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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华悦以为她会见到一个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李翔。
踏进军用直升机后,却见到李翔闲逸地仰靠在机舱座位里。
“你……身体没事吧?”司华悦是带着一份担忧前来。
或许是来前司文俊的那番话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她尝试着跳出司华悦的身份,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
“没事。”司华悦的到来让李翔冷漠的脸上浮起一丝喜悦。
司华悦能看得出他这份喜悦是发自真心。
环视了圈机舱内部,虽然看不到也不懂,但她深知,军用飞机里不可能不安装监控设备。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尽管这感觉非常不好,但她却很释然。
毕竟李翔现在身份特殊而又敏感,她不希望军方的人甚或徐薇,对她有任何误解。
机舱里有两排相对的座位,司华悦坐到李翔的对面。
“我爸说你找我。”李翔热切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让她不知该如何正确地与他交流。
谁知,李翔仅回应了声是便没了下文,机舱里的气氛一度变得尴尬而又怪异。
既然是李翔主动提出见她,再尴尬的局面,司华悦也得等他先开口。
或许是有所察觉,李翔静静地看着司华悦的眼睛,良久才问了句:“你好吗?”
这是问候,试探的、礼貌的。
“还好。”李翔这种问候,司华悦只能这样回答。总不至于告诉他说:我左胸的枪伤尚未愈合,奇痒!
李翔点点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他不再看她,而是看向机舱的一个角落。
这种干涩的缄默让司华悦有些别扭,她知道李翔是一个寡言的人,但却第一次感觉到别扭。
“徐薇没事吧?”外面的天越来越暗,司华悦想尽快结束谈话,只得先行开口发问。
“她不会有事。”李翔愣了下,回神,语气肯定地说。
没人将徐薇的具体身份或者家世背景告诉过司华悦。
每个人对她提起徐薇的时候,给她的感觉仿佛徐薇就是一个老佛爷,连皇帝都得礼让的头等重要人物。
只有顾颐似乎并不在意徐薇的身份,居然设计抓捕她,尽管没抓到。
她很想问李翔为什么会选择徐薇?徐薇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段协议式婚姻会这么难离?
可她见李翔并不想谈论徐薇,便只得将心头的疑问压下。
顺着李翔的视线看过去,司华悦发现那里有一个极微弱的绿点,像手机信息提示灯。
她恍然李翔为什么会比以前还要沉默。
“没事我得回去了,武松受伤了,我得替他守在我爸身边。”
喊她过来前,他就该知道他们间的谈话会被监听,何必呢?司华悦想。
“武松……他是一个君子,我敬佩的人之一,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与我打成平手的人。”
李翔看向司华悦,忽然笑了笑,笑容和他的眼神一样深邃。
司华悦轻皱了下眉头,她并不是要跟他谈论武松。
像是灵魂归位了,也或者是不在意监听了,李翔面部表情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华悦,你爸妈是不是想让你嫁给顾颐?”顾颐的名字从李翔的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火.药味。
他的突然发问,让已经跳出司华悦身份的司华悦有些局促。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我想嫁给谁,没人能主宰得了。”包括我爸妈。
司华悦眼神坚定,她说这话并非是为了让李翔安心,而是事实。
殊不知,她的这句话恰好是此刻的李翔最希望听到的。
“华悦,”李翔像一道影子般一个旋身坐到司华悦身旁。
这突然的举动让司华悦一惊,本能下她想拉开与李翔的距离,腰却被李翔的手环住。
“我只想问你,你最多能等我多长时间?”李翔附在司华悦的耳边低声问。
“我……”不想等!
一脚踏两船的事司华悦做不来。
她终于明白司文俊在来前为什么会问她那番话了,她老爹应该料到李翔会有此一问。
他们俩现在等于是零距离接触,司华悦的整个上半身几乎被李翔禁锢在怀里。
直到此刻她才惊觉李翔的武功的确在她之上。
“快点回答我华悦,顾子健的人马上就要来了。”李翔说完,轻咬了下司华悦的耳垂。
这是司华悦有生以来第二次被男人以这种暧昧的姿势压迫。
第一次是顾颐,当时她骑在他的身上准备揍他,而他手里的枪则抵在她的屁股上。
跟边杰的那次只能算是拥抱,没有任何压迫感。
但这一次却有,只因为她武功不及李翔。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像被逐渐烧沸的水,奇异而又陌生。
这感觉并非是异性带来的刺激,而是习武者惯有的冲动和不服输,她想击败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翔用鼻尖触碰了下司华悦细长的脖颈,坐回他的原位。
“探视时间到!”五名武警将枪口对准李翔。
李翔无视那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双眼依旧紧盯着司华悦,“多久?”他重复了句刚才的问题。
“我的青春所剩无几。”她毅然道:“我不想赌。”
“就算你白发苍苍,我依然爱你。”李翔的语气和眼神坚定如铁。
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一道熟悉的磁性男音响起:“李翔,你爱的是她身上的血吧?”
顾颐?!
司华悦惊怔抬头,看着阔步走过来的顾颐。
顾颐径直坐到李翔身边,看向对面的司华悦。
“小心他身上的毒!”直到见到顾颐,司华悦才想起来这事。
她忙上前一把拉起顾颐,将他从李翔的身边拽到她的座位旁。
顾颐借势挽住司华悦的手,“他并没有中毒,这架直升机带有监测功能,身上携带毒.品、毒药或者吸毒、中毒的人根本登不了机。”
“你们都退下吧,我跟老朋友聊聊。”顾颐对一旁的武警说。
待那些武警退下,顾颐这才看向李翔,眼神冷到冰点。
“司华悦是我的未婚妻,而你,是一个有妇之夫!国家培养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学会了怎么做第三者?”
顾颐言语中的嘲讽意味明显。
察觉司华悦想抽回手,他手下暗自用力用双手合握住司华悦的手,阻止她乱动。
在情敌面前,他莫名生出一股占有欲。
这是从未有过的特殊体验,虽生疏,但却有着一丝丝甜蜜。
李翔此刻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盯着顾颐的一举一动,避开他的话题问:“华悦这样的女人,不是随便哪个男人能驾驭得了的。”
顾颐知道李翔这是在暗讽他打不过司华悦。
“她又不是武则天,不需要男人费尽心力去驾驭。再说了,挨老婆揍的男人自古就有,不算丢人,我和她在一起,那叫取长补短。”
李翔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顾颐,这样的顾颐让他很是陌生。
他清楚他说的“取长补短”指的是什么。
面对顾颐,李翔本是占有优势的,可他的优势却被徐薇给尽数变成劣势。
“别太自信,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华悦的丈夫会是谁!”
李翔强迫自己不出手,他没有理由对顾颐出手,因为司华悦如果不愿意,顾颐无法握住她的手。
可他却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痛,后槽牙被他咬到脸颊神经抽搐。
“司华悦的丈夫肯定不会是你,或许有一天你会成功离婚,但今年不会,而我今年一定会娶到她!”
顾颐的大言不惭让司华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突然特别希望顾颐能够变回原来那个对她言语刻薄的抠门男。
恋爱中的男人都是无脑男!
李翔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如果不是因为恋爱让他降智,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会被困在婚姻中出不来。
她发现自己遇见的男人都是一些多多少少带有被虐倾向的男人。
边杰是最轻微的一个,当然,他们俩的恋爱关系维系的时间也不长。
甄本的情况最严重,当然,她不清楚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顾颐是次严重,当然,他对她的感情不一定就是纯粹的爱,或许是因为歉疚居多。
而李翔是最卑微的一个,他为了司华悦,甚至愿意委身司家做赘婿,司华悦一直放不下,主要就是因为这一点。
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生。
李翔的婚姻像一场赌博,博弈双方是她和徐薇的青春。
司华悦身体慢慢放松,不再抗拒顾颐的霸道抓握。
她看向李翔说:“你跟徐薇没有孩子,也不存在共同财产的争议,只要狠下心就没有离不了的婚。”
李翔有些震惊和意外地看着司华悦,他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虽然我不了解徐薇的家世背景,但通过我跟她的通话,我发现她的性格跟我有些相似之处。”
这才是重点,“她那么爱你,难道你就真的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最后,司华悦做了个总结,“你是放不下我,如果我嫁人了,你或许也就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和现实了。”
司华悦的这番话并不是来自于她的社会经验,而是在监狱里闲暇时听来的经验。
当跳出司华悦的身份后,她站在第三者的立场来看待这些感情纠葛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单纯到愚蠢。
她抽回被顾颐合握住的手,起身转向顾颐。
“你今天上午说的话,给我带来的触动很大,但我不认为你对我的感情是爱,我反倒觉得你是歉疚多于爱。”
说完,她拒绝听这两个男人的解释,快步离开这架让她胸闷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