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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起了雨。水滴落在窗户的玻璃上,豆大的水珠聚集在一起顺着灰尘的纹路缓缓流下。莫然望着窗外的的景色,密集的雨水打落了路边的花朵,五色的雨伞出现在每一个路人的上方。
叮的一声,门铃响了。他转身开门,身着黄衣的配送人员站在门外。“先生,您要的百合。”莫然双手接过递来的花束,温润的香味沁入鼻腔。“谢谢”莫然真诚道谢,送花的小哥也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执一把黑色的长伞,抱着那束素雅的百合。莫然身着黑色的大衣,朝着阶梯状的墓碑群缓缓走去。雨滴顺着伞骨从莫然的身后重重落下,打在石板上溅起了细碎的水花。
伫立在白色的石碑前,莫然的气息有些混乱。他看着碑上方形的照片,握伞的左手更加用力了。长长的黑发,美好的笑容,停留在这冰冷的大理石上。他闭上双眼深深鞠躬,伞沿的流水滴在他宽阔的背上。“谣谣,哥哥来看你了。”莫然温柔的发声萦绕在哗哗的雨中,晶莹的泪滴从忧郁的眼中悄然滴落。
墓碑前已经摆了两束洁白的花束,都是白菊但包装不一。莫然弯下身子,把百合放在其中,他用手挪了挪白菊的位置,好让花束靠在墓碑的身边。当他拿起左边的花束时,花座的下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出现了。莫然放下花束,拿起藏在下面的铁盒,黑色的外皮上粘着一片黄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的三个略大的黑字:“给莫然。”
“喂,爸。今天你去给莫谣扫墓了吗?”莫然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手里拿着还没打开的铁盒。“我去了啊,怎么了?”莫国安反问到。“那你在那里给我留什么东西了吗?”莫然继续发问。“没有啊。我和陈瑶就送放了一束白菊。下雨也上不了香,就没有其他东西了。”父亲的回答从容平静,不像是有假的样子。“好的,那没事了。”莫然挂断了手中的电话,看着铁盒子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他又拿起手机,翻翻通话记录打通了王青义的电话。几声嘟嘟后电话接通,从那一头传来了大大的哈欠声。“你还没起床?”莫然发问。“大哥!现在才9点,今天清明节耶!放假啊!我起来这么早干嘛?”王青义说罢又打了一个哈欠。“偶,那没事了。”莫然话语里充满了面无表情。“我靠,你神经病啊!你。。。”那头话还没说完,莫然就挂断了电话。
撕开四周贴好的胶布,小心的打开了黑色的铁盒,一个雪白的信封出现在眼前。莫然翻看信封的表面,光滑的纸质上没有一丝油墨的痕迹。信封的一侧没有粘连,很轻松就可以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白色的纸张,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现在莫然的视野。
天气:晴朗。心情:一般。
准备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出发了。看着同学都开学了,心里还是有一点担心,晚两年读书好像也没什么,况且现在的我真的有心读书吗?
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还是有些怕。下铺的那个大叔看起来有些凶,他坐在梯子旁我有些不敢下床。对面的小孩有些吵闹,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有些让我心悸。不出所料,我一夜没睡着。
一路上很平淡,窗外飞驰而过的是一座又一座连绵的大山,偶儿还有一些干净的湖泊,不过我没有心情欣赏那些东西。说来有些奇怪,我好像变得不太敏感了,原来看完那些场面,我总是好几天都睡不着觉。这些年我越来越麻木于那满是血腥的画面冲击了。它们不会发生(这句话上被红线淡淡的划掉)。我不会让他们发生的。
贵州还是蛮美丽的,六盘水这个地方也很不错。等我到的时候,刘老师已经在车站等着我了。她穿的真好看,浑身上下闪闪发光,苗族的姑娘都是这样吗?她笑的也好灿烂。我好羡慕。
去往镇上的路有些难走,我感到有些晕车,还好刘老师已经准备好了晕车药,吃了几颗感觉好多了。4个小时才到了镇上,空气真的很好,我仿佛很多年没有感觉到这样清醒了。我没有立刻去见孩子们,而是先在安排的宿舍住了下来,在这里着手写这一篇没有头绪又杂乱无章的日记。说是日记,也是想起来才写,并不算真正的日记。
不知道爸爸妈妈在店里干什么,也不知道白胡子老爷爷是不是在一楼的沙发上睡着了。那哥哥在干什么呢?他在大学里还好吗?
莫谣2013年8月27日
莫然的眼中充满了震惊,清秀的文字仿佛拥有锋利的棱角,把他精神割出了长长的伤口。
“怎么会是谣谣的日记。”莫然自言自语。他轻轻的抚摸着纸上的笔迹,结尾的问句深深的叩击着他的内心。
“我在大学里过的不好。我没有新的朋友!我不喜欢自己的专业!我还没能好好认识你!”莫然对着手中的纸张大声的呐喊,悲伤的语调在屋子里来飘荡。对话穿越了时间,在生死的两端无力的回响着。
莫然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把日记粘回红色的笔记本。他从柜子里拿出大学时用的旅行背包,把春夏的衣服塞进旅行的箱子里。把地图和笔记本小心的包好,夹在衣服的中间层。打开手机,没有一丝犹豫,定下了明日出发的车票:武汉—六盘水。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行进的路人加快了脚步。雨滴打在香樟的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上的水幕迷失了莫然的视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故事。”莫然把拳头紧紧地握着。“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