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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平日里早已挂在当空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就是那数不清的繁星在今夜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竟是一个也没见着。路上黑黝一片,只农户家中的油灯闪烁跳跃着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芒。
陈奎和赵壮家在两边儿,是以出了宋家院子两家人便道别分开走了。只是出院子没走两步远,杜春突然停住脚步,拉了拉身旁的赵壮小声问:“诶,你快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人?”说着手指着宋氿他们院子外几步远的一棵老树的方向。
赵壮顺着杜春指的方向看过去瞅见黑漆漆一片:“哪有什么人?莫不是你看糊涂了。”
“哎呀,你再看清楚点儿,就那树下边儿站着的。”
拗不过,赵壮又仔细看了看,嗬,还真有个人站在树下。那人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暗色,挨着树立在那儿还真不好看出来是人还是树干。也是杜春眼睛尖,这么黑不溜秋的天儿都能瞧见树下有个人。
还不待她们过去看看,对方已经率先发现他们,转身就跑了给没影。
赵壮往地上吐了一抹口水骂道:“个小兔子崽子,溜得挺快的。”
杜春眉头一皱:“你说这么晚他在人院子外头张望个啥?”
“不清楚。”赵壮摇摇头,这黑灯瞎火的,要不是杜春瞧见他都不晓得那儿还有个人:“你要是担心明早再过来跟人说一声,走了回去了。”
“嗯。”杜春点点头将事儿记在心上,打算明天儿再找时间跟晚歌说一声,让人这几天儿多留意,小心得些。
第二天休息了不少日子的宋氿天不亮便起床收拾了下去镇上卖猪肉去了,再不去家里可就得喝西北风了,等到晚歌醒的时候,宋氿人早已到了镇上。
简单吃过早饭,晚歌便收拾着将这两日的脏衣服给放盆里去河边儿洗衣服。出门没走多远正好碰见来找她的杜春,过了一夜人早已没没事儿,见着晚歌笑嘻嘻的挥手打招呼问晚歌去洗衣服呢!
见这杜春脸上恢复以往的爽朗笑容,状晚歌心里也放心轻快了些。
嫁到苏河村,除了宋氿便是杜春和刘芳对她最好,她自是希望两人过得好,开开心心的。
“堆了几件衣裳,便说拿去河边儿搓搓。”晚歌笑回答:“嫂子是要去地里帮忙?”杜春头上戴着顶草帽,背着背篓手里拿着镰刀,看模样是要下地去。
“可不,我家种的虽不多但也得赶时候把地里的杂草给除了,不然回头天老爷下雨了,那贱草就跟见风长一样不好弄。”说完杜春拉着晚歌走到旁边儿院角低头小声问晚歌最近有没有招惹或是得罪什么人。
晚歌迷惑:“嫂子怎么这么问?”
杜春便将昨天晚上在她们院子外头看到鬼祟人影的事儿告诉了晚歌,晚歌听了着实惊了一把,下意识就想那人是不是叔叔江志昌,不过随后又否决,江志昌腿伤没好断然不可能是他。
那不是他,会是谁呢?
看晚歌样杜春就晓得她也不清楚,随后又得知宋氿去镇上卖猪肉了,杜春脸皱了皱有些担心晚歌一人。
“嫂子放心吧,听你们说的那人也是挺胆小的样子。现如今大白天儿的,来来往往都是人,他就是来了应该不敢怎么样。”说是这么说,但晚歌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打鼓。
“想想之前你那叔叔的事儿,反正你还是小心些。”宋氿不在,宋家也没别人,就晚歌一个弱女子杜春能放心才叫怪了,想了想道:“要不你没事儿就去刘芳那儿,这几天她应该都在家里,她一个人的你过去陪陪也好些。”
刘芳这胎不稳,这段日子应该都会待在家里好生休养保胎,晚歌过去怎么说也相互有个照应。
不清楚对方是谁,晚歌也不敢打包票说人白天就不敢来。想了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左右自己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刘芳那儿,两人还有个伴儿。
“谢嫂子了,待会儿洗了衣服我就过去。”
“行,那你自己小心些,我先走了。”杜春挥挥手不再闲聊,拿着镰刀往地里去了。
说干就干,晚歌不耽搁的去河边洗了衣服回来晾好后,提着针线篮子锁了门儿就去刘芳家。彼时刘芳正坐在屋檐下闲得唉声叹气,见着晚歌来时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知道昨晚有人在她们院子外张望,刘芳也是吓了一跳:“可看清楚是谁了?”
晚歌摇摇头说当时天太黑,对方一瞧见杜春她们就跑了别说看清对方是谁了,到现在只能勉强知道对方是个男子。
“那这几日你没事儿就到我这儿来,怎么说两个人在一块儿对方还得掂量掂量些。”刘芳也如杜春那般担忧,鬼晓得那个人要做什么,留晚歌一个弱女子在家里多危险啊。
“这不是来了么。”晚歌笑嘻嘻晃了晃手里的篮子:“我还提了针线篮子,打算在这儿跟你学学针线活儿呢!”
“跟我学就算了。”刘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的针线活儿原本就不好,嫁来后多帮忙干农活绣活儿早已荒废,现在你别说是绣花了,就是绣个圈儿估摸着都圆不了。”
若非如此她早就将针线篮子寻出来绣个花或是做个鞋垫儿什么的打发时间了。
晚歌捂嘴偷笑,刘芳见了小捶了人一把,两人打闹了一会儿靠躺在躺椅上。
刘芳感慨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闲着,又没个人陪我说话,真是闲得要死。”
以前活儿重倒不觉得,现在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只能想个活菩萨一样坐着,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想这样的日子可能得持续到孩子出生才结束,便愁得不行。
见着晚歌顺手拿过篮子里的针线开始做鞋垫,刘芳凑过头看了会儿感慨赞叹晚歌手真巧:“晚歌不如你教我吧,我左右也是闲着,不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行啊!”晚歌将篮子放在两人中间,手把手教刘芳。不得不说刘芳的绣工真如她说的那般差劲,歪歪扭扭的,再看晚歌的刘芳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不过她倒也没放弃,丑是丑但她又不打算拿去卖,再说了鞋垫儿都是放鞋里头的,也没旁人看见,这么一想也不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这样两人在屋檐下绣了一上午的鞋垫儿,到做饭的点儿了晚歌才回去。午时宋氿回来吃饭,饭桌上晚歌将早时杜春的话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宋氿顿时眼神就变了:“我会尽量早些回来,不过我不在的时候你便去陈奎那儿。”
他倒是想要在家陪晚歌,只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得将人揪出来才行。
“我知道的,不用担心。”晚歌宽慰宋氿,明知道有人盯上她们家了,还故意的一个人晃悠,她又不是傻的。
可惜她不知道自己在宋氿心中虽说算不上傻,但也不太聪明就是。
宋氿思索着明天去镇上时得跑一趟铁匠铺,给小媳妇儿整一把小刀防身。
“对了,我今儿留了两根猪肋骨,等下午点儿弄了炖汤给你补补。”
刚嫁过来时得晚歌面黄肌瘦的,抱在怀里就跟排骨一样咯手一点儿肉都没。现在再看,虽还是瘦瘦的,但跟最开始相比还是长了那么点儿肉,脸蛋儿也要红润白皙了些,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一双黑眸子越发的明亮有神。宋氿琢磨着再养些时日,大概就可以开荤了。
“怎.......怎么.....了吗?”见宋氿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浓郁神色,这让她有些莫名不安如坐针毡。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明天好给你带回来。”宋氿收回目光,极其自然的给晚歌夹了筷肉。小媳妇儿胆子不大,可不得将人给吓着了。
晚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宋氿面色如常的吃饭,心里忍不住嘀咕,难道是自己多想了不成?
收起心中那古怪的感觉道昨儿才一同上街买了不少的菜,家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人吃不了那么多,可暂时不用再买。
宋氿想想也是,便说后头要是想到了要吃什么就只管告诉他,他给带回来。
“好。”晚歌眯眼一笑,心里只觉甜滋滋的。
隔天宋氿便在镇上铁匠铺挑了把轻薄好使的小刀回来给晚歌,让她随身带着,万一有个什么危险也好做防身用。这之后几天宋氿照常早上出门午时而归,在他不在家的时候里晚歌便往刘芳家跑。
后头杜春家农活忙完了,也跟着提了针线篮子来,三人凑在一块儿绣花,做鞋垫儿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一晃的功夫小半月便过去了,那什么不轨人影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晚歌的妹妹江清月。
想着那人这么久没现身,估摸着是不敢来了。随这天晚歌便没去刘芳家,自己坐在院里将半月前上镇子买的布匹拿出来准备给宋氿做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