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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村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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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

    曾先生的前半生

    故事的开头

    她是你唯一的秘密

    事隔经年

    到了故事的最后

    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你的秘密

    但都明智不提

    曾先生是我所有认识的这些人中,就算多年不见也会一直记着的一位,他也算是我亦师亦友的知己吧,他比我年长很多,与我父亲年龄相仿不多。

    以前的公司是在北方的一座海边小城,大概入冬季节,公司组织公益活动。

    接到领导通知,由我负责带领所有员工去到下边县里的一个村子前去慰问那些孤寡老人,为期三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我们队伍的三辆越野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一路朝东,越往里面走越会让你产生荒凉的感觉,你甚至都会惊讶,在这座看起来繁华的城市下边还会有如此荒凉的地方,但唯一让你觉得舒服的地方就是,安静。极度的安静,会让你那颗在繁华城市躁动的心,及时的静下来,会让你陷入思考,思考那些平日里所有的过往得失,思考那些你平常很是纠结的一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是如此幸福。

    车队行驶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一座看起来极为落后的村子,负责接待我们的是村委主任,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村主任将一份名单递到我的手中。我依次将名单中的村民逐个安排给同行而来的各个员工,最后留给我的便是曾先生这一家,我和另外两名同行者便一同出发,去往曾先生家。

    一路上很是见到村子里的大人,小孩倒是不少,前拥后挤的跟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这群奇怪的人们,在他们童稚的眼里,我看见了那种在城市很少见到的那种清澈透明,还有无畏无惧的希望,真好。

    村子不大,在一帮小孩的引领下,不大一会就到了曾先生的家门口,一栋单独的二层小楼,门口打扫的很是干净,与这个村子里我所经过的每一家都显得极为格格不入,我一度怀疑是不是这帮小孩带错了路,就光这二层小洋楼的架势还需要我们慰问吗?且不说门口打扫的这么干净,就老人而言,这个时间是不可能吧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像是没下过雪似的。

    我持着怀疑的态度,拿出我手里的备注单仔细比对。嗯,地址没错,门牌号也能对上,莫不是村里领导搞错了,我给村主任打了电话,再三确认。村主任也告诉我,这就是曾先生家,没错。还告诉我,让我看看手里的单子,上面备注了村民的需求和其他的一些详细信息,我这才注意到,在备注单下方角落拿铅笔写着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曾先生家的需求备注如下:

    “慰问品不要,没有任何困难,只需要志愿者同志来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

    谢谢”

    看完备注,我极度尴尬,脸上在这个大冬天忽觉烧的慌,人家都叫咱志愿者同志了,咱还这么敷衍了事,连备注都没仔细看清楚,就跑过来,哎。

    先进去吧,谁叫咱脸皮厚呢。

    曾先生其实早就听到我们来了,你看人家,热水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又是让我们喝水,又是拿吃的,极为热情,再看看我们,脸上又是一阵发热。

    由于曾先生太过热情,让我尴尬的很是坐立不安,我提出让曾先生先带我们上别的屋看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每一个屋子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物品摆放整齐,家具齐全,俨然一副村里有钱人的做派。

    再次回到大客厅坐了下来,曾先生告诉我们,家里没有其他人,就他的老母亲和他两个人,由于冬天家里没有农活,母亲去走亲戚了,现在就他一人在家,让我们这帮孩子放开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就当是自己家,放开点。

    我暗自在心里想着,放不开了,能这么坐着已经完全是我们脸皮厚了,在要是放开点,那就是不要脸了。

    对啊,在曾先生的眼里,我们就是孩子,他的年纪完全和我父亲差不多相仿了。我的心里全是疑问,可我知道,人太多,有些问题问出来,就是在自找不痛快,我便,忍了下来,时刻告诫自己,好奇心害死猫。本来是打算,来帮着人家打扫卫生,干些家务活的,可奈何,这些活在我们来之前曾先生自己早干完了,而且人家干的很是仔细,我们就是想在干点,也挑不出下手的地方。

    就这样,我们极为尴尬的和曾先生一直坐了整整一下午,这些时间里都是曾先生在对我们嘘寒问暖,照顾有加,一直到傍晚,我们也是是在不好意思在待下去了,我就提议大家离开,去村支部报道,安排晚上住宿等一系列问题,我们还要给村民们组织一场节目。

    曾先生坚持留我们在家吃饭,我们硬是没有答应,告诉曾先生晚上还有好多事需要安排,最后曾先生实在没辙,也就同意我们离开,告诉我们,白天有时间再过来,我和曾先生互留了电话号码,就急匆匆的离开了曾先生家。

    回到村支部,所有的人都已经回来了,就等我们了,问了大家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都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没有经验,不是很成功,借助村支部的会议室开会做了总结,最后通过投票决定,明天重新对今天的这些家庭进行走访慰问,今天就算是积累经验和初次体验。

    接下来,我给大家安排了演出排练,大家都去组织排练或是去住宿的地方(村委宿舍)收拾去了,我倒闲了下来,留我一人独自待着,其实我真的很想去排练的,但我对于这些个事真就是一点点的艺术细胞都没有的。所以,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我不用参加。

    晚饭是在村主任家吃的,吃完饭我就想着一个人去村里走走,也好溜溜食,晚上能在火坑上睡个好觉,别提有多舒服了,想想就觉得特美。

    下过雪的小村子,空气很好,瞬间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除了有点冷之外,再也没有会让你觉得不满足的地方了,村子里每家每户灯火通明,路过村委宿舍,一堆小孩和我们一起同行而来的同志互相打闹玩耍,尤为热闹,由于我们的到来,也让这个村子里的一切显得格外热闹。

    我一路向前,思路清晰,但没有目的地,我就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淳朴的民风里,一直走下去,到哪里都可以,但就是要一直走下去,希望没有尽头。

    可希望是有尽头的,你看,我这不就不知不觉走到曾先生家门口了吗。

    想着白日里曾先生对我们那般热情,总感觉欠着点人家什么似的,便想着再次进去拜访一下,反正时间还早,轻轻推门,门没锁,我叫人,曾先生答应着走出了客厅,热情的将我拉进屋内,满脸笑意。

    和白天一样的程序,又是倒水泡茶,又是拿吃的,让我很是“后悔进来”。你看,又麻烦人家曾先生,真是的。

    曾先生一阵忙完之后,终于能坐下来和我聊天了,我看到曾先生拿了酒放在桌子上,说是想和我喝点。我倒也无妨,天冷,正好喝点酒可以暖暖身子。

    那是我和曾先生的第一次聊天,起初,我们都很拘谨,只是聊着一些家长里短,我说着我工作上的事情,曾先生讲着他在村子里的一些日常。

    逐渐,几杯酒下肚。双方都开始话多了起来,曾先生喝酒总是让着我。

    他说,酒喝多了不好,但他就是喜欢喝点,让我陪着他就好,量力而行。

    我答应,好。

    但那时候咱年轻啊,不怕酒,也就没听曾先生的,他一杯,我就跟着一杯。

    虽然我和曾先生都开始话多了起来,但彼此还是聊着那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倒也轻松。

    曾先生告诉我,他看我顺眼才和我喝酒,他在这个村子里大半辈子了,没怎么和别人这样对饮喝酒。

    很快,一瓶白酒就喝完了,但我却出奇的清晰,没有一点要醉的意思,曾先生也是。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或许,那天晚上,我和曾先生也算是吧。

    在接下来喝酒到喝到一半的时候,曾先生突然问我,“有女朋友吗?”双眼直视着我,容不得我撒谎一般。

    我答到,“有,不过,刚刚分手,她回老家了。”

    曾先生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慢慢放下手里的酒杯,让我把酒填满。

    很是严肃的问道,“你还喜欢她吗?要是喜欢就再她没有下一个对象之前把她追回来吧,你不追,错过了就永远都错过了,追过了,此生你就不会后悔。”

    我没回答,只是突然眼睛感到湿润。

    接下来曾先生给我讲了他的前半生,酒继续喝着,我细细听着,放心,我会做一个尽职的听众。

    故事很长,但余生尽显悲凉,且听我来诉他的一生衷肠;

    曾先生的最初和我们所有人的最初都是一样的,在那样一个落后的小山村,曾先生的和村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都选择了离开,外出找工作。曾先生和他们唯一不同的区别之处就是,曾先生是学校分配。

    在他们那个年代,高中毕业,上个专科学院,工作是包分配的,曾先生被分配到了南方的一家国有企业做办公室主任秘书。那时,像曾先生这样的工作在村子里所有的年轻人中,那都是很好的了,所以啊,当时在村子里曾先生也算是大家眼中的优秀青年了。

    日子就在这样安稳的一天天过着,曾先生平日里闲暇时刻也会往各大报社投稿,有被录用的也有被退回的,还有的登上了一些报社的头版头条,所以啊,但他从不间断,总是一直写着。以曾先生当时的想法就是,年轻人嘛,总是需要一点梦想的,要不总是在这样安稳的工作环境中待着,那颗年轻的心会生锈的。

    你看,那时的曾先生多么的与众不同。

    可是人啊,一生太长,过早的优秀或许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们其实应该在年轻的时候经历一些坎坷或波折,以免日后遭遇一次波折,会让你终生沉陷其中,而不能自愈。

    改变曾先生往后人生所有轨迹的是一位姑娘的出现,说到这里,曾先生将杯里所剩不多的白酒一饮而尽,像是一口吞下了这些年所有的不易一般。

    姑娘是一位车间工人,她和曾先生的认识是因为读了曾先生发表的文章,心生羡慕,恰好也和曾先生在同一家企业,曾先生平时也会陪着领导下车间视察,所以,一来二去曾先生和这位姑娘就谈起了恋爱。

    曾先生文采出众,前途光明,姑娘长相也好,家境优越,二位可算是郎才女貌,羡煞众人。

    这场羡煞众人的恋爱足足谈了三年有余,最后曾先生觉得一切都可尘埃落定之时就带着姑娘回了一趟老家,这三年里姑娘没有去过曾先生家,主要是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再者,曾先生也怕姑娘不适应北方生活,姑娘家曾先生倒是去了多次,未来岳父岳母也算是对曾先生很不错,可就是从未问起过曾先生的家庭情况。

    所以啊,曾先生觉得三年了,总不能再继续叫人家姑娘跟自己就这样继续没名没分的光谈着恋爱吧,就在那年的春节带着姑娘从南方赶去北方过年,好让母亲看看未来儿媳妇,也让人姑娘看看自己的母亲。

    绿皮火车一路从南向北行驶,足足三天三夜,把人家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的姑娘折腾的不像样,再看曾先生,早已习惯了这种折腾,他每年过年都会回家陪自己的母亲过春节的。

    经历了三天三夜的绿皮火车生活,终于到了曾先生所在的城市,接下来还要坐十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达曾先生的家,曾先生明显感觉到了姑娘的不高兴。

    最后,终于在冬天的月亮挂上树梢枝头时,曾先生和姑娘总算是进了曾先生的家,那时吗,曾先生家很是破旧,算是村子里最差的也不为过,这些年,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供着曾先生上了学,母亲一人也算是呕心沥血了,曾先生的父亲在曾先生很小时就得病去世了。这几年曾先生才开始挣钱,想着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可奈何母亲总是不同意。总是告诉曾先生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自己一人住这样的房子,挺好,要曾先生把钱留着娶媳妇用。

    曾先生犟不过母亲,也就作罢。

    虽然如此,可人家姑娘也算是懂事,将就着和曾先生安顿了下来,整整半多月,

    在曾先生的回忆里,那个春节,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开心的一个春节,曾先生的母亲也是,看到儿子如此有出息,好似身体也比以前硬朗了许多,曾先生带着姑娘走了很多的亲戚,拜访了许久未见的朋友,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心顺意。

    “和自己相爱的人不管待在何方,时间总是稍纵即逝,转眼就到。”这是曾先生告诉我的。

    春节很快就过完了,村里所有的年轻人都开始在为出发做准备,曾先生和姑娘也不列为,准备再次奔向南方,开始希望里更加美好的生活。

    可有时候希望就只能是希望,要不为什么叫希望呢。

    等曾先生和姑娘回到那久违的南方时,南方已是绿意央然,春暖花开,而曾先生的北方却还是寒意入骨。曾先生很快就又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中,此时的曾先生已是办公室主任,比那几年忙了好多,文章也很少谢了,用现在的话来说,算是把梦想买了,换成了柴米油盐吧。这个时候的姑娘也早就不那么看重曾先生的才气了,或许早就忘了起初喜欢曾先生的缘由了吧,曾先生也是,只想着在职场上好好努力,然后和姑娘成个家,让她不愁吃喝就足以。

    恋爱真是会改变一个人最初的所有一切,最后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不信,你自己回过头来看看。

    就在曾先生拼了命,努力想给姑娘一个家时,等待曾先生的将是改变他一生的消息。

    姑娘先是辞了职,告诉曾先生要去别的公司,那里会有更好的发展,曾先生也没多想,答应了姑娘的决定。自己继续留下来,努力工作,争取年底和姑娘结婚成家,在他那时看来,这一切都已然是水到渠成,无需多想。

    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曾先生总是能听到些许的风言风语,有说姑娘抛弃曾先生的,也有说姑娘和别人快要成亲的,曾先生却都毫不在意,他想着,三年多的时间,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都是一起走过,他相信他的姑娘,这不过是那些闲人拿来打发时间的无聊而编造出来的谣言罢了。可是,他忘了有个词语叫,无风不起浪。

    姑娘来找曾先生的次数明显越来越少。那个年代,不像今天的我们,没有同居这一说法,他和姑娘都是分开住,姑娘每天回自己家,曾先生住单位宿舍。

    他那天很早下了班,也巧,曾先生接到了姑娘的邀约,说要一起出去逛逛,春日里的南方,公园里各色行人,有散步的,有路过的,也有和曾先生与姑娘一样的情侣在牵手诉说着彼此的梦想的,一切都显得很是温暖。

    一直都是曾先生在说话,姑娘始终都在很认真的听着,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初二人刚开始认识时那样,男生有才华,说个滔滔不绝,女上一脸羡慕,温柔尽显眉角。

    那天,他们把整个公园都走遍了,女生一直牵着曾先生的收从未放开,像是这次一但松开,彼此以后就会走丢在这慌乱的人群一般,就这样他们从太阳刚刚下山一直走到所有的路灯亮起。曾先生从刚开始的滔滔不绝也变的安静了下来。

    曾先生告诉我,彼此在一起三年多,有些东西是会有默契感的。这就是爱情的奇妙之处,会把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最后变得彼此很是相互了解,你未曾开口,我就知道,你接下来会告诉我什么。

    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很像是一场谈判,好似谁先开口就像输了一场经营良久的比赛一般,谁都想赢,可谁又都不敢揭晓答案,接受接下来所有需要承担的一切,可答案就在那里,迟早是要公布的呀。

    还是人家姑娘勇敢,她先开口,提出了分手,理由是没有理由。

    对啊,人家姑娘说的都对,两个人分手就是没有理由的。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没有理由的。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不爱了,可不爱了有理由吗?没有理由,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曾先生那天忘了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他只记得他把姑娘送到了家,他没有上去。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由于和姑娘的分手导致曾先生几次在工作中的严重失误,他起初先是被降职,直至最后自己提出辞职。

    曾先生说,他到现在都会很清楚的记得那些人那时看他的嘴脸,除了嘲讽,还是嘲讽,那些原先和他在工作中有过矛盾的人更是过分,直接变成了报复,可那时的他那有力气还击啊,他所有的一切心思都沉溺在分手的痛苦之中。曾先生继续平淡的说着,他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些人,就算时间过去很久,直至此时,依然不会,只是记在心里便罢。

    对啊,我们都不是圣人,那些在你低谷时伤害过你的人,我想我也会一直记着,永远不会原谅,唯一能做的就是,算了,不计较。但是永不原谅。

    辞了职,曾先生也算是看透人间冷暖,心灰意冷的回了北方老家。

    刚开始的曾先生差点就成废人一个,离开城市,回到农村老家依然少不了,那些冷嘲热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先生每日以酒为生,天天大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倒是年迈的老母亲来照顾他。

    日在就在曾先生这样的荒废中度过,一晃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姑娘在这期间给曾先生寄来一封信,可等来的却是她和别人结婚的消息,她最终找了一位本地户口的,那种所谓的门当户对吧。

    信中姑娘告诉了她和曾先生分手的原因,其实说来简单,就是姑娘家里知道了曾先生家的情况,不同意姑娘和曾先生在一起了,说是怕他老母亲将来拖累他们,曾先生家又是他自己一个儿子,怕是压力太大,将来曾先生迟早是要回老家照顾他母亲,怕姑娘跟着曾先生受苦。

    我听曾先生讲着,心里却是在暗自生着闷气。

    荒诞,简直可笑,这样的理由,不找也罢。曾先生人家那时也算是事业有成,那么年轻,不定将来会升职到什么职位呢,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人家就不会把母亲接过去吗,我很是觉得可笑。

    可说来也怪,自从曾先生看完姑娘的来信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他开始跟着母亲下地干起了农活,以至于到了最后,干脆自己一个人去干,让母亲在家歇着。

    刚开始不会,所以他一有时间就跑去县里,去书店看各种关于农业方面的书,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天天如此,从最开始的一个白净少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黝黑的北方地道“农民”。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年到了收获的季节,整个村子里乃至镇上就属曾先生家的收成最好,曾先生说到这时,脸上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满意笑容,他告诉我,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当所有老一辈的人还在用最原始的方法务农时,曾先生就已经在试着科学种植各种果树了,各种大胆尝试,细心栽培。现在说来简单,可那些其中辛酸或许除了曾先生,其他人无法体会。

    从最开始的简单种植,到最后的第一个在镇上盖起蔬菜大棚曾先生这一路的艰辛真的无人得知。

    眼看日子越过越好,当初的那些冷嘲热讽也都变成了阿谀奉承,笑脸相迎。

    可曾先生还是那么平平淡淡,每天继续和那些雇来的工人一起下大棚干活,日子相当充实。唯一让曾先生感到烦恼的就是每天来说媒的人一波接一波,烦恼归烦恼,可曾先生就是没有答应过任何一个人,甚至连人家姑娘的面都不会去见。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从未间断。

    曾先生说,他也就奇怪了,都那来的那么些姑娘呀,我笑着告诉曾先生,这就是财富的力量。

    在这样的地方,像曾先生这样的情况很是常见,那些媒人手里在那个年代总是有着数不清的资源,丝毫不比现在的信息化时代差。

    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亲风波总算是过去了,曾先生的母亲也找曾先生谈过几次,可都被曾先生给搪塞了过去。

    一直到今天。

    曾先生这大半辈子就这样过来了,一直未娶。

    按曾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他自己害怕了,也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怕自己会在像那半年一样,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再次走出来,索性,就这样,挺好。

    曾先生说着这些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其中滋味只有他自知。

    听曾先生告诉我,后来那姑娘也离了婚,一直未嫁。现在偶尔还有少许联系。

    听曾先生讲完这些已是半夜三点左右,曾先生还是那么热情执意要我留下过夜,我一再坚持要回去,推脱说是要早起有事,借故离开。

    回去的路上很冷,手机里,单曲循环着李宗盛老师的那首《我终于失去了你》

    “我终于让千百双手在我面前挥舞

    我终于拥有了千百个热情的笑容

    我终于让人群被我深深的打动

    我却忘了告诉你你一直在我心中

    啊我终于失去了你

    在拥挤的人群中”

    后来的时间里,我一有时间都会开车很远去找曾先生聊天,喝酒。

    他每次都会告诉我好多,我越是深入的接触曾先生越是感觉到他完全不像是在这个村子里待了大半辈子的一位先生。

    他算是一个奇怪的人吧,明明家境很好,却执意提出来要我们去他家慰问,可又一点慰问品都不要,就算我们硬放在他家的东西,听村主任说他最后都拿给了村里的那些老人,甚至就连我们去他们村里那几天的用餐也都是他提供给村委会的。

    几年时间过去了,这些年我也换了工作,甚至换了地方,离开了那座北方小城,可我和曾先生的联系却从未间断,只是我很少再去有意打扰他。

    或许,这半生走来,经历太多,他想要的也只是安安静静。还有那说不出来的莫名等待。

    愿一切安好,归来半生,除却满身灰尘,仍是最初的那个多才青年。

    一切终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