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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仙送了心上人回府。
虽然胸中始终有一股子无名怒火——
显然他也不知这怒火是从何而来。
未婚妻的胡闹?
荣华的冷漠?
可他与荣华都不是小孩子了,从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懂得取舍的利害。
荣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不也是吗?
至于未婚妻胡闹与否,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些,不是吗?
他努力说服自己,结果还未明了的怒火直接转化为心慌意乱。
突然间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间百转千回。
就好像明明是自己的不再是自己的,浑浑噩噩中发现还是自己的,但又被突然棒喝,竟全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了。
待到彻底舍弃时,却又万种纠结。
一路压制着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谢临仙,在告别心上人,回府之后,没有关起自己去冷静,也没有拿下人发泄——
而是吩咐人摆饭,然后默默吃饭。
试图将自己的异样掩盖在埋头扒饭间。
直到他食不知味放下碗筷,心中的烦乱才淡了许多。
小厮汗青躬身问是否添饭,他摆了摆手,道了句:“走。”
便大步迈出了门。
汗青挠头:“王爷,咱这是去哪?”
却见自家主子头也不回,只简单地回了句:“去宫里。”
汗青急急忙忙跟出去,廊道里却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影子?
他右眼皮一跳,心里似有些不好的预感,用手拍了下脑袋,便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嘴里却也没闲着:“哎呦我的王爷,您别是忘了,今儿可不是您见娘娘的日子呐。”
“再说这都晌午了,您这个时候过去陛下该是不喜……”
…………
当康国中百姓皆知,当今皇帝习惯午睡。
这个习惯,其余九国的国君也都有——
有的或是真喜欢,有的则是竞相效仿。
这个习惯,不只是各国皇帝有,应该说是这片遗灵大陆的大多百姓都有。
这个效仿的对象并不是当康国皇帝,也不是任何一国的皇帝。
而是雪女。
据今有数百年的知情人说了内情。
某国(已不可考)皇帝是个无脑迷恋雪女者,在一次雪女为其国祭祀祝祷之后,见雪女皮肤甚好,问雪女何故,雪女答:“午睡使我水灵。”
后,此不爱午睡的皇帝,果习惯午睡。
且此皇帝极擅长煽情,在一次中秋佳节京城万民汇聚,皇帝于皇城门楼上一番声情并茂地鼓动,国中百姓争相有效仿者。
再后,九国皇帝之效仿,各国百姓之效仿,便是于雪女之效仿。
即是对雪女的或追捧或崇拜或敬服或喜爱或恋慕等认可之故。
甚至连筑基圆满以下的修仙者也不例外——
虽然修仙者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
他们不需要再午睡,甚至不需要睡眠。
但大部分修仙者都有志一同的利用这个时间来打坐修炼。
算得上另一种意义的对雪女的无原则追捧。
而当今皇帝虽也于雪女之好恶奉为圭臬,然日常午睡则本是习惯。
打破盲目的午睡不可怕,打扰习惯的午睡或可怕。
若打扰习惯的人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解释打扰的理由——
势强者的怒火于打扰者之结果不可估量。
汗青站在谢临仙身后,冷汗涔涔。
他拼命忍住自己大逆不道去拉了主子衣袖就跑的想法。
塌肩弯腰弓背,以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并一个劲地给自己催眠‘我不在这,我不在这,不在不在……‘
喜公公躬身拦住谢临仙,口中恭敬道:“王爷请回吧。”
又附耳小声道:“这您知道的,陛下这会是不会见您的。”
“甭说是您,若无必要的军政之事,便是任何人陛下都不轻易接见的。”
末了加一句:“您何必在此时徒惹陛下不快呢?”
见谢临仙依旧不动声色,便自以为下了一剂猛药:“毕竟陛下可是对您寄予厚望呢。”
谢临仙本是平静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讽刺的笑。
那笑似昙花一现。
他微低了头,从喜公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晦暗难明的面容。
他便也知道自己白做了无用功。
自己人微言轻,虽在太监堆里是个领头的,到底只是个奴才,没胆子也没能力去管这关系复杂的父子俩的事。
太监总管轻轻叹了口气,思及陛下的态度,不敢再做阻拦。
正待要退到一旁,那本是不搭腔的人却突然开了口:“谁说本王没有正事呢。”
太监总管一听,心里一个咯噔,直以为哪里出了军政大事,忙追问。
谢临仙却呵呵一笑,本是热暑天气浑身冒些微冷气儿的人,对着如此知情识趣有眼力见的总管太监难得和颜悦色宽慰起他来:“喜公公莫担心,这原是本王自己私以为的正事。”
说完上前两步,正要对着门里面的人禀明来意,里面却突然传来午睡之人惯有的沙哑闷声:“小喜子,不必跟他废话,让他给朕滚进来!”
汗青的冷汗直接堆积成小泉水在心里咕噜噜烧的鼎沸。
似乎下一刻就要奔腾而出,将他淹没在这混混热浪中。
他再顾不得犯上不犯上了,忙轻轻拉了拉谢临仙的衣袖。
凑近他小声道:“主子您可跟陛下好好说。就是您这会难以安寐,担心念着自个儿的母妃也是常有的,陛下想必不会太过苛责。”
谢临仙倒也没拂袖斥他失礼,也并未就他的话作任何解释,道出自己的来意。
反是领受了他的好意,微微点了头,喜公公小心恭敬地给门开了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缝,躬身请他进去。
谢临仙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微微颤抖抽搐的双腿,用力忍住自己这不可见的内心突然毫无征兆出现的惶惶不安,坚定从容地迈了进去。
他还是挺怕自己的父亲的。
从前怕他不爱,如今怕他不喜。
一步一步,看着那个怒容满面,浑身冒出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冷气——
此时正冷冷看着他慢慢走到近前的男人。
尊贵不凡的平王,突然间有种天下男人皆有的尿性。
他想要认怂。
不知是怕他愈不爱,还是怕他愈不喜。
他自嘲地哼笑了下。
然后走到床榻前,恭敬地跪伏在这个当康国最尊贵男人的脚下。
“儿臣有正事容禀。”
却是并未就此时来见作出解释。
当康国皇帝冷哼:“你有何正事?今儿此刻可不是你出宫见你母妃的日子,朕可没牌子给你领。”
假装不见眼前高高在上男人的讽刺与误解,他暗自苦笑,然后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
“儿臣求父皇念在母妃的面子上,解了儿臣与那崔家娇女的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皇帝神情淡淡,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哦,朕倒也不知那崔家女如何之娇?”
而后,又不咸不淡加了句:“你不该在此处提她。”
谢临仙动作下意识一顿,脸上神情变换着,最终化为坚定。
“儿臣所愿,便是母妃之所愿。”
“哦,是吗?”
对着与自己装糊涂的皇帝陛下,谢临仙心中叫苦。
“你且说说让你大中午扰了朕歇晌的崔家女如何惹了你的厌烦?”
“儿臣回父皇话——”
“此女有恃无恐,屡坏儿臣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