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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祝春会 (一)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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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渃烽骑在他那匹黑色斑点的棕色母马身上,把那只锤头蝠的脑袋挂在马身左侧。随着他距离皇城越来越近,气温也渐渐地越来越暖,而且那个锤头蝠的脑袋也越来越臭。他本来就了解白岭省是全帝国经济最差的地方,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走了这么久的路程,经过的村子也有五六个了,结果竟然连一个会防腐的医师都没有遇到。

    本来在那个锤头蝠阴影下的小村庄再往北就是白岭省的省会了,但是孙渃烽还是想参与祝春节活动的,结果就没有往那边去,结果就是孙渃烽现在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把那头颅腐坏的地方割下来。

    而现在,已经过了两省之间的关口,在皇省内一定可以遇得到会防腐的医师的。皇省内的气氛果然要比东北方行省要好得多,一过关口就可以看得到道路两旁的田地里有着务农的人在忙活着,地上也不像白岭省那样遍地雪白,皇省内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一些地方还显露出一抹翠绿,小溪也冲走了溪边的积雪,田地里不知是什么种类的小鸟也在放声啼鸣,这充满生机的景象与白岭省迥然不同,”与总部内的景象也很不同啊“,孙渃烽自言自语。

    不管怎么说,一进入皇省,孙渃烽就好像到了家里一样,他喜欢皇省内的一切,除了皇宫。孙渃烽长到这么大也没有进过一次皇宫,里面的景象究竟如何,他也只能用想象的,什么金子铸造的雕像、满身珠宝的妃子与世界各地的珍奇走兽,反正各种金碧辉煌就是了。但是孙渃烽对皇宫可以说一点兴趣都没有,更因为皇宫直接管辖着乾坤派的一举一动,更让孙渃烽对皇宫带了一丝恐惧,如果不是皇宫下达那些残酷的规定,或许要成为封魔使的那些孤儿也不会死去吧。

    孙渃烽只有在出任务时才会觉得到快乐,即使有时面临着怪物把自己撕碎的风险,也要比在总部训练时要来得舒服,而这次的祝春节之后就轮到孙渃烽执行游猎岗了,一整年的时间都由自己规划,这对于乾坤派的封魔使可是难得的自由。只是,再次轮到自己驻门的时候,自己就要当教师了,到时候每个驻门岗都要训练学徒,肯定会目睹一些学徒不幸身亡,到时候自己要如何承受?

    想到这里,孙渃烽又想起自己会不会像一些老教师一样,到最后变得麻木不仁,把生死看得全部都无所谓,用什么”神明与皇帝的意志“自我麻痹……该死,我要怎么才能受的了那一套?

    孙渃烽拉住了他的”花旦“,前方有一处村子,孙渃烽记得那里,在他去白岭省时曾经经过那里,不过那时还是冬季,即使是皇省也同样被雪花所掩盖,那时还没有人在村子里活动,孙渃烽也只是在客栈里接了一壶酒而已。而现在,孙渃烽距离村子还有段距离就可以看得到一些孩童在追逐打闹,街道上也人头攒动,好似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孙渃烽用力夹了一下”花旦“的肚子,那匹母马就开始慢跑起来。”花旦“,这名字一开始还是”花蛋“,那时候的孙渃烽刚刚出师,已经弄来了一套自己的装备,还在兵器库里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斩魔剑,但是唯独没有自己的马。那一天自己和另外六个同期出师的师兄弟一起去牧场主的育马室,有个师兄弟直接领走了一些纯色公马,他们认为那些公马更加有耐力更加帅气,但是孙渃烽却看上了这匹花斑母马,当时那匹马远离其他的马,看起来非常孤独,就和自己一样,而它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一直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待,更因为它是一匹母马,如果自己有幸可以活到”花蛋“退役的那一天,说不定还可以骑着它的孩子,而不是忘记它再去挑一匹新马。至于”花蛋“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花旦“,那是因为每年祝春节的皇城里都有一对郎才女貌的唱戏者,他们在全帝国都很有名,平时只在戏院里才能看到他们演出,那可谓是一票难求,很多达官贵人都买不到票,更何况连自由都没有的孙渃烽了,所幸,他们会在祝春节时进行义演,孙渃烽曾经有幸听过一曲,那才女的容貌真是沉鱼落雁,那男子也十分俊朗,一副文墨书生的模样,二人总是配合默契,你侬我侬,孙渃烽很是羡慕他们,孙渃烽为了纪念那一天,就把他的坐骑改名成了”花旦“。

    正当孙渃烽回忆着,他前方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客官要不要停下来歇歇脚啊?“

    那是一个胖乎乎的男人,面带着憨笑,正招呼着孙渃烽进店里歇歇脚。孙渃烽抬头才发现,这哪里是一个小村庄,明明是一个小镇子,这里的景象和当时孙渃烽经过这里时可完全不同。

    那时还堆满积雪的道路,如今商人已经在两旁打好了各自的铺位,有卖衣服的、卖吃的还有卖首饰的。而光临他们铺子的顾客也身着喜庆的衣服,其中有些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是达官贵人,孙渃烽的记忆中那些平日里的贵族个个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如今那些人脸上挂满笑容,不时还因为商人拍的马屁而哈哈大笑,不过那些贵族们多数都聚集在首饰店和服装店,那些卖吃的铺子却很少看到他们的影子。但那并不是说卖食品的铺子没人光顾,在孙渃烽右边的就是一个卖食品的铺子,一群小孩子围着那家铺子拉着各自家长的袖子央求着,店铺的老板也对着那些家长不断介绍着。

    孙渃烽至今只参与过两次皇省的祝春节,一次是他刚刚进入乾坤派的时候,另一次是他刚刚出师的时候,其实还有一次,只不过那时的孙渃烽在北方并没能及时赶回来,而且就在祝春节开始的两天前,一只类猫给了孙渃烽眼部留下了永远的伤痕,所以孙渃烽更愿意忘掉那次的祝春节。

    “呀!”一个小孩子惊恐的看着“花旦”身上挂着的锤头蝠的头颅,他的叫声吸引了周围的人群,人们纷纷对那颗头颅以及孙渃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孙渃烽此时才发现自己在这人群中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孙渃烽面向那个胖子询问了最近的药店位置,赶忙离开了人群,一路上人们纷纷投来了厌恶的目光,孙渃烽也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到了药店孙渃烽才总算呼出一口气,药店在这个时候显得非常冷清,只有寥寥几人询问病情或购买补品,店长一看到封魔使来到了店里,也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因为他自到自己又要做义务劳动了。店长没好气的让孙渃烽找个地方等着,招呼医师进行工作。孙渃烽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不知不觉中开始打起了瞌睡,再到被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孙渃烽离开药店后,街道上的行人也变少了,一些商人开始收拾自己的铺子,远处的平兰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孙渃烽并不往城中去,过了平兰城就进入了乌煌市的郊区,而乾坤派的总部也坐落于那里。

    孙渃烽让“花旦”小跑起来,一路上两旁的人家都在自己家的宅院门口挂起了红色的长明灯,灯罩上画上了不同灵神的形象或字体。这季节的夜晚总是会挂起一些寒冷的微风,那微微的寒风与明亮的灯火一起伴随着孙渃烽前行。

    当孙渃烽终于赶到了总部大门时,已经接近午夜。孙渃烽并不是很想进入总部,对他来说还是外面的世界更有亲切感。

    总部是在一座山峰上建起的,山脚下的大门是主要的通行通道,上方则是两万多道阶梯,进入大门后首先是退役人员住宅区、马厩与值班室,值班室内永远都是一些学徒或因重伤而退役的封魔使在当班。在第一层上方的就是训练场所与兵器库,除了在最高处的山顶上是主要的行政部门与宗师休息处之外,中间全部都是训练场,越往上难度越大,强度越强,通往最上层的出师之路是最为痛苦的,而每次宗师召见、汇报任务还有送信都要攀爬那两万层阶梯。对于孙渃烽来说,那段路是最为难受的,事实上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如此,好在外出任务的封魔使可以搭乘一个慢悠悠的木制缆车,直接到达第1万8000层阶梯,而那木缆车建造的初衷也不过只为了年老的宗师方便而已。

    孙渃烽望着高高的山顶,夜晚的月光照应在瓦片上,勾勒出一片灰暗的色调,即使在祝春节前夕这里也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孙渃烽虽然非常不情愿进入总部,但他无论如何也要交差才行,他只能期待来年的游猎岗了。

    于是,孙渃烽牵着马,叩响了大门。