,给自己一种若此时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定然也会被无情斩杀的错觉,见此情形一向稳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黎明时分,渠火渐熄,严笑的身前再无一只站立的魔狼。
风已停,敌已尽,剑却未归鞘。
身上大少伤口纵横不下百处的严笑,握着滴血的剑,保持着最后一挥的姿势,矗立在层层血尸之上,一动不动,他的心神已全部沉入魂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