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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蒲莲村众人来报案的时候,大家就都看见了。”莫华说,“马大黑行为举止都很守礼,与他那些过于急躁的村民邻居不太一样。”
“至于村民为什么急躁,肯定与那神棍的讲说分不开关系。那神棍教唆众人在每日酉时用一定的手法杀死十个少女,而村民都依约办到了。不过在倒数第二日的时候碰上了点意外,一个过路人意外掉进了井里……”
“依我看,这齐白倒不一定是故意的。”这时候,突然有个审讯嫌犯的捕头开口说:“我们审过齐白,齐白说,他路过那井时闻到了些许血味,因此本以为可能有人受伤,想前去看看,方才掉入井中。”
“齐白人挺好的,”又一个捕头说,“我听说他本来也没太多银子,却还常常帮助村里村外的穷人。他本打算今年进京赶考的,结果遇上个他爹重病,只好又延了一年,忙着在家照顾他爹。”
“这也无所谓,但掉入井中,确实是个意外吧!”周景说,“总不见得是故意掉下去看那尸体的吧!”
莫华一愣,突然像明白了些什么:“不,他也许不是故意的。我想我明白为什么偏偏是齐老爷子的儿子,掉入蒲莲村的井里了。”
“当然,我现在还没有证据,”莫华看向周围的人,“齐白有很大可能,是为了亲自探查蒲莲村的情况。他是齐老爷子的儿子,又是如此孝顺一个人,平常也是做了不少好事,我觉得他是相信老爷子的言论的。”
“为什么要探查水井?”有人问。
“他自己到底是怎么说的?”莫华又问那个审齐白的捕头。
“他……”捕头愣了愣,才道:“他闻到血味,才前去查看,然后失足落入水井,一掉下去就跟女尸面对面,水井底坐了一宿。”
“不应该。”莫华说,“闻到血味,找人时应该会更加小心些。那口井周围没什么杂草一类遮盖物,虽是没个盖子,但那么大一个口,走过去时只要稍微仔细些,不至于失足。”
“所以齐白是故意跳下去的?”有人问。
“对,我想是的。至于原因,他可能知道那井下有暗道,自然不担心自己出不来。而下井的目的,应该有两种可能:
第一,假如齐白是好人,他可能想探查父亲的言论给蒲莲村带来了怎样的后果,继而决定是否报官;第二,假如他是个共犯,则是负责蒲莲村和齐老爷子间的信息沟通。”
众人一片沉默。
“我宁愿相信他是好人。”一个捕快说,“不管是在他们刚到的时候还是审讯的时候,周围都有不少蒲莲村的人看着,他一旦说出实情,很有可能遭到围攻,”
“是否是好人,不能只靠感觉论断。我会亲自负责再审。”张廷尉道。
“还有一个细节或许可以证明他是好人。”莫华想了想,又说:“蒲莲村众人酉时便杀了人,为什么都过了许久了,待第二日午时,尸体还在井底?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人后将尸体立刻运到冰窖?要知道,到了白日,路过的人一多,很有可能让不知情的路人发现!”
“难道是齐白将尸体运到了井底?”一旁的黄英霖问。
“我觉得很有可能。他想让路人发现尸体,继而帮助他揭露蒲莲村的罪行。”莫华说。
“可是齐白当时是在呼救啊?他没有静待路人到来,还叫来了马大黑。据你所说,马大黑不就是那个神棍,还是最大的幕后黑手,这又是为什么?”黄英霖疑惑道。
“马大黑说,他看见齐白和井下的尸体,先没有救他们,而是去安置了小素。小素是村里的一个姑娘。”莫华说,“这意味着——
首先,齐白可能并不知道马大黑就是神棍。蒲莲村众人也不知道。他衣服穿得破烂,但是当扮演神棍的时候,会换上干净又有书生气的衣服,显得他与脏乱的马大黑完全不一样,降低众人发现他的风险。
因此,齐白可能以为他是路人,见他急忙要走,自然是向他呼救。
而他还是先安置了小素。他应该是很爱小素的,但是一早却不担心小素被村里人所杀,而是倒数第二日才急忙送走小素,这说明了什么?他不知道村里人要杀谁。
他在水井底看到了被杀的姑娘,见是本村的姑娘,方才惊醒——村里听他讲学的男人竟然六亲不认,为了寻到适龄的姑娘,连自己家的姑娘都杀!”
“所以马大黑急忙把小素送走!”众人说。
“对,他把小素送离村子,正因他是完全没想到残忍的蒲莲村人已经被他完全洗脑,找不到村外的姑娘,就杀村里的姑娘!”莫华说。
“待马大黑回来的时候,齐白自会向马大黑解释一切他知道的事情,希望得到他的帮助。没想到他虽然不是听过神棍讲学的众人,却正是那乔装打扮的神棍!”
“后来马大黑回到村子里,叫来村民们,把他和尸体从井下拉上来的时候,齐白便明白自己信任错人了。他只能闭口不言,称自己只是失足落井,就算被押到大理寺,也不能说出真相!”
“现在可以了。”张廷尉说,“把齐白请出来,让他在大家面前讲,绝对无人可以再威胁他。”
众捕快连忙带出了齐白。
得知大理寺众人已经查清了不少真相,齐白激动地拼命磕头。
“我原以为我免不了要在大理寺内蒙冤获罪了,没料到众位真是才德过人,我是大恩难报啊!”
“谢恩的话不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疑点,你仍然可能被判罪。”张廷尉严肃地说。
“是!”齐白维持着跪地地姿势,说:“家父有罪,不知从哪本经书里学了那大恶的长生之术,日日催我寻极恶之人为他续命!”
“我规劝过他多次,可他对那说法仍是深信不疑。后来我才得知,这其中有一个神棍的事。那神棍以前许是什么朝廷重臣,而获得那官位的原因,是他把自身的罪恶转嫁给了他人!”
“因着身上无罪,他方才登上高位。如今不过是年事已高,才辞官归乡。他听闻我爹转嫁罪恶还可以获得长生的说法,十分感兴趣,便特地与我爹结交,告诉他自己曾经成功杀人转嫁罪恶的经历,更加使我爹对那说法深信不疑。”
“但我爹还没敢杀一个人!都是那神棍,见着我爹重病,打着主意帮我爹杀人治病,每日都拿把匕首来找我爹,让他亲自摸过,然后拿去杀人!”
“我一边照顾父亲,一边实在觉得良心不安,想着是不是该报案,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撇清我爹的嫌疑。于是我有一日趁我爹不注意,说要给他买药,然后尾随那神秘人去了蒲莲村。
他一回村就在一个庙里讲学,来了不少蒲莲村的人!那把匕首就被他放在一个腌菜缸子里!我藏在庙门外,听不太清,只听到他说如何转嫁罪恶,要取被杀者下腹的鲜血,把需要转嫁罪恶的人手持过的匕首,浸泡一日……”
“他问村民们今日谁负责行制裁,就是谁负责杀人,那村民都争先恐后,要抢着摸那把匕首!”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我爹都找不到那么多极恶之人,他从哪儿找?但村里人多眼杂,我担心我只身继续探查有危险,又惦记着我爹的喝药点,只好赶紧回去……”
“第二日,那神棍来的时候,我就问他,从何处寻的极恶之人?他告诉我,说极恶的不好找,但比较恶毒的还是好找的,而若是一人转嫁的罪恶不够让那恶毒之人受到制裁,可以多几人转嫁!”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担心他杀不恶之人。恰好我爹又缺药了,我打听到京城的药楼有好药卖,但是得晨间就去排队,于是跟我爹说了声,走夜路去京城买药,实际上是趁晚上绕道去蒲莲村查看。”
“我看见有户人家在吵架……一老农民在骂他的闺女,说她不愿服侍他,生下来就满身罪恶,毫无用处,不如替他承受灾难,助他成大业……我当时就神经一绷,躲在一角,看那老农民把她闺女拳打脚踢地打到另一个房间,然后两人就没影了!”
“我不敢贸然动,等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先进了那屋,藏在那个房间的角落里,这才发现地上有个地窖的入口!待老农民出来,回了自己寝房,我赶紧钻进去,发现地下大得很,他闺女就被关在一个房间,手脚都被锁着,嘴里塞着布条,喊也喊不出来!”
“我把她救了,但不敢从原路返回。那地底四通八达的很,我们俩找到不少门,但都是村户家地底,缝隙里就能看见上头烛火,吓得不行!”
“我告诉那姑娘,如若不是我救了他,村民们可能会杀死她,再把罪恶转嫁到她身上,她吓得直哭……我只好使劲捂住她的嘴,一旦引来村民下来查看,那完了!我和她都活不成!”
“然后我们终于找到个隐蔽的门,推进去看到了冰窖,看到了尸体……后来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出口,是个井口。可那井太高,根本爬不出去,我只好让那姑娘踩着我的肩膀,再用手用力把她推上去。我和她相约让她去别的村子请人来救我,可是一直等到快天亮都没回来……”
“可能是她太害怕了吧,”齐白沉默着低了下头,“我等着有个恰好经过的路人来救我……可是我实在运气太差了,都快到午时了,一个人都没有……此时若再不出去,蒲莲村的人要下来杀人了!难保我不被发现……”
“我只好开始喊救命,我估算着这个位置离村子有些距离,应该不那么容易让蒲莲村的人发现……然后我就见到了马大黑。当时太着急了,没多问他几句……”齐白痛苦地遮住脸,“他问我为什么在下面,我就把村民要杀自家闺女的事跟他说了,他还不信,我就回那冰窖把尸体拖出来给他看……”
“谁知道他转身就跑!过了许久再回来,他身边已是围了一圈蒲莲村的人!”
“那群蒲莲村的人中甚至有我放走那姑娘的爹!我当时就知道完了,一听他们说我就是杀那女尸的凶手,知道我肯定要栽在这儿了,只好咬死说自己是失足落井的,那些秘密什么都不知道,希望那群人不全是恶人,不至于光天化日杀我封口……”
“直到他们把我带到大理寺,后面的事情诸位就都知道了。昨日被押在牢里,我才开始后悔,到了大理寺就应该直说……大理寺的捕快们一定会保护我,查清真相的!”
齐白话全说完了,这才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身上的衣服已是被汗湿了大片。
饶是莫华已推理出大部分,在得知这些后仍然受到震撼。
恶人之恶,是他们这些日光下的善人难以想象到的。
而思想的扭曲,让这些罪恶愈发极端。
手刃族人,亲手把女儿推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